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在我桌子上堆得跟山一样,我看到就头痛,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我压根没怎么学过基础学科的知识。
看书练字确实没有出门社交有意思,公立学校也不比家教,只能课后相信自己勤能补拙,硬啃。
可是我写不完,外婆也不睡,在旁边陪着我,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狠狠敲一下桌子。
我一个激灵起来:“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改。”
我的肌肉记忆比我的大脑反应更快。
外婆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问:“怎么了,外婆不会打你,以前你经常挨打吗?”
我实话实说:“嗯,挨打。”
外婆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不今天先去睡吧。”
我摇摇头:“不!如果每天都让自己休息,那我成绩永远赶不上去,我的字永远练不好,我不信我做不好。”
外婆摸着我的头顶说:“我再去给你煮点夜宵。”
我能清楚的感知外婆爱我,虽然我的考试成绩很烂,但是她会陪我弄懂每一道题。
衣服虽然不是名牌,可她会让隔壁的裁缝奶奶来给我量尺寸,永远穿着合身舒服。
外婆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心疼我,她希望爸爸来看看我。
活了两辈子我对父爱已经没什么奢求了,我也不希望他来。
偶尔来看一次我,也只是为了拍一些合照,为他的个人形象添砖加瓦。
每一次,眼里都是嫌弃和无处下脚的窘迫。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音乐的声音,我触电似的绷起了脚背,外婆拍拍我的手,让我放松。
我跟着外婆出门,看到慕洛在阳光下起舞,像一只骄傲优雅的小天鹅,舞蹈结束,眼中全是骄傲和不屑。
不远处后妈扶着肚子,身上穿着和慕洛同款的亲子装向我们走来,边走,边亲昵的拉起慕洛的手跟我爸说:“你看,这支舞,就是我们相遇那天,我在剧场里跳的那支,美不美。”
说完才假装吃惊的看到我们:“阿,阿姨好,我刚刚没看到你们。”
又让旁若无人的开始撒娇:“阿升,我肚子大了,是不是没以前漂亮了,你看我把我们的女儿教的多好。”
慕洛扯着爸爸的袖子:“爸爸,我们回家吧,妈妈说你是她的伯乐,你也帮我指导指导。”
我听了都想笑,伯乐?一个见色起意,一个见钱眼开。
在家里表演不够,还要专门来这里搭台子唱戏。
慕洛和后妈把我爸夹在中间。
我爸点点头:“璎璎,你听外婆的话,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姐姐,你能送送我吗,我想跟你待一会。”慕洛提出来要和我单独待一会,我大概知道她想干什么。
“那本日记你也看见了吧?我好心告诉你,里面都是假的哦,外婆就是个农村老婆子。”慕洛幸灾乐祸的笑着。
“对了,你接到刘氏的邀请没?”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姐姐在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早被L城名媛圈除名了,求求我,我带你去,不过,啧啧,你去了什么都不会怕是要丢人。”她边说边不经意间漏出名贵的首饰摆弄。
她等着看我愤怒,后悔,懊恼,可我什么情绪都没有,就问了她一句“你保持体重很辛苦吧?”
一句话就让她成功变了脸色。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土包子。”说完就直接上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慢慢往回走,到了家里,外婆别扭的拿出一个蛋糕说:“今天你生日,吃个蛋糕吧,我不知道你以前在慕家怎么过生日的。”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奶油的味道在我嘴里化开,绽放,冲击着味蕾。
舞蹈吃的是天赋饭,对身高体重都有要求,后妈更是严苛,会亲自指点监督我,体罚也是常事,贴墙站,教鞭抽,反正都是些阴毒手段,面儿上也看不出来伤。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经常半夜饿的睡不着起来翻冰箱,只要被发现,就会被强行催吐,到后面我的胃已经形成了一种反射,只要一超过某个限度,我就会吐。
后妈会给我买很小尺码的裙子,穿不进也要穿,哪怕是吸脂也得穿进去。
我也曾去找爸爸诉苦,可换来的一句是后妈是为了你好。
她严苛的不像是培养一个舞蹈家,而是一个精致的商品。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爸爸和后妈需要的不是女儿,而是漂亮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