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临走时对我说：「沈小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坚决的人，你定会心想事成的。」
我谢过她的祝福，转身进了沈府最深处，拜别了久居佛堂的沈夫人。
佛香环殿，沈夫人跪在佛像前，浑身死寂。
她本是爱笑的爽利女子。
但小姐死后，她再无欢颜，更鲜少言语。
本以为她不会开口。
可我临走时，她却突然说道：
「阿月，如若你现在后悔，我可以送你离京。」
我回眸。
对上了沈夫人空洞麻木的眼睛，片刻后，我俯身长叩，认真又坚定：「夫人，小姐生前告诉我，人生来平等，贵妃既杀了小姐，我便杀了贵妃。」
「我活着就是为了入宫，就是为了杀她，又怎会后悔。」
选秀大殿上，秀女们排列在宫道中。
燕肥环瘦，才艺万千。
可皇帝却百无聊赖的坐在高位，无一人被他相中。
留下的秀女皆是太后做主。
太后按例问着我是否读过书，琴棋书画哪样最好，而这时，皇帝突然开口道：「你便是沈家那个在沈小姐死后成为沈家养女的婢女沈无月？」
此事人人皆知，皇帝却此事特意说出来。
他要的当然不是我的答案。
而是要我难堪。
看着皇帝戏谑的目光，我不喜不怒，只是恭顺点头。
「是臣女。」
皇帝愣了一下，眼神更沉：「听闻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在朕看来，不如贵妃十之一二。」
这话刻薄。
可我却只是微微一笑，一双杏眸闪着澄亮天真的光，道：「臣女蒲柳之姿怎如贵妃国色天香，但蒲柳不如牡丹，但却自有蒲柳美，不瞒陛下，臣女还是挺满意自己的。」
尾音带着几分调皮。
皇帝轻轻挑眉，话锋一转「你年岁几何？」
「臣女芳龄十六。」
皇后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似乎失去了对我兴趣。
可太后却注意到他收起了方才那副一直兴致缺缺的惰懒，笑着开了口：「沈小姐性子活波，人也生的好，带着鲜活气，皇帝，你看如何呢？」
皇帝眼睛微眯，半响后才开口：
「那便留下吧——」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皇帝皱眉询问，一个宫女闯了进来，道：
「陛下，贵妃心悸犯了！」
此话一出。
皇帝猛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不曾回一次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