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聚会,和之前数次没有太多的差别。
陈居安的大哥大嫂对我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陈家其他的长辈,也只是面上的客套。
那一对龙凤胎,对我总是怀着一些敌意。
我听佣人私下议论过,他们大约是忌讳我曾是他们名义上的姐姐。
怕将来会分一笔遗产。
我如往常那样尽量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别人聊天谈笑,我只低头吃水果和小食。
陈居安来的有些晚。
但他一出现,陈家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陈夫人佯怒微嗔:「怎么来这么晚,让一屋子长辈等你一个。」
陈居安依旧是寡淡的口吻:「医院临时有一台手术,就耽搁了一会儿。」
他落座,却正好在我对面。
摘了眼镜,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陈夫人一边张罗着让佣人端来明目去心火的凉茶。
一边又心疼不已:「这也太辛苦了一些,人都瘦了一圈。」
我偷偷看了陈居安一眼。
他好似真的有点疲倦。
坐在那里眼眸微垂,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
双眼皮的褶皱比往常深一些,眼下还有淡淡的暗青。
「再过几个月,居安就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了吧。」
陈居安的姑姑忽然开了口:「这婚事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问陈夫人:「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陈夫人闻言就摇头叹道:「居安总说工作忙,不着急。」
「再忙,这结婚也是人生大事,重中之重。」
其实每年都是同样的话题。
因为陈居安的迟迟不肯结婚,几乎成了陈夫人的一块心病。
「居安,你看看你身边那些发小,从前玩的再怎样花,但三十岁前也都听话地结了婚。」
陈夫人苦口婆心。
只是说着说着,她的神色忽然变了。
「居安,你脖子上怎么弄伤了?」
我心头蓦地一紧,手中精巧的金色叉子当啷一声掉落在银盘上。
身边坐得近的几人都看向了我。
陈居安也眼神淡淡扫了我一眼,
不紧不慢地开口,「蚊子叮了一下,我抓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夫人半信半疑。
陈居安姑姑却笑了一声:「哄什么三岁小孩呢,这一看就是女人咬的牙印。」
「居安,你有女朋友了?」
陈夫人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不管这些,不管是谁,总之,你外面如果有人的话,趁早断了。」
「你该很清楚的,关于你的婚事,老爷子和你爸爸那边,早就敲定了几个人选。」
陈居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我垂着眼眸,机械地吃着盘子里的水果。
像是三天三夜没睡一样。
脑仁疼的厉害。
我不知道陈居安到底怎么想的。
从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到今日。
他从未提过,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
「我说过的,结婚的事不着急。」
陈居安缓缓开口:「我自己心里有打算。」
回去的时候,载我的那辆车子已经不见。
陈居安的迈巴赫停在老宅外的路边树下。
司机过来请我上车。
我想了片刻,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
走到岔路口时,我忽然叫了司机:「宁叔,前面靠边停车就行的,我回学校。」
司机减了速,却没有停车。
陈居安侧脸看向我:「今晚回家住。」
「我要回学校。」
「桑余,听话。」
「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陈叔叔,你也只是我名义上的叔叔。」
我平静望着他,微微抬了下颌。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此时紧咬着牙关。
藏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攥的死紧。
指甲几乎要戳破掌心的皮肉,可我根本感觉不到疼。
我的心像是被烈火炙烤着一般。
躁动不安又惶恐绝望。
我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
陈居安就像是一潭深水。
我用尽全力,他好似也不会沸腾。
「我明天要出差。」
「这一次时间很久,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回来。」
「可是我生日快到了……」
陈居安忽然握住我手腕,将我拉到了怀里。
「你生日,我一定会赶回来。」
我洗完澡出来时,陈居安正坐在我床头的小沙发上,把玩一个小摆件。
「喜欢吗?」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一向光风霁月的男人,此时眼底的笑却有点坏。
我不明所以伸手接过。
只看了一眼,立时红了脸甩手扔到了地毯上。
那是一个鲸鱼玩偶的亚克力摆件。
最离谱的是,还是一条正在喷水的小鲸鱼。
陈居安愉悦笑出声。
解开睡衣束带,倾身将我压在了床上。
「桑余。」
他长着一双淡漠的眼。
跟他认识的十几年中。
我很少看到他情绪外放的样子。
就算是心高气傲的少年时期。
他身上也总带着异于常人的稳重和疏离。
他没有斑斓的情史。
没有过什么喜欢倾慕的女人。
好像对于恋爱和欲望都毫无兴趣。
但如今的他,沾染了情欲之后。
好像过去的严肃内敛全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