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心疼小姐而已。」
她「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楚楚可怜。
可我历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身为我的侍女,没有我的吩咐却擅自替我下决定,还胳膊肘往外拐,替一个外人说尽好话。
「你如此向着萧侯爷,我不成人之美,好像说不过去。」
我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在萧寻身上。
「这一箭虽不是我自愿替你挡的,但伤终归落到了我身上。如今我行动不便,还劳烦你替我安排一辆马车。
「至于这侍女……就送你了,留或者不留,你自己定夺吧。」
在这地方待着,实在心情不畅。
我抬脚想走。
然而,脚步还没迈出去,手腕忽然被捉住。
「外人?
「周婉云,昨日你舍身替我挡箭,昏迷之前说对我此生不渝,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嫁我为妻。
「怎么?今日醒来,我倒成了外人?」
萧寻拽的,是我肩膀受伤的那只手腕。
他力气极大。
不过稍稍用力就牵扯到伤处,疼得我呼吸一窒,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可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松手。
反而越捏越紧,眉头微蹙、表情冷凝。
眸光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气急。
「周婉云,我承认这几日你与从前很不一样,让人很在意。
「但同一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别太高估自己。」
高高在上,如施舍一般的语气让我险些气笑。
「萧侯爷,我想上次我的话你或许没听明白。」
我忍痛掰开他的手,抬眸看他。
「实话同你说吧,这些年对你死缠烂打的人根本不是我周婉云,而是某个占用我身体的鼠辈。
「这番话或许你很难理解,但你往后见到我不妨擦亮眼睛。我想,于你来说,我与她应当很好分辨。」
我克制着脾气。
也算得上好声好气。
可他却充耳不闻。
愣怔一瞬后,仿佛想明白什么似的,忽然轻笑一声。
「你不用故意激我。
「昨日场面混乱,我虽然是情急之下允你承诺,但也不会赖账。
「你放心,你既救了我,我也答应了娶你。等你伤好我就让母亲进宫请旨赐婚,允你正妻之位……」
话音还未落下,忽然被院门外「啪嗒」一声脆响打断。
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双眼含泪,手足无措。
脚下,是一个已经碎溅的药碗。
「安宁?你怎么来了?」
萧寻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
而被他唤作「安宁」的女子闻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只是……听说周小姐醒了,以为她能进药了……」
她双眼红肿。
明显早就哭过。
那无声流泪的模样,倒比地上跪着哭号的那个更让人心疼。
看着自她出现,表情便隐隐厌弃的萧寻。
我终于没忍住,嗤笑出声。
「萧侯爷,是谁救过你,你就承诺要娶谁吗?
「别忘了,上一个救你命的姑娘还在那儿呢。」
一番讥诮,萧寻终于看出我是真的不愿多待。
也终于良心发现,让人替我备了辆马车。
上车之前,那聒噪的侍女哭着还想跟来。
萧寻也欲言又止。
但都被吩咐马夫启程的声音打断。
这道箭伤其实并不算重。
没有伤及要害,也不及五年前我在漠北受的那一箭凶险。
可到底失了血,浑身乏力,被马车一摇,我便昏昏欲睡。
我知道,一旦我昏睡过去,身体极有可能再次被抢去。
因此不敢闭眼,一直强撑着打起精神。
直到回府,看见熟悉的周府大门才稍稍放松些。
父兄奉命追拿刺客,果然还没回来。
随意寻了个小厮问,才知道我从前的侍女锦玉,两年多前被「我」安排去了庄子里。
命人去将她带回来后。
我差人送来笔墨,写了一封书信。
墨迹还未干,沈游川就来了。
他咋咋呼呼。
进门先是盯着我看,确认是我,才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抢占你身子的是哪路妖邪,竟这般糟践你!
「那些人不明真相,现如今都在传,说你爱惨了萧寻,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大约真的气急了,他不自觉紧捏拳头,就连眼尾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