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在杀了前夫以后，我还能和我的学生有一顿还算像样的年夜饭。
但，谁都动不了筷子。
「老师……」她问我，「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反抗他的时候，失手把他……那个了？」她比划了一下。
我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说，「算是吧。」
她轻轻说了声：「活该。」
然后我们都沉默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忽闪的警笛。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这是我和她共同的嘟囔。
我和她凑在一起，看着她手里的诺基亚。
她翻着里面的小说，问我：「老师，咱家有硫酸吗？」
我说：「要硫酸干什么？」
「小说里，主角就是用硫酸把尸体溶成水，冲下水道里了，没被人发现。」
「骨头有无机物，溶不掉吧？」我说，「你上课也在看这种小说吗？」
「老师呀，我们要处理的是尸体问题，不是学习问题！」
「大过年的，也找不到硫酸呀。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注意到了什么，指着上面的一行字给我看。
我念了出来，「完美死者。」
「你前夫，应该……算吧？」她问我。
我云里雾里的。
她说：「按这里面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死了，却根本没人知道，就属于完美的死者。」
「我还是没懂。」
「哎呀。」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嘛，你前夫，名声臭成那样了，亲戚朋友都不和他来往了，那他不见了，人间消失了，你觉得会有人报警吗？」
我愣了愣，「应该不会吧。」
她很笃定，「岂止不会！别人烧高香都会噢！」
「所以。」她总结到，「只要没人知道你杀过人，就等于你没杀过人！」
我说：「但是，借他高利贷的人会找他？」
「那更好！」她一拍大腿，「有人问，你就说他出去躲债了，他的消失就变得合理了呀！欠钱跑了不回来，这种事很常见的，没谁会多想。」
她顿了顿，说：「……就像我爸爸那样。」
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把头扭过去了，等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挤出了笑脸。
「你的意思是……」我总结着这个少女教我的东西，「其实只要把这个尸体藏起来，就没事了？」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以前是我教她知识，现在却是她在教我犯罪。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
「藏哪里呢？」她嘀咕，「还不能让他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