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兰一怔,随即慢慢坐下。
八个人都不给赏钱,老夫人给的十两银子,她就都能昧下了。
十两银子,对于月例只有几两银子的她来说,也是一大笔钱了。
顾欣兰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笑着对我道:
「槐夏,你做得很好。
「我一直把咱们院的所有人都看作一个大家庭,大家对我来说都是亲人和朋友,我不能用赏钱去侮辱他们。
「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捐到寺里,保佑大家以后都平安顺遂。」
我笑着应是。
上辈子她只昧了我一个人的赏钱,我又对她忠心耿耿,所以直到死她克扣月钱的事都没人知道。
这次我倒要看看,她昧了这么多人的钱,事情还能不能捂得住。
第二天,顾欣兰就买了一支金步摇回来。
她让我给她梳了头发,把步摇簪在头上左右欣赏,还问我:
「槐夏,你看这步摇好看吗?」
「小姐花容月貌,自然戴什么都好看。」
我故作惊叹地去摸那步摇:
「这步摇好生精致,一定很贵吧。」
顾欣兰有些尴尬道:「哦,是夫人赏我的呢,应当是不便宜吧。」
我在她背后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儿。
分明是刚去珍宝阁打的簪子,盒子还在一边儿呢,真当我是傻子了。
上辈子她只昧我一个人的赏钱,买不了什么东西。
这次昧的钱多了,就迫不及待去买簪子了。
我突然想起顾欣兰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对我们算不上多亲近,却也是个不错的主子,逢年过节的赏赐虽然不多,但都不会克扣。
变成这样,似乎是从前年的一次落水开始。
她醒来后忽然性情大变,满嘴什么平等、自由什么的。
我打量着顾欣兰,心说她该不会是中邪了。
不过中邪还是附身都跟我没关系。
上辈子我蠢到被她害成那样。
这辈子不会了。
……
半月后,京中举办了一次春日宴。
顾欣兰本该和京中一众贵女一起参加,这种赏花宴说是赏花,实际上就是各家为各位适龄的公子小姐相看。
顾家极重视这次赏花宴,顾欣兰也裁做了新衣裳,找出了自己最好的头面。
可是临出门那日,她起床时却满脸都长满了细小的红疹,肿胀不堪,分明是毁容了!
顾欣兰尖叫一声,把镜子摔在地上,惊恐道:
「我的脸,我的脸!」
赏花宴是去不成了,顾欣兰的亲娘柳姨娘哭着去禀报了大夫人,说是有人要害顾欣兰。
大夫人生怕引火烧身,让人怀疑是她毒害庶女,赶紧回禀了老夫人,要彻查此事。
查出来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是张嬷嬷把少量杏仁粉放进了顾欣兰的吃食里。顾欣兰自小一吃杏仁就浑身起红疹,张嬷嬷是院里的老人了,所以知道此事。
大夫人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三小姐院里也有近十年了,为何要害她?」
张嬷嬷自知事情败露,干脆也不再隐瞒,怨毒地望向戴着面纱的顾欣兰。
「老奴自知有罪,但三小姐是自作自受!
「前些日子老夫人寿辰,给了各房赏钱让发给下人沾沾喜气。老奴的孙儿摔断了腿,就等那赏钱去抓药!」
「结果三小姐却克扣了我们的赏钱。可怜我那小孙子,我们张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苗,因为没钱抓药竟硬生生耽误了,跛了腿!
「原本定好的亲事也没了。她毁了我们一家,我不过是让她毁容几日而已,已是看在旧时的情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