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因为有人拎着衣领又给我扯了回去。
	就是手机滚了几级台阶。
	周野松了手,语气不善,「眼瞎?」
	我愣了下。
	抬头才发现,他是在骂楼梯下方的男生。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骂道:「傻逼。」
	骂完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骂周野。
	周野下了几级台阶,弯身捡起我摔下去的手机。
	再递过时无意间碰到屏幕,刚好点进了已删除的相册里——
	密密麻麻,全是我悄悄拍的,季时与的照片。
	周野也看见了。
	我慌忙将手机抢了回来,本想借口说自己在学摄影,可这理由实在蹩脚的难以说出口。
	下楼的学生少了很多。
	周野站在低我一级的台阶上,笑了声。
	「偷拍那个小白脸,还不如拍我。」
	嗯?
	我抬头去看。
	周野却没再说话,又捡起楼梯上掉的半个煎饼果子。
	看了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走吧,晚了公交没位置了。」
	这人腿长,下楼极快。
	我没怎么眨眼,他就已经下了一层楼。
	发现我没跟上,又停了脚步,不太耐烦地等我。
	我和周野家住同一小区。
	又是同桌。
	但还真算不上熟悉。
	他是刚来两月的转校生,性子冷,话少,上课睡觉,下课打架。
	我俩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我在他趴在桌上睡觉的课间,轻轻推醒他说句「麻烦让让,我要出去。」
	周末,我起早去了医院。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着实算不上好闻。
	我握着温温的手,将手机里季时与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她看。
	还好,季时与只删了照片,没删备份。
	温温很虚弱。
	宽大的病号服几乎将她整个裹住,露出的手腕细得经不住我一握。
	可她盯着屏幕上少年的脸,眼睛很亮。
	她暗恋季时与两年了。
	却从没敢上前和他说过一句话。
	就在她鼓足勇气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时,被查出了急性白血病。
	一张单薄的诊断单,将她的生命划下期限。
	她怕自己再没有时间,所以,拜托我在学校里偷偷拍一些季时与的照片带给她看。
	她只是悄悄看看。
	「这张。」
	她语气很轻,说一句便要歇一歇,「昭昭,这张拍的真好看。」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季时与骑车的那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