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囚宴来到书房找我。
他高大的身形已经换上了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
被他扣得严严实实。
洗干净的脸呈现出健康的肤色。
微微凌乱的湿发下是一双凌厉的星眸。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带着一种野性难驯的味道。
果然化形的兽人极少有丑的。
他盯着我半晌,才沙哑地开口。
「需要我做什么?保镖?看门?还是斗兽赌命?」
我哭笑不得,好一会才起身。
走到他跟前,将他西装最底下的那颗扣子解开。
「穿西装,最后一颗扣子是不用系的。
「你不需要做那些,从此以后,你与我同吃同住。」
囚宴越发不解了。
不过好一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涨红了俊脸,头上的残耳都忍不住地晃动。
「那个,我只会斗兽,不会贴身伺候人类,没学过那种技术,你……你选错兽了。」
兽人无非就几种。
一种容貌出众成为富人取乐的工具,大多数是狐狸,它们从小就被培养如何取悦人类。
还有一种,从小就被卖到斗兽场,学习各种角斗技能。
我知道囚宴会错了意。
也不着急解释,只是让他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他脸色更红了,紧抿着薄唇。
但还是依言脱掉了西装,解下了白色衬衣的纽扣。
囚宴的身形虽然高大,但肌肉练得正好合适,属于我喜欢的薄肌,并不是那种肌肉发达的青蛙身材。
他目光依然凌厉,丝毫不避讳我打量他的身材。
「裤子呢?脱吗?」
「暂时不用。」
我走到了他的身后,发现他的身上有许多伤口。
新伤老伤都结下了一层浅浅的疤痕。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从他的琵琶骨处到脊背横插着两枚生锈的铁钉。
这是人类为了防止武力型的兽人,做的防护。
里面安装了微型摧毁装置。
遥控器只有主人拥有。
也就是说,如果发现兽人有攻击主人的意向。
主人可以随时按下遥控器,除掉兽人。
上一世,我将秦倦带回家之后。
细心地给他疗伤。
他的兽骨被沈婞打断,兽钉也不翼而飞。
为了救他,我不惜央求父亲重金聘请了兽人医生。
付出的代价,是将手上掌握的三家企业控股权转让给姐姐沈婞。
我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
救活了本该死掉的秦倦。
只因为我觉得秦倦跟我都是被放弃的人。
我们惺惺相惜,只有彼此。
现在想来很多疑点。
为什么秦倦身上没有兽钉?
沈婞真要他死,直接按下按钮就好了。
何必如此麻烦?
所以我让管家盯住秦倦,看他后面找了什么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囚宴结实的腹肌。
「穿上衣服,我跟你做个交易。」
「这就结束了?」囚宴疑惑问道。「什么交易?」
「三年,你跟我三年。三年后我帮你取出兽钉,还你自由,从此你的命只在你自己的手上。」
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上一世我以为用真情可以换回秦倦的忠诚和死心塌地。
但我失败了。
如果情感关系无法长久,那合作关系呢?
最坚固的关系,会不会是互相掌握对方的性命?
囚宴凤眸微眯,语调微微提高。
「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指尖从他的腹肌落到了他的胸口。
「我要你的心头血,关键时刻,你用它救我。
「如果同意,我可以跟你结契,从此同生共死,任何一方死亡,另外一人都无法苟活。」
平等契约一直都有。
只是极少有人类跟兽人签定。
毕竟谁会跟自己的宠物同生共死呢?
兽人寿命长,有的兽人甚至可以送走三个主人。
不到万不得已,兽人也不愿意与人类结契。
所以我在赌,赌囚宴想要的是自由。
果不其然,囚宴只是微微思索了片刻。
「可以。」
兽人付出心头血,寿命会减少一半。
但很少有兽人能活过 50 岁的。
他并不吃亏。
我拿出契约戒指,同时跟囚宴滴下了自己的鲜血。
契约戒指吸收血液,结契成功。
戒指将无法从手上取下,哪怕手意外断裂,契约依然生效。
结契完成,他不再伪装那结巴的样子。
只是低下头,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
带着我逼近他,声音磁性动听。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他?
当然因为他是囚宴!
上一世我曾经带秦倦去看过一次斗兽。
当时囚宴一兽之力,连赢三十场。
成为斗兽场的连胜王。
后来决战一只瘸腿病弱老兽。
那只老兽只要赢下最后一场,就可以退役。
囚宴竟然主动认输。
斗兽失败的兽,都会被拔掉兽骨。
他是连胜王,虽然不至于卸掉兽骨,但那角斗场的折磨一般的兽也扛不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老兽只是在囚宴刚进入斗兽场的时候。
给了他半块饼罢了。
他重情重义,跟秦倦那个恋爱脑不一样。
所以这一世,我赌他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