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了蜷手指:「你当然也很乖……」
祁深轻轻勾了下唇,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
「是么?」
略带攻击性的反问。
我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佣人从厨房出来晃了晃保温壶,打破了沉默。
「先生,牛奶不够了,需不需要加一些。」
祁深站起身,顺手拿过我剩下的奶牛喝了一口:
「不用麻烦了。」
印在杯沿的口红印,因为他的覆盖淡了颜色。
我微微睁大了眼。
祁深神色毫无波澜地往外走。
佣人愣了一下,开始收拾祁深的坐位。
我收敛情绪,看向祁聿:「你哥最近真是太忙了,连杯子都不小心拿错。」
祁聿蹙了一下眉,没接话。
佣人识相地附和:「夫人,祁总晚上回来的话,我给他炖些补品。」
我摆了摆手:「别放海参,他不爱闻那味道。」
这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小意外。
我的脑海中却止不住想起他的唇精确无误贴合唇印的画面。
丝毫不差,就像是在……接吻。
7
葬礼过去一个月,我的生活终于回归正常。
闲下来就约几个姐妹打打麻将喝喝酒。
王太太摸了张牌,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又要胡了。」
我随手打了个三条出去,哀声:
「我今天手气真差。」
李太太凑过来用手肘碰碰我,笑得狭促:
「你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年轻,有钱,老公还死了,要我说,咱们这就属你最惬意。」
「好了好了,晚上我介绍几个小年轻给你玩玩?」
我哭笑不得:
「那个老头子一分钱都没给我留。」
王太太忙着胡牌,分出神就听了最后一句:
「要死,这不可能吧。」
「老祁平时拿你当个宝贝,再说他那样的身价,就算不给实权,不至于一分钱不给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腾升起烦闷:
「起初我也不信,可那遗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李太太骂了句渣男,翻了个白眼:
「他们男人也真狠心。」
「不过好在你家那个小儿子对你挺亲的,以后总不会不管你。就是你那个大儿子……」
包厢门被侍者打开。
祁深轻轻叩了叩门框。
李太太将说出口的话嘎然而止,闭紧嘴巴。
我抬眼看过去,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那天之后他一直没回家住。
「外面下雨了,接你回家。」
「你让助理送把伞来就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我摸牌的手一顿,面上不显。
为什么我的行程祁深会这么清楚,就连有没有带伞这样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祁深没有离开的打算,就等在我身后。
因为他的在场,几位太太都拘谨起来。
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玩了几圈就起来告辞。
恰好侍者领着两个男模进来。
李太太朝我眨眨眼:「你吃块芒果再走。」
男模很上道,立刻捧着果盘喂到我面前:「姐姐~」
祁深将我和男模隔开,淡淡道:「她芒果过敏。」
或许是祁深面色太过阴沉,男模吓得不敢动了。
李太太站起来打圆场:「诶,怪我记性差。」
我扯了扯祁深的衣袖示意他让开,笑着缓和气氛:
「没事的,我看这个草莓挺新鲜,我尝尝草莓。」
没等我伸手去拿,祁深捏了颗草莓极其自然地喂进我嘴里。
我僵了一下,咬下去。
几滴粉红色的汁水流到祁深骨节分明的手上。
白皙的指尖莫名禁欲。
「喜欢草莓?」
「嗯……」
「那回去的路上再给你买。」
普普通通的对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端有些宠溺的意味。
众人面面相觑。
我尴尬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心口像是赌了口气,闷得慌。
我在前头一声不吭地走,祁深拿着我的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过马路的时候,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递过来一支玫瑰花:
「哥哥,买花吗?」
「姐姐生气的话,就买一朵花花哄哄吧!」
我脸一红,慌忙道:
「小朋友,我们不是……」
祁聿蹲下身,接过玫瑰花:
「买了就能哄好吗?」
小女孩兴奋地点点头,嗓音清脆:
「嗯嗯!」
「妈妈说,女孩子都喜欢玫瑰花。」
然后祁深就将一大捧玫瑰都买了下来,送给我。
「我来试试小朋友的话灵不灵。」
小女孩蹦蹦跳跳走了。
我看着祁深,突然意识到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
对话本身没有问题,错误的是语境。
那些话适配的是情侣,而非母子。
我深吸一口气:
「祁深,你刚刚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我们不是情侣。」
祁深黑眸沉静,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这很重要吗?陌生的小朋友而已。」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我闭了闭眼,一时语塞。
祁渊将花塞进我手里,握着伞柄后退两步:
「很漂亮。」
我没说话,顾自拉开车门坐进去,将花束随意扔在后面。
祁渊晦暗的目光在零落的花瓣上停留一瞬:
「不喜欢红玫瑰?」
「那下次给你买香槟色的。」
「祁深,你那么聪明。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你越界了。」
「之前我总以为是自己多想,但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
祁渊唇角笑意散去,眼底涌现出浓烈的情绪。
「祁聿可以,为什么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