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前向下面看，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顾曦。
犹豫了几秒我接起，他开心的声音传来：「小雾，你在哪儿？」
刚张嘴，眼泪忽然从眼眶落了下来，我压抑着嗓音：「我回家了。」
顾曦：「来天上月，大家都在。」
我知道那是 KTV，毕业后同学们第一个目的地，大家一起唱歌，喝酒，最后唱起「朋友」来告别青春。
我还想拒绝，对面忽然换了个人。
沈茵的声音响起：「妹妹快来，我和顾曦等你。」
手机又被抢回去了，顾曦唤我小名：「小五，快来吧，你还没和我说毕业快乐呢。」
离上高铁还有 3 个小时，我还是去了。
走进包厢，没看见顾曦。
因为里面太黑，我散光看不清。
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顾曦回来了，身旁跟着沈茵。
两人没有牵手，也没有挽胳膊，看起来很正常。
顾曦问一个男生：「陈雾来了吗？」
男生摇摇头，说没看见。
我刚要站起身，看见沈茵搂住顾曦的手臂，撒娇说：「她可能不喜欢这个环境，等结束后吃饭再喊她。」
顾曦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了，沈茵转身前忽然准确无误地与我对上视线。
嘴角是胜利的微笑。
沈茵坐到顾曦身旁，几乎整个人贴上他。
顾曦皱了下眉，并没有说她，还自然地伸出手给她撩了撩鬓边的碎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难受。
喉咙像是被扼住，耳边音乐声消失，只剩下微乎其微的心跳。
后来，有人点了一首情歌《只对你有感觉》。
顾曦和沈茵对唱，四周全是起哄。
我被身旁人拉着起哄，但是心里已经崩塌成一片废墟。
眼泪无声无息落下。
过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看见角落里的我。
4
顾曦震惊片刻，走过来拉起我，温柔地问：「怎么哭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说话，低下头蹭了蹭眼皮，说：「刚来。」
沈茵走过来，好心地递来一包纸巾。
我看了她一眼，没接。
「顾曦，我有话对你说。」
我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即使被拒绝，即使被讨厌。
沈茵听完脸色瞬间变了，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顾曦连忙转身去看。
听她说肚子疼，立刻清人，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让我照顾她，他出去要热水。
然而人刚走，沈茵就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子，拎着两瓶酒走到我面前，挑衅说：「喝酒比不比，如果你先喝完，我就把顾曦让给你。」
我知道她是故意为难我，因为我酒精过敏，严重会进医院。
她就是想看我放弃，想看我为了顾曦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心里不甘，接过一瓶酒正要喝，她突然举起酒瓶倒向了自己的头，然后抓起我的手喊道：「啊……对不起陈雾……」
顾曦回来刚好看见，冲过来吼我：「陈雾，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抬头静静看着他：「不是我。」
沈茵捂着脸，很委屈地说：「别怪她，我不知道她不喝酒，她一生气就……」
顾曦低头盯着我：「道歉。」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忽然笑了，顶过去：「原来你不讨厌她。」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生。
他的手骤然收紧，重复一遍：「跟沈茵道歉。」
我疼得弯了腰。
用力挣开他，径直走向了门口。
拧开门前，我对沈茵说：「演戏之前，你应该看一下有没有监控。」
出了 KTV，我打车去了火车站。
上了高铁，我登录游戏解除了情缘，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
坐在椅子上，我放肆自己哭出来，引来周围许多陌生人的关心。
但就是因为有人关心，眼泪更止不住了。
「顾曦。
现在，我还喜欢你。
但我最终会停止喜欢你。」
5
四年后。
编辑在群里发了电影院位置，并艾特我：陈雾老师，《落空》电影要路演了，咱们这边需要配合宣传哈～
我刚睡醒，拿着手机迟钝地看了好久，回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月前，我创作的小说拍成了电影，工作瞬间忙起来。
这本小说是我在大学时写出来的，花了三个月写出了 12 万字。
虽然很短，但看哭了许多人。
后来出版，改编成漫画，再到卖了版权。
我才有了「作者」的实感。
电影保留了我的小说名《落空》，男女主是柏墨清和盈嘉羽。
两人都是当红演员，男帅女美，演技也是青年一代拔尖的。
我在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看我的发言稿。
电影群里突然发来消息，主持人问我：陈雾老师，电影里的男主原型可以邀请来吗？
我指尖微颤，摁停电动牙刷，回复：我们没有联系，不用在意原型问题。
主持人还没回，柏墨清突然冒出来，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表示他很赞同。
我笑了笑，想起和柏墨清第一次见面，他竟然对我喊老同学。
我傻眼了，再三确定不认识他。
后来他拿出照片我才记起，他就是那天我随便拉人拍合照的同学。
没想到提前和大明星合照了。
下午四点，我在电影院与主创见面。
柏墨清穿了一套深色西装，和电影里的稚嫩不一样，笔挺的西装沉得他身姿修长，举止投足彰显清冷矜贵。
每次和他对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观影结束，我们上台和观众互动。
主持人问柏墨清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突然自爆：「我暗恋的人在现场。」
主持人：「额，现实的吗？」
他嗯了一声，非常肯定。
连我都惊到了，忍不住扭头看他。
大家都在追问是谁，他悄悄牵起我的手。
在一片欢呼声中，观众席上缓缓站起来一个人。
他拿着话筒，哽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所以你忘了我吗？」
我循声看去……
是顾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