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不能承受的侮辱难道我就能承受吗?
嫡姐看重的体面难道我就不看重吗?
我当日护她那一次,是因为这红楼里,只有她跟我是亲人。
我回护她,她却从未回报我。
就这一次,我恳求她记起姐妹之情,带我离开这等水深火热之地。
嫡姐松开了周荣山的手,她亲自扶起了我,当着众人的面柔声承诺:
「妹妹,等我找个体面的理由,就给你赎身,让你离开这里。」
我茫然地问:「我还要等多久?」
嫡姐说:「再等等吧,这是皇城脚下,那些男人虽然爱折磨你,但也不敢叫你死了。」
「你再等等,等我找个机会来救你。」
周荣山夸她:「清若,你真是善良温婉啊!」
嫡姐娇羞地笑了笑,而后便挽着周荣山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红楼。
我被她扔在脑后。
最开始的一年里,我还天真地盼着嫡姐来践行承诺。
她没来,我便安慰自己,一定是姐姐刚入周府,行动多有不便,才不好来救我。
等啊等,等啊等,一年又一年,等到嫡姐成了皇城有名的贵妇人,等到周荣山又一次升官发财,等到她地位攀升,都能自由出入皇宫去见那些皇亲贵族了。
我都没有等来她的相救。
直到五年后,嫡姐坐着华丽的轿子从街上路过,要去酒楼赴名媛贵族的宴会。
她出行的排场很大,有人说,她身上那件锦衣全部是金丝所制,头上随便一支珠钗,都值五两黄金。
秦妈妈说了,其实赎走我,一点都不贵,也只要五两黄金——她如今的一支珠钗而已。
那一日,我拼死拦住了她的轿子:「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对我的承诺!」
丫鬟替嫡姐掀开了轿帘,她打量着我。
此刻的我,衣衫不整,浑身淤青红痕,狼狈不堪。
嫡姐用扇子捂了捂自己的鼻子:「我没有你这么不体面的妹妹。」
我哭着质问:「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这些苦衷你难道不明白?」
嫡姐嘟嘟嘴:「你如何走到这一步我都看在眼里,有何苦衷?」
因她这一句话,街上众人唾骂我是不要脸的娼妇。
嫡姐身边的丫鬟得了她的眼色,说:「哪儿来的红楼娼妇,敢来拦督粮官夫人的轿子!给我打!」
那群侍卫嫌我脏,都不用手,直接上脚踹我。
嫡姐的轿子从我的身躯上踏过,她依旧没有回过一次头。
我气急攻心,当街吐血而死。
再睁眼,我已经重生回嫡姐第一次弹琴献艺这天。
「妹妹!救我啊!!」
那男客已经逼近了她,嫡姐抱着琴大声朝我呼救。
我一动不动,笑着回她:「姐姐,人的体面是要自己挣的,别总指望我来给你啊!」
嫡姐看我的眼神一变,如同之前在叶府那样,她只要脸色一变,便可以随意用嫡女的威严处置我。
可这次,她自身难保了,没有我的挺身相护,那男客已经抱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琴摔在地上,衣服被蛮力撕扯开!
嫡姐惨叫挣扎起来,那男客力气极大,像只鸡一样在她身上胡乱啄,渐渐啄向关键的位置——当着一众男客的面。
我的胸口翻涌出一阵恶心,因为前世,我也是被这么当众羞辱的。
但我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痛苦,我取过自己的琴,登上舞台,坐在嫡姐方才坐的位置上。
大大方方地,开始弹奏那曲《高山流水》的雅乐。
我的琴艺,修得不比嫡姐差,只是从前在叶府,碍于嫡庶尊卑,总要藏拙。
如今在这红楼,我要用自己的琴,给自己争一分有尊严的立身之地。
琴声争鸣,不少男客的注意力被我吸引了过来。
还要多谢嫡姐方才坚持要的体面,让这群一楼的客人以为《高山流水》真是自己不配听的大雅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