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我忍不住轻声问自己:「顾星辞,后悔了吧?」
后悔也晚了,真是活该啊。
周身冷汗淋漓,我大口大口喘息。
胸口闷到有些意识模糊了时,我突然想起什么。
摸索着站起来,在黑暗里进了书房。
我记起来,蒋渊中午回来过一趟。
他去书房待了一会,换下的一件大衣,也被丢在了书房里。
推开书房门,我很快闻到了微弱而熟悉的气息。
像是岸上濒死的鱼,终于挨到了水源。
我终于多了点力气,跌跌撞撞摸到沙发边,抱住了那件大衣。
我在沙发上躺下,很快陷入了昏睡。
梦境断断续续,杂乱无章。最清晰的一幕,是九年前。
二十六岁的蒋渊,满脸鲜血,紧紧抱着二十一岁的顾星辞。
男人声线慌乱而柔软:「小辞,别走。」
我留下来了,可他走了。
眼底有些发凉,似乎是窗户没关,风吹到了脸上。
我感觉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直到大概后半夜,隐约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我困到睁不开眼,听着脚步声,也很清楚是谁。
脚步声连同那股气息一起靠近,温热的掌心贴上了我额间。
蒋渊靠近我耳边的声线,带着些不解:「怎么在这睡着了?」
怀里的大衣要被扯走,我迷迷糊糊抱紧了些。
蒋渊似乎将我抱了起来,往外面走。
他在我耳边笑:「一件衣服都要守着,白天还说要分手?」
我意识混沌。一时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蒋渊似乎将我抱到了床上,再在我身边躺下。
他抱着我,声音在我耳边,不太清楚。
「不要再闹脾气。等过些年我跟她有了孩子,就与她分开,只陪着你一个。」
过些年……可我已经没有来年了。
昭示着我生命的手链,已经几乎彻底灰暗,像是枯萎死掉的花。
我余下能存活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两个月。
蒋渊的声音,还在我耳边继续: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跟宁薇分了。
「委屈了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由你说了算。」
轻飘飘两句话。
似乎到时候的那个孩子,活生生一条生命。与他无关,不值一提。
跟另一个女人的同床共枕,也不值一提。
我的意识慢慢清醒,缓了口气,身体恢复了些。伸手,推开身边的人。
我起身下床,淡声开口:「等天亮,我就搬走。」
蒋渊黑着脸从床上坐起来。
他如今的耐心实在有限,我一句话,就让他耐性耗尽了。
「你闹够了没有,到底还想要怎样?」
我没理会他,进衣帽间拿行李箱,收拾衣物。
本想着大晚上不好找房子,先在这过一夜。
但现在,我一刻都有些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