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数日连绵阴雨后,开始放晴。
赵峮撑着伞,步履从容地走入大宅,
「当家的,新织造官调任江宁,今夜众老板预备设宴款待,等您拿主意呢。」
江宁富甲天下,布商众多,水运陆路四通八达,是一块鲜美的肥肉。
自古以来,管理制造的官员皆是皇帝亲信。
我作为布商老板之一,历来要朝廷打交道,这次也不例外。
掐指一算,三个月前,萧卿堂献计有方,朝廷打了胜仗。
圣上龙颜大悦,说要大赏……
至于赏什么?
我敲着桌子,心底有些发突,圣上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民间传言四起,他也该为萧卿堂铺路了。
江宁富得流油,我要是皇帝,就把他送来待上几年。
赵峮见我端着茶碗,半天不言语,出声提醒,「你不出面,他们不敢。」
「不去。」我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起身拍拍裙摆,「去库房备点礼,你替我出面吧。」
赵峮作为我同甘共苦的副手,为人处事最是稳妥,我信得过。
他点点头,就布坊的事商谈过后,就向我告辞,
「当家的,虎儿娘回娘家了,烦请你多帮我照看孩子。」
「好说。」
送走赵峮,一白胖胖的小孩儿从拐角里走出来。
「爹爹……」
我弯腰吃力地抱起他,笑道:「早走了。」
他眼巴巴地瞅着门口,眼眶通红。
「喂,赵虎,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哭。」
他收住眼泪,又喊:「娘……」
「你娘也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姨,吃不吃饭了?」
赵虎见无人替他撑腰,收了声,一门心思吃炖蛋羹。
我照常去店里打理生意,临近傍晚,伙计走进来:
「老板,织造府特地派人来请,赵先生拦不住,轿子就在门外呢。」
我停在手里的算盘,对伙计道:「赵虎呢?告诉他今晚有肉,随我同去。」
一路上,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也许织造官是嫌我诚意不够,不给他面子。
未必与萧卿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