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青宇公司，公关总监办公室。姜窈放下笔，靠着椅背仰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稍稍缓解了疲倦。她伸手拿起手机，习惯性的点开和沈明礼的对话框。
她只想快点离开。
正当姜窈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要拒绝时，手腕忽然被紧紧攥住往后一扯。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她错愕地抬起头，望着挡在她面前的沈明礼。“能让楚总裁这样体贴的挖人，看来我的公关总监是很出类拔萃。”沈明礼明明对对楚少煊说着话，眼神却睨着姜窈，冷得让她心头发颤。这话并没有多少夸赞，更多是嘲弄。姜窈喉间发紧，她慢慢移开视线，朝楚少煊道：“谢谢，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这违心的话说的她心脏钝痛，却又无可奈何。楚少煊也看向沈明礼，两人之间的视线像是互不相让的闪雷劈打着。半晌，楚少煊淡漠地转过头：“开车。”车子渐渐远去，然而姜窈却觉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紧。好像快要把她的骨头碾碎一般的疼痛让她不禁挣扎起来。沈明礼松开手，阴沉着脸朝里面走。姜窈看着他的背影，哑声开口：“行止。”姜窈被他的话刺得心一紧。从七年前放弃留学，决心跟他一起打拼奋斗，她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没想到，这样的义无反顾最终却换来了他的质疑。姜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涩：“最近娱记盯的紧，你……”“盯的再紧，不是有你吗？”沈明礼冷嗤道。听了这话，姜窈喉间一哽，再难说出话。平时能言善道的她在沈明礼面前就像一个哑巴，满心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次日。一夜未眠的姜窈到了公司，还没进办公室门，吴倩就给她发送了一条热搜。——十八线女艺人裴琳娜疑似恋情曝光，或将成为青宇老板娘——配图赫然是沈明礼和裴琳娜的合照。姜窈瞳眸一震，手不觉颤了颤。她不敢迟疑，立刻打电话联系昨天的狗仔，质问道：“钱你已经拿到了，怎么还敢这么做？”狗仔却笑着说：“那可不是我做的。”姜窈一愣，不等她追问，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她点开热搜词条，不过几分钟，又多了几万条的评论。略过那些不断增加的数据，姜窈的视线定格在那合照中裴琳娜挽着沈明礼的手上。但不过片刻，她强压下心中的闷痛，冷静地吩咐吴倩先让水军控评。手机响个不停，一条条指令吩咐下去。看着紧急提交上来的澄清通稿，姜窈却罕见的走了神。和以往一样，强调沈明礼是单身，强调那只是工作合作……话说的太多，连自己都偶尔怀疑她和沈明礼是否真是情侣。一次次的公关，就是一次次的消磨。有什么在消失，她极力想抓住，却满心疲惫。闭了闭眼，她亲自写了一份通稿。不过几百字，将沈明礼和裴琳娜之间撇清，还——表明了她和沈明礼的关系。当打完最后一个字时，门突然被敲响。姜窈抬起头，见吴倩急匆匆跑进来，她飞快地合上电脑。她蹙眉问道：“什么事？”“总监，总裁他亲自发话了。”姜窈愣了几秒，心里却莫名的不安。她立刻拿起手机，翻开微博。特别关注的沈明礼在五分钟前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微博——承认了他和裴琳娜是情侣关系。一瞬间，姜窈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吴倩见她脸色发白，犹豫开口：“总监……”姜窈紧攥着手机猛然起身，步伐不稳地冲了出去。总裁办公室。“嘭”的一声，手机被扔在办公桌上。沈明礼皱眉瞥了眼后才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窈眼尾泛红，声音都是颤抖的。沈明礼淡然看了一眼自己发的微博，不耐反问：“看不懂？”他的态度让姜窈的心狠狠一抽：“那我算什么？”裴琳娜和他是情侣，那她是什么？为了他，为了他的公司，她这七年的隐忍又算什么？沈明礼眸色一沉：“琳娜我接下来要力捧，你知道该怎么做。”答非所问的话让姜窈悲从中来，甚至觉得呼吸都极为艰难。他好像要将他们的关系和感情全部擦去。而她的那篇通稿也好像变成了个笑话。“如果我说不呢？”姜窈罕见的拒绝好像激怒了沈明礼。他站起身，愠怒的目光深不见底：“姜窈，不要忘了你是公司的公关总监，你想自毁前程吗？”姜窈眸站在那里，心里翻涌起一股浓浓的悲戚。他这是在威胁她吗？用她七年的努力，还是他们七年的感情？她紧握的指甲狠狠陷入肉中，喉中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薄时墨已经收回视线，冷声道：“出去。”姜窈深吸一口气，定定看了已经坐下开始工作的薄时墨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一整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几乎麻木的处理完这件事，下了班，她就立刻离开了公司。停车场。姜窈正要上车，却突然看着车窗反光中的自己出了神。冰凉的指尖抚上眼角的细纹，她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七年，岁月和工作的蹉跎在她脸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沈明礼，可他或许早已都不在乎了。姜窈落寞地沉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红色的液体猝不及防的迎面扑来，顷刻间，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湿粘和浓重的油漆味中。“不要脸！”突如其来的油漆和尖锐的女人骂声让姜窈整个人都懵了。视线模糊中，她被狠狠地推到在地。“啊！”坚硬的东西往她身上狠狠砸下，姜窈痛呼出声。她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呼救。又挨了好几下，闻声赶来的几个保安才控制住那人。她狼狈不堪的站在原地，捏住自己发抖的手，冷道：“带走。”保安室。被抓住的女人还在叫嚣骂着。姜窈披着毯子捧着热可可坐在一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裴琳娜居然在直播时说她不要脸。这个女人则是裴琳娜的狂热粉丝，为了替偶像“报仇”才来袭击她。姜窈心中升起一股闷气，却几乎无处发泄。回到家，沈明礼又不在。她换了身衣服，洗了脸，头发上的油漆却难以处理，只能暂时戴上帽子。第二天，她找到了裴琳娜的家。当亲眼看见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她有一瞬的失神。二十岁，真是个好年纪。她也是在二十岁那年，遇见了沈明礼……裴琳娜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态度轻慢：“阮总监？”姜窈回过神，开门见山的问：“你想要多少钱？”她昨晚已经从娱记那儿知道了，爆出两人合照的就是裴琳娜自己。闻言，裴琳娜一怔，继而反问：“你打算给多少？”姜窈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裴琳娜两指夹着接过后睨了一眼，突然将支票撕成了两半。“这点钱就想打发我？”裴琳娜将撕碎的支票扔到她面前，满眼不屑。见状，姜窈蹙起了眉，沉声问：“那你想要什么？”“当然是沈明礼，他才是我最想要的。”狂傲的话让姜窈怒极反笑：“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那又怎么样？”裴琳娜环臂嗤道，“我只把他当哥哥。”说完，她便将门“嘭”的关上了。姜窈看着紧闭的门，神色微变，她低头按下手机的录音终止键。职业习惯让她会记录每次重要的交谈，这一次也不例外。回到公司，姜窈直奔总裁办公室。不知为何，一路上她明显能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想着手中的录音，她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安。总裁办公室。姜窈推开门，沈明礼却连头都没抬，只在看眼前的平板。姜窈走到办公桌前，斟酌了下字眼后开口：“你不能捧裴琳娜。”说着，她就准备按下录音播放键。然而一声带着讽意的轻笑让她动作一顿。沈明礼将平板扔到她面前，一字字道：“你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姜窈怔怔望去。屏幕上的文件让她眼眸一震。上半部分的照片是她将支票递给裴琳娜。而下半部分是两个明晃晃的热搜截图。——青宇公关总监姜窈发稿自称是“前女友”————青宇总裁沈明礼，网红主播，公关总监深陷丑闻——姜窈心一沉，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公司账号上最新发布的一条微博，正是她那已经写好了却没有发出去的通稿。怎么会这样？姜窈想要否认，却撞上沈明礼那双冷入骨髓的眸子。他讽言似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了？”姜窈心头一窒，有一刹那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她僵在原地，怔怔反问：“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难道她会傻到将自己卷进丑闻？”沈明礼的反问让姜窈哑口无言。她忍着心酸，动了动几近僵硬的手指：“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按下录音播放键，她和裴琳娜的交谈从手机中清晰地传出。姜窈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明礼，只见他剑眉深深皱起。录音播完，她才松开了紧握的手。沈明礼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将手机拿了过去。可接着，在姜窈震惊的目光中，他删掉了录音。“你……”姜窈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被停职了，公关总监暂由吴倩接替。”沈明礼将手机扔还给她，冷漠地坐了回去。姜窈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他这一个风轻云淡的动作抽离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颤着声问：“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望着眼前深爱多年的人，姜窈突然有种无比陌生的生疏感。这一切原来他都知情，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丢弃了她。沈明礼并未回应，只是冷斥两字：“出去。”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姜窈抑住心尖的刺痛，收回深深目光转身离开。她没有拿任何东西，直接走出了公司。吴倩小跑着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一脸抱歉。“阮姐，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么做……”姜窈看着她难掩得意的双眼，心中愤怒却无力。她绕过吴倩，一字一顿道：“这个位置你要是坐得稳就坐着吧。”回到空寂的家，姜窈没有开灯。她赤着脚走到卧室里，窗外的月光冷冷照在她身上。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她和沈明礼的合照，她木然的神色像被打碎一般支离破碎。微颤的手抚上照片中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笑脸，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珍藏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沈明礼那儿是不是已经一文不值了。又或许这场爱情长跑早已只剩下她一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姜窈将照片贴在胸口，蜷缩在了床上。在越渐深寒的黑暗中，她放空了自己，等待着沈明礼。然而她没有等到。在打了七个不接的电话后，对方变成在通话中。姜窈黯淡的眸光中再次漫起一层水雾。她被拉黑了。“原来你是要分手啊……”她哑声呢喃了一句，心底复杂的情绪就好变成了一只长满荆棘的手，将冰冷的心紧紧地攥住。直到天亮，沈明礼都没有回来，反而是他的私人律师汪铭来了。还带来一份沉甸甸的，冰冷的通稿。“阮小姐，只要您将这份通稿用私人账号发出去，总裁不仅会复您职，这栋别墅也会过户给您。”姜窈的目光凝滞在通稿上最后那句总结。——这么久以来，我和沈明礼的关系像家人一样亲密，这份亲密让我产生了恋人的错觉，为此伤害到了裴琳娜小姐，深感抱歉。她遍布血丝的双眸一刺。几乎快要麻木的心再次感受到了刀割般的痛意。好，好一个家人，好一个错觉。这些年，她大概真的大错特错。姜窈没有了眼泪，只是心像快死了一般。她嘶声淡淡道：“你告诉他，这些我都不要。”在汪铭诧异的目光中，她将那份通稿撕成两半，一字一句道：“我和他不再是恋人，更不曾是家人。”说完，她站起身上了楼。汪铭见状，只能悻悻离开。房内，姜窈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收拾间，她红着眼竭力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心中的失落、委屈、不甘和愤怒就像无数座巨山压住了她的心肺，每次的呼吸都带着钝痛。姜窈死死咬住唇，双手撑在行李箱边缘，因为隐忍而颤抖着。这时，她突然想起沈明礼那天质问她的那句“后悔了？”。现在她也想问问自己后不后悔。可她却没有答案。因为二十岁的她从没有想过二十七岁的自己会和沈明礼变成这样。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提起行李箱下了楼。忽然，门开了。姜窈抬起头，撞上了沈明礼那带着几丝诧异的目光。沈明礼看了眼姜窈身边的行李箱，眉一蹙：“你去哪儿？”姜窈低声道：“回我家。”闻言，沈明礼拧着的眉又紧了几分，他几步跨上前：“因为停职的相关Tags:冷漠女孩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