寝殿里熏香四溢,明灯澄黄。
我一进去,宫女太监把门关严,让人不由心生惶恐。尤其是赵衍,一袭明黄龙袍端坐在榻前,这让我一下子有了高低贵贱的距离感。
「求皇上赐药。」
我战战兢兢地向他屈膝施礼。
赵衍道:「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四哥。」
「语宁不敢。」
见他迈步靠近,我不由抓紧袖沿。赵衍弯下腰来,俊脸凑近我,笑着说:「我在南苑造了座宫殿,等竣工后阿宁搬去住。」
我强撑出笑来:「多谢四哥恩典,但女子出嫁从夫,自当住在曹府的。」
「你和曹瑛又没拜完堂,不算夫妻。」
赵衍不容我的抗拒,一把握住我的手,虽然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却让我感觉窒息而胆寒。他眸眼深深地说道:「我如今是皇帝,阿宁要的四哥都给得起。天下、后位,跟四哥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不要!」
我怕极了,高喝一声甩开他的手:「你我虽非血亲,但也是兄妹,请皇上自重!」
「若朕不愿自重呢!」
赵衍一把掐住我的肩,眼中满是阴沉压迫,他咬牙切齿道:「朕已经给够你和曹瑛相处的时间了,该回到我身边了阿宁!」
「可你说过,祝愿我和曹大人白头偕老。」
「朕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
赵衍瞪着我冷笑:「要么你和朕在一处,要么曹瑛去死。」
话落,松开我。
卑鄙。
我捏拳瞪着他,一下子想到了前世。
赵衍,原就是这种人,我怎的相处久了会忘记这个。
「阿宁。」
赵衍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歪头盯着我,「朕耐心不好。」
我苦笑出声,罢了。
曹大人天资优秀,自有盛京贵女匹配。不在一起又何妨,只要他往后余生顺遂安康,我会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在赵衍如同火烙般的视线下,我解了袍子,褪去外裳。
我含泪道:「阿宁遵旨,请皇上赐药。」
赵衍很满意地笑了,他走上前,一手抚着我的脸落下一吻。由最初的温软,到最后的霸道,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狂风摧毁一切美好。
我被他抱上软榻,绸缎被褥、润玉纱钩挽起垂幔。
赵衍不知餍足得在点火燎原,而我像条搁浅的鱼,绝望而无助地盯着床顶默哀。他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仿佛要死在我的怀里。
结束的时候,他搂着我轻喃:「阿宁,你是我的。」
我拿到了药。
我忍着身上的不适赶回曹府,曹府的人都等着救命药。幸好,我赶在曹瑛病情危重的时候拿到了药。曹瑛服下药不久,果真转醒了。
他看着我,不由皱眉:「怎么憔悴了,是不是不舒服?」
话落,他甚至想起身给我盖衣服。
我摁住他,笑着摇头:「只是这些天担心你,没有睡好罢了,无碍的。」
「那便好。」
曹瑛温柔地拉住我的手,抵在唇上:「等我病好就拜堂,七日后立春,正是好日子。」
听到这句话,我连指尖在发抖。
昨夜耻辱,永生难忘。
我抿唇沉默半晌,告诉他:「不必了,我不想嫁了。」
「为什么?」
曹瑛立刻坐起身,一面咳嗽一面拉着我的手,焦急问:「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对,你的母妃刚过世,是不该着急。是我考虑不周,抱歉语宁。不着急等你准备好,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不是这个原因。」
长痛不如短痛,我忍着心中剧烈的痛意,忍着眼泪冷声道:「发生了那些事,我只想此后青灯古佛,不沾儿女情事。曹大人,是我薄幸寡义,忘记我吧。」
不想再待下去,说完我便转身要走。
曹瑛情急之下连滚带爬地从榻上摔下来,红着眼眶喊:「语宁,不要说这种话,我可以等,三年、五年,哪怕五十年!」
我忍住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他这么好。
是我辜负。
我咬唇绝情要走,却听到他剧烈一声咳嗽,口中喷出口血来。
「曹瑛!」
我惊惶去搀他,曹瑛死死抓住我的手,眼中有泪滚动:「公主,微臣愿意等。」
他每说一个字,便有血吐出。
我吓得大喊,太医和曹府其他人闻声赶来,曹瑛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透。大家都吓坏了,太医连忙施针整治,后将我带来的药丸粉末银针查验、又嗅了几番,骇然大惊地对着我说:「是谁给你的药,这分明是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