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温砚书又恢复成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还是小娘疼我,知道我在应酬上吃不饱。」
我被夸得熨帖极了,又往他碗里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
当然,也不能落了温砚韶。
小姑娘冷凝的脸蛋儿这才回暖。
我心中幽幽叹气,怎么在外头一个君子谦谦,一个温雅淑女,到了家里便如此喜欢争风吃醋?
摇摇头不再想,我放下碗筷,打开酒坛。
清冽甘甜的青梅子香顿时在屋内溢散。
「书儿韶儿,来尝尝,前年酿的青梅酒,昨日刚从树底下挖出来的,吃不醉人的,就吃个味儿。」
3
半个时辰后,我晕乎乎地从屋内出来。
我错了,我不该说自家酿的青梅酒吃不醉人。
总之离席时,三人脸上无不是酡红着,眼里洇着水光。
本想回房歇息,却又担心兄妹二人明日晨起头疼。
操着老妈子的心,我转身往厨房走去。
不多时,一锅醒酒汤便已煮好。
思及温砚书饮得多些,我想着先给他送去。
刚一到他屋外,抬手正欲叩门。
却听见里头传来的怪异声响。
寂静的春夜里,从屋内传来的衣料摩擦之声格外明显。
与之相伴的,还有时而急促时而轻缓的低喘,压抑,似痛苦,却又似欢愉至极。
这是在……
反应过来后,我脸颊瞬间升温。
喔,孩子大了,喝点酒就把持不住。
看来给他找媳妇这事儿得提上日程了。
毕竟这血气方刚的,不管是长久憋着还是自行解决总是对身体不好的。
脑海中腾地冒出诸多想法,强行将心中那股尴尬压了下去。
我轻手轻脚地转身,正要离开之际,里头传来一声如梦呓般的轻唤。
「小娘……」
我浑身像是被定住一般,猛地刹住脚,酒都醒了大半。
盘中醒酒汤从瓷碗中溢出,几滴砸在地上。
「滴答、滴答……」
如此水涔涔的声音,却不止脚下。
里头温砚书低哑的呢喃断断续续地继续着。
「若棉……棉棉……」
沈若棉,我的姓名。
不止声音。
还有气味,黏稠的麝香味。
我双手扣紧了食案,心跳如雷。
即便,即便他到了年龄,做些取悦自己的事情无可厚非,可他怎么能……
虽说我只长了他八岁,亦非血脉至亲,可怎么着,我也实打实地做了他七年的后娘,他自己也唤我一声小娘。
复又想起平日里他在我面前温良恭谨的表现,对比眼下夜里屋中的放浪形骸。
我不禁觉得如芒刺背,僵硬地立在原地,不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生生等到里头动静停了,我才敢慢慢将胸腔中吊着的那口气徐徐吐出。
一口气还未吐尽,便听里头又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我嘴角一抽。
不是吧,虽说少年人血气方刚,但也不至于需求如此之大吧。
好在一会儿后,那声响停了下来,里头的温砚书也并未再发出什么古怪的声音。
可紧接着,里头传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转眼间,那声音似乎就到了身后。
我再也顾不得别的,慌不择路地推开隔壁温砚韶的房门,飞快地钻了进去。
4
少女闺房内,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茉莉香气,不知为何,闻起来似乎比别处更馥郁了些。
床榻前亮着豆大的灯花,轻微地摇曳着。
温砚韶听见动静,半坐起来掀开纱帐,嗓音透着些哑意:
「小娘怎的这时来了?」
橙红烛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慵懒又带着几分妩媚的神色。
双眸似被蒙着层雾气,水光潋滟,香腮若桃,微翘着的双唇小巧玲珑,像刚刚被水润湿过般,闪着晶莹的光。
再一看身上,衣衫半褪,露出雪白的双肩与白嫩的脖颈,寝衣下初见窈窕的身段若隐若现。
临近及笄的少女,不知不觉间褪去了几分青涩,添上了几分成熟。
我呆愣地看着,一时间竟忘了去答她的话。
只听一道轻笑。
「小娘这是看我看得呆了?」
若细品,便能品出其中的轻佻意味。
可眼下我哪有空闲去想这个。
甫一回神,方才在温砚书房外所听见的一切,便又会在耳畔响起。
我掐了掐掌心,逼迫自己将心神收回。
不能说醒酒汤之事,若说了,便必不可免地提起温砚书,届时我在他房外之事便遮掩不住了。
这般想着,我借着门口处灯光昏暗,悄悄将手中木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
做完这一切,才又神色慌张道:
「韶儿,我方才做了个可怖的梦,一人翻来覆去再睡不着,想着来找你同睡,或许好些。」
「既是这般,小娘快快上榻来吧,莫受冻了。」
温砚韶美目微弯,身子往外挪挪,将里头的位置空了出来。
「嗳。」
我褪了外裳,着一身雪白里衣就着烛光爬了上去。
一钻进被衾,那股茉莉香更浓了些,其间还掺杂着几分女子体香之味,似熟透的果子,香甜诱人。
腰间搭上一双素手。
「说起来,自十二那年分房,我也许久未与小娘共眠了。」
温砚韶说着,又凑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