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数娘跟祖母的较量,这还是她第一次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将祖母击退。
多亏了我这个天降奇兵。
对此,我娘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碎嘴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
但是这一丝丝的念头,很快随着我到了入学堂的年纪烟消云散了。
我的求学之路很是坎坷。
多则三天,少则半日,基本上都会被学堂遣送回来。
一追问原因,丫鬟总是这样说:
「夫子……夫子在上面说一句,小姐在下面说三句,一堂课下来,小姐讲的话比夫子都多。」
最后,我娘一拍桌子做了决定。
「不去了,咱以后都不去了,我还就不信了,你爹一个榜眼,还教不了你一个小孩子?」
我爹:「……」
恰逢我爹那几年处于上升期,每日不仅要上朝,手头上的政务也变多了。
回家之后,不仅要写折子,还要教导我。
眼见老得更快了。
爹总是被我弄得无话可说。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眼含热泪,面带遗憾地感叹。
「我儿冰雪聪明,为父深感欣慰,可惜啊,可惜啊,就是长了一张嘴。」
对于我的嘴碎,爹娘倒是有心想要遮掩,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左将军家的千金在宴席上,故意弄脏了人家等了三个月才到手的裙子。
「天呐,天呐,听闻左将军从战场上退下来,是因为祖传手颤握不住刀,姐姐不会也遗传了你爹的那个毛病吧?」
「这么年轻,可真是太惨啦,太惨啦。」
「咦,姐姐怎么还自己夹菜呢。丫鬟呢,丫鬟呢,不知道你们小姐是病人吗,还不赶紧伺候你们小姐用膳,没看她手抖得更厉害了吗?」
黄家二小姐的未婚夫跟庶妹勾搭到了一起,还想娶对方当平妻。
「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薄情寡义的人,我也真是开了眼了。」
「那对狗男女怎么好意思在外面行走呢,要是我啊,就赶紧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进京赶考的书生对我一见钟情,当街将我拦住。
「调戏,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书都背完了吗,应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没有?那公子在我面前耍什么大刀呢。」
「公子你一没家世,二没金榜题名,凭什么觉得我会看得上你?凭你那张让我吃不下饭的脸?」
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我的貌美一起,我碎嘴的名号也传开了。
寻常人家十四五岁开始相看,十六七岁就嫁人。
可我都快十九了,愣是一个上门的都没有。
爹娘也试过主动出击,但是——
「纪尚书啊,你家的那个女儿,美则美矣,但是那张嘴真的是太碎了。」
「纪夫人,第一美人虽好,但是我儿真的是无福消受……」
我倒是觉得没啥,但是爹娘愁得直脱发。
我娘提议:「要不,去求陛下赐婚吧。旨意一下,他们就是不愿意也得接着。」
我爹也觉得可行,毕竟有我这张嘴在,在谁家都受不了委屈。
于是,第二天跟我爹一起到家的,还有一道赐婚的圣旨。
说起来,这婚事还是我们家高攀了。
赐婚的对象姓谢名清宣,说起来也是近来官宦世家圈里津津乐道的人物。
此人年二十有三,乃是镇国公与早逝的大长公主的独子。
因佛缘深厚,很小的时候,就被名僧了然大师相中,带去了江南名刹修行。
好不容易回京,放着花团锦簇的国公府不住,非要住在城郊的白马寺,一住就是三年。
平日里更是深居简出,旁人轻易见不到面。
据白马寺流出来的消息,从那谢清宣住进白马寺起,就没见他说过一句话,可能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