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十分渴望有位兄长。
每次养父打我,罚我跪在院子里;每次养母骂我,要我洗完全家的衣裳再睡觉。
我都想,要是像隔壁碧桃家,有位阿兄就好了。
阿兄总是疼爱妹妹的。
会拦着爹娘的责骂,会舍不得我大冬日泡在冷水里洗衣裳。
后来我果真有阿兄了,还是位芝兰玉树的状元郎阿兄。
可他疼爱的,不是我这个妹妹。
尽管我小心翼翼地打听他的喜好。
为他四处搜寻古谱。
为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将那些古谱修复。
再一封封地递给他。
他依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依然会在醉酒的时候掐着我的脖子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耳边突然一声叹息。
冰凉一点点在脸上抹开。
「早上便与你说了今日是阿茵的忌日,莫要胡闹。」
「谢允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我睁开眼,就见卫洵坐在榻边。
显然是已经知道刚刚的事情,手里拿了瓶膏药。
「明日一早,我陪你回谢家,让他同你道歉。」
我从榻上爬起来,冷笑:
「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嫁给卫洵之前,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他是谢茵的未婚夫婿。
第一次见他,是在谢家的后院。
我躲在芦苇丛后抹眼泪。
因为我跟着母亲欢天喜地地回到谢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噩耗。
谢茵自焚了。
母亲当场晕厥。
盼了许久的阿兄拿剑指着我:「都怪你!你为何要回来?!」
素未谋面的父亲摔了一盏又一盏茶。
被认回的日子,与我设想的天差地别。
卫洵递给我一方帕子,无声地陪了我一个下午。
临走时指指后院的小门:
「我就住隔壁,若闷了,可去找我。」
卫洵就像一束冲破乌云的光。
在周遭都是狂风暴雨的时候,给了我唯一的庇护所。
他教我识字,陪我念书。
那一条条繁复的内宅规矩,都是他逐一说给我听。
卫家来提亲时,我开心极了。
没有家人的爱,有卫洵,我也知足的。
直到新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