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尘见钱宝坤脸上笑容绷不住,哂笑了声:
“这喜酒就不喝了,今日扫了钱尚书的兴,晚些时候本督会叫人送贺礼过来,连着本督义妹一起,算是为打搅令郎大喜致歉。”
“不用了不用了,督主能来已是喜事……”
“那本督留下冲个喜?”
“……”
洛明慈偷瞧着钱尚书那瞬间僵硬的脸,哪怕强忍着也险些笑出声。
她眉眼刚弯,就对上宿尘看过来的目光。
他似乎在笑,眸色清润温和,眉弓挑起弧度,朝着她勾了勾嘴角。
明慈连忙眼尾拉平。
宿尘顿笑,小怂包。
“行了,与你玩笑的,本督在这儿耽搁得也够久了,还得进宫去见陛下,就不留了。”
“我送督主。”
这一次钱宝坤一句废话不敢多说,马不停蹄就跟了上去,亲自将这瘟神送出去。
鹤氅翩飞,宿尘一行下了门前台阶,外头突起一阵春风,吹得挂在门外的红绸轻轻摇曳。
洛明慈有些呆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想着她刚才的那个笑。
宿尘他……
好像是在逗她开心?
明慈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上辈子自从姨母走后,她被困在那一方小院里日日望着外间落叶,看着春去秋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留意过她是不是高兴,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哭了。
她每一次眼巴巴地等着洛瑾修他们来了之后,不是拿走她仅剩不多阿娘的遗物,就是指责她不够懂事。
她疼了,没人过问。
她病了,也没人在意。
明慈从最初委屈难过的日夜啼哭,到了后来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哭坏了眼睛模糊到不能视物,可是直到她死前都没有一个人察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会花费心思来哄她开心。
“怎么又哭了?”铖王妃心疼。
明慈声音有些不稳:“姨母,我伤口好疼。”
疼的她喘不过气,连呼吸都撕心裂肺。
文信侯夫人在旁早就被洛家这事儿给惊呆了眼,此时连忙上前:
“洛娘子这伤势瞧着都重,怎么能不疼,不如先带她去钱家后院,我这就叫下人拿了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
今日钱家娶亲本是喜事,去请个太医过来算是什么事。
铖王妃虽然性子急却也不是不通情理,她扭头说道:
“钱夫人,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我家那混账小子扰了贵府的喜事,明慈伤得严重,我先带她回府看伤,晚些时候再来与夫人请罪。”
“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些误会,谢世子怕也不是有意。”
铖王妃想起谢寅脸色泛冷,她没接钱夫人的话,只是说道:“明慈的伤耽误不得,我这就先走了。”
钱夫人也是瞧见洛明慈脸上那些伤的,这伤随便落在哪个女儿家脸上都是大事,她也不敢留铖王妃,连忙就亲自送着人出去,文信侯夫人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