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暂时标记。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比扎抑制剂舒缓多了。
玉米糖的甜腻被某种杉树的清冷中和,缱绻地萦绕在整个房间。
「抱歉,没控制住。」
应凛抽出纸巾替我擦去皮肤上渗出的血珠,每碰一下都是强烈的酸胀酥麻。
我赶紧接过来自己按着。
「别在意,是我先提的。alpha 抵抗不了信息素很正常,我也一样,所以我们才是低等动物嘛哈哈。」
此刻的我俨然是那群 beta 的官方发言人。
应凛挡在我面前没有动,我干巴巴笑完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应凛开口。
「岑冉,别走了好不好?」
我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忙低下头。
缔结过标记关系的两个人,会存在一种本能的顺从和亲昵。
我怕我看着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我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应凛,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怕再待下去会动摇,于是我绕过他往外走。
「好人一定有好报。」
一句临别祝福语,不知为何让他陡然变了脸色。
「好人有好报是最可笑的谎言。」
语气骤降,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狠戾。
气氛瞬间凝固。
我的手放在门把上,怔住没有动。
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看起来又愤慨又难过。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应凛愣怔一瞬,慢慢缓和了神色。
许久,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该道歉的是我,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想起了我的弟弟,一年前说着这句话跑出去给流浪汉送面包,再也没有回来。」
弟弟?
这让我有些惊讶,下意识看向那张合影。
被应凛搂着的男生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
「没有回来是指,失踪了?」
「嗯,问了巡查队,也去了特殊性别销毁中心,都没有抓到 omega 的消息,他像是人间蒸发了。」
一个 omega,失踪一年杳无音讯,在这个时代,恐怕凶多吉少。
「他虽然是 omega,但腺体发育不完整,我们一直小心翼翼隐藏得很好,从没出过差错,我每晚都控制不住地想,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痛苦和悔恨交织在他脸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在某个角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这样轻飘飘的话语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实我很羡慕你可以选择放弃人生,我不行,我要守在这里,哪一天阿栩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我。」
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团棉花。
有时候,有一丝希望比毫无希望更让人绝望。
你不知道它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
只能漫无止境地等,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转机。
我深深吸了口气。
「应凛,如果我留下来,会不会很麻烦你?」
6
时针指向十一点,应凛还没有回来。
他说着买点东西就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加联系方式。
我坐立难安,担心他遇到了巡查队。
那些人现在随身携带信息素检测仪,专门抓漏网之鱼或者二次分化的人。
他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我的信息素,万一遇到就麻烦了。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出门找他时,门开了。
应凛提了一个很大的袋子,我赶紧迎上去接过。
「我不知道你穿什么码,希望合身。」
袋子里是崭新的生活用品,内衣睡衣,一些零食,还有一盒抑制剂。
现在还能买到的抑制剂,只能是黑市渠道。
价格高得离谱,还有被钓鱼的风险。
我忐忑道:「应凛,我现在没有钱能还你。」
家里那套房还值点钱,可惜早就被我贱卖,做遗愿清单的支持资金。
他脱下外套挂在门上,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用,是我求你留下来的,你只要每天陪我说说话就好。」
内心翻涌着无法定义的复杂情绪,我紧紧捏着抑制剂的盒子,轻轻点了点头。
应凛将我的牙刷牙杯放在他的旁边,两块浴巾也紧挨着。
像是共同生活了很久的家人,或者说……情侣。
从浴室出来时,他正好晾完最后一条衣服。
视线从我身上掠过,露出松了口气的淡笑。
「正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
他的眼光很准,都没问过我,盲买也完全合身。
「最近你不能出门,我就没买外套,也怕买了你不喜欢,等周期结束再说。」
「好。」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早点休息吧。」
我点点头,自觉地走向沙发,被他伸手拦下。
「你睡床上。」
见我还要坚持,他不由分说把自己的枕头放到沙发上躺下了。
应凛的床上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还有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躺在床上,像是躺在他的怀抱里。
让人有点脸红心跳。
可能脸红心跳过了头,后半夜我被身体里沸腾的热意唤醒。
临时标记的效果减弱,发情热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