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子边,想把窗帘用扎带扎起来。
熟悉的位置空空荡荡。
我疑惑地一步步地摸到墙壁边,碰到了窗帘捆在一起褶皱成一簇的结。
或许是阿清帮我扎好的吧。
但以往阿清做了什么一般都会告知我一声,是忘记了吗?
我推开窗,手不小心蹭到尖角,不过不算很痛。
夏日湿热的风吹过来,黏黏腻腻的,不如春天舒爽。
我稍微地站了会儿,就把窗子关上了。
手边掠过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脸上的湿热瞬间化作一种彻骨的寒意,顺着我的指尖涌上心头,将我整个人浇灌得冰凉。
屋子里有人。
甚至这个人可能就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盯着我。
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窗角上的小罩子。
可明明我开窗的时候,手被划到,应该是掉在了哪里。
我感觉我像个僵硬的木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窒住了。
这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我?
如果我呼救的话,他会直接杀掉我吗?
我想哭,想尖叫,可理性告诉我,我要装作没发现他的样子,才能走出这个屋子。
从卧室到客厅,短短几步路却犹如百尺悬崖一样漫长惊心。
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表情旋开门把手,走了出去,甚至连盲杖都没有拿,就慌张地往前跑。
直到撞到一个人怀里。
「你怎么了,书书?怎么哭了?」
徐竹清温柔关怀的话语一如既往,修长的手指擦过我的眼角。
那声音仿佛是从天堂传来,拉回快要被地狱吞噬的我。
我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埋在她长而顺的发丝里,泪流满面。
从我遇到徐竹清开始,好像就一直在麻烦她。
徐竹清说,她把手机落在了客厅,这才折回来拿,结果看到我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靠着她,感受到她把我的手轻轻地包在掌心里,小心地安抚。
她的手真的很大,但摸上去骨感纤细,应当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
「尹小姐,我看了您这层楼道里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陌生人进出的踪迹,您确定当时屋子里有其他人吗?」
来家里的还是上次报警时询问过我的王警官,很正气凛然的声音。
「王警官,我说的是真的,那扇窗户真的被人碰过了,我明明被割到过手,是有人把那个罩子重新套上去的!」
我急忙把手伸出来,可是当时只感到细微的疼痛,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留下印子。
我听到王警官叹了口气。
「尹小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您家除了您和徐小姐,真的没有人进去过,其他地方我们也检查了,没有可疑的痕迹。」
「没有吗......」
我喃喃道,心里五味杂陈。
眼前的黑暗明明已司空见惯,我却像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害怕。
徐竹清是怎么把王警官送走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会抱着肩膀缩在沙发上,微微地颤抖。
「阿清,我没有说谎,真的有人,你相信我!」
「好了,书书,我信你,现在去睡觉好不好?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徐竹清的话听上去很无奈,又有些宠溺。
我知道,徐竹清不相信我。
毕竟没有犯罪分子会潜入一个瞎子的家里,却什么也没带走,仅仅是帮这个瞎子在玻璃尖角上套了个毛绒罩子。
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个人的目的。
「阿清,你今晚能陪我吗?我......我害怕。」
我拉着徐竹清的裙子,似乎这样能给我安全感。
「好。」
徐竹清从善如流地答道,好像期待了很久一样。
我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我畏寒,即使是闷热的夏夜,也不会整夜地开着空调。
徐竹清背对着我,可能是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床。
但只要她在我身边,就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困意席卷而来,我的呼吸渐渐地缓慢均匀。
我梦见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将我吞了进去,食人花腹腔的黏液湿答答的,我泡在里面难受地挣扎,浑身都是粘腻潮湿的感觉。
我挣扎得越用力,那朵食人花吞咽我的动作便越剧烈,我感觉我在那朵食人花的胃里,化成了一摊水。
「唰唰!」
淅淅沥沥的水声将我从那个奇怪的梦中叫醒。
我没有变成水,是卧室的洗手间里有人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