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尖叫一声,待发现身上是粪水,又气又怒地朝我冲过来:「贱货,我要打死你!」
我一瓢,两瓢,三瓢地泼过去,泼得王寡妇双手乱挥,节节后退。
「什么东西还敢往我奶跟前站,知道你惦记我爷很多年,张嘴闭嘴都挂着,有本事去爬床啊!」
四周都是嬉笑的声音,王寡妇跟爷爷年轻时有过一段,都是老黄历了。
王寡妇浑身恶臭,受不住被人耻笑,又羞又臊地转头跑走。
另一个邻居也想趁机跑,我一瓢泼她身上了:「我让你走了吗!」
「是你请我奶去做饭,说好的两百还得要回去,脸呢?」
邻居张嘴要骂,我又一瓢泼她脸上,她赶紧闭上嘴,生怕吞了粪水。「这两勺算赏你了!两百块扯平了!」
邻居也闭嘴跑走了。
我提着粪桶大杀四方,爸爸和妈妈站在一边鼓掌:「还得是老闺女!」
爷爷脸色阴沉地坐在院子里,看样子是专门等我们的。
他一撩眼皮,阴阳怪气地讽刺奶奶:「怎么回来了?早上不是很有骨气吗?」
奶奶沉默着没说话。
爷爷竟没穷追猛打,转头对爸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老二你这回就把车留下,别开走。」
爸爸惊诧地问:「为什么?」
爷爷鄙视地看他一眼,说:「家辉该谈女朋友了,有辆车出去相亲体面点。反正你们家也没后,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他的。」
我差点气笑了:「真是癞蛤蟆转行改明抢了!」
「老混球我告诉你,那车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想要,等你死了,我烧给你!」
爷爷暴怒:「老二!」
爸爸要笑不笑:「你把那老一套收了吧,现在什么年代了,我家就是她当家,至于家辉,我们靠不着!」
大伯母掀门出来,她满脸不悦地瞪着我们:「老二,话可别说那么满,以后你死了可没人给你摔盆!」
爸爸主打一个油盐不进:「我只管活着的时候痛痛快快地享姑娘福,身后事用不着你操心!」
大伯母被噎住了,爷爷义正词严地指责:「咱老陈家就家辉这一根苗,你自己出去看看,哪家不是把家产给男丁!」
我反唇相讥:「别人家老头活到 60 就喝农药,你咋不喝啊!」
爷爷抄起手边的扫把砸向我,我一闪身就躲开了,他指着我骂:「你这个小贱货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的,你的钱就是家辉的!」
奶奶竟然开口说:「现在新时代了,嘉怡赚的就是嘉怡的,没有给家辉的道理。」
这是奶奶第一次公开反对爷爷。
爷爷比任何时候都愤怒,他两步蹿过来,一巴掌把奶奶扇倒在地上:「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我不等他的拳头落到奶奶身上,就一脚把他踢开。
嘭一声,爷爷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哎哟哎哟地捂着腰。
我扶起奶奶,心疼她的同时火上浇油:「奶奶,这种日子你怎么过得下去?」
奶奶捂着脸,半晌没作声。
也许是爷爷站不起来的样子,让她意识到他只有打老婆的时候厉害。
也许是这种日子她终于忍到头了。
奶奶坚定地对他说:「离婚吧。」
院子里的氛围瞬间紧绷,爷爷脸上先是惊诧、不可置信,接着是愤怒。
他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咄咄逼人地质问:「蔡淑芬!我哪里对不起你!」
「你一辈子一分钱不赚在家里享福,我供你吃供你穿,反倒把你供成仇了!你有良心吗?」
看看,卑劣的老男人前脚阻止妻子赚钱,后脚就以「没赚钱」贬低打压她。
奶奶沉默不语,但态度坚定。
爷爷暴跳如雷地接连质问:「你是因为昨天的事?你就做个饭而已,你就拿人家两百块!我让你还回去有什么不对?就这么一件小事你要跟我离婚?」
这怎么能是小事?爷爷抢走的不是两百块,而是奶奶的劳动成果。
他还把奶奶的自尊和人格踩在脚下,并为此沾沾自喜。
奶奶站着不动不说话,因为我在这里,爷爷不敢对她动手了。他大发脾气,指着她:「好好好,你要离婚,我看你这个老太婆离了我怎么活!我有一千五的退休金,外面想跟我过的人一大把!」
「当初要不是你下跪求我,我早八百年踹了你!」
奶奶平静地说:「嗯,你快去跟王寡妇过日子吧。」
爷爷跟王寡妇年轻时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奶奶一个人养孩子做家务,爷爷家里的事儿不做,偏偏跑去帮王寡妇挑水劈柴,干重活。
两人眉来眼去,被村里人抓住在野地里苟且,爷爷死性不改,甚至动了离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