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回来后,谢迟才过来找我。
晚风吹乱碎发,他靠在栏杆上,垂眼看我,「一句话的事,对你这么重要吗?」
像平常一样的语气,没什么不同。
可我就是察觉到了,他也和所有人一起,在怪我。
喉间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梗得我说不出话。
半晌,我仰着头看他,「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哭一哭,做错事的人就变成了我。」
谢迟看着我,愣了一秒。
大概我这副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很滑稽,谢迟紧绷的劲头松懈下来。
「你没做错。」谢迟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上课的铃声很急促,催得我的心跳一阵接着一阵,停不下来。
我愣在原地,静静看着谢迟,没由来一股酸涩感涌上来。
到底是没必要闹得难堪,还是别的什么?
放学时,谢迟不见了。
林歌的座位也空空的。
有人转告我,说谢迟有事,让我先自己回家。
我轻轻「哦」了一声,说不上什么感觉。
路上同行的人三两个凑一起,欢声笑语。
我闷着头蹬着自行车,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好多回忆。
老小区里,谢迟的名字响当当。
谁提起都知道谢迟看着性子淡,却是个最护短的。
但凡我和谁起争执,谢迟永远不分青红皂白第一个冲出来护着我。
我从小没了爸妈,跟奶奶在老小区里,经常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谢迟屁股后面。
但渐渐地,我别扭般地忌讳这两个字。
连名带姓地喊他谢迟。
谢迟替我背着书包,懒洋洋看我,「翅膀硬了,现在都敢直接喊名字?」
像是什么事被看透,我咋咋呼呼地拔高尾音,「什么哥哥!你也就比我大几天!」
故意和他作对般,我扯着嗓子朝他喊,「就叫谢迟,谢迟谢迟谢迟!!」
我以为谢迟又会像从前那样收拾我,可他没有。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好一会,认命道,「行行行,管不了了。」
随后,他又低声嘟囔了句,「正巧,我也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
回过神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学校和家距离并不远,可这段距离,我头像陀螺,向后转了 108 次。
灰暗的小路上,始终没有熟悉的影子。
第二天,谢迟像往常一样等我一起上学。
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只是路上,我还是没忍住开口,装作满不在意的模样问谢迟,昨天为什么回来得很晚。
谢迟轻描淡写地解释,因为有事耽误了。
他没有说理由,但我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刚进教室,就看到林歌抬头对谢迟笑。
「早啊谢迟,对啦!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我僵在原地,一点点抬头看林歌。
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我从没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刺眼。
其实在转到三班前我就听过。林歌和谢迟的关系不错。
我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在意得要死。
原来谢迟口中的事,就是送林歌回家。
我抿了抿唇,鼻尖突然酸得发疼。
一整天,我都没有主动找谢迟说话。
课间林歌突然主动凑上来,她将打好的热水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转过头,还没动作,一阵破碎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