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编剧霜城专访：人在江湖，变幻才是永恒（2376期）
文丨居澄妙书
近日，腾讯热播武侠剧《说英雄谁是英雄》（以下简称《说英雄》）正式收官，该剧改编自温瑞安的同名武侠小说，播出后引起了观众们的热烈讨论。
温瑞安作为武侠四大宗师之一，其作品多次被影视化改编，观众们耳熟能详的《四大名捕》系列，最早的版本是1984年由香港亚洲电视台出品，直到现在也被奉为经典。在武侠作品的改编上，香港这片文化土地拥有丰富的历史和经验，或许是缘分所致，《说英雄》虽然是内地制作，但它的总编剧霜城曾在TVB工作多年，深受浸润，他也将这份珍贵的经验运用在《说英雄》的改编工作中。
在最近的采访中，霜城不仅与笔者聊到自己心中的武侠，还谈起了他多年来从香港到内地的编剧工作经历，更有那些一直藏在心底的梦想与坚持。
编剧 霜城
“生死容易低头难”——江湖里的现实与浪漫
在很多人的心中，武侠世界似乎总是浪漫的——对酒当歌少年郎，快意恩仇江湖梦，令人遐想而向往，可《说英雄》武侠世界里的江湖却有点特别，因为它更为“现实”。
霜城提到，在《说英雄》中，“江湖人在京城会面临住房难、看病难、挣钱也难的问题；武功高强之人也会被几个小狱卒抓进大牢里，只因为他们是官府的人；反派BOSS会告诉你这个江湖的上升通道已经关闭了，阶层是难以跨越的，单凭借一个人的努力想站到江湖之巅的位置是很难的，而你所知道的那些站在高处的人，其实他们背后都有一个大家族或者是门派……”
这个江湖充斥着各种难处：难生存、难如愿、难以登高处。这并不是以往我们常看到的江湖，一点也不“爽”，但这些“难处”对于很多观众来说，却都是熟悉的“现实”。
这个“现实江湖”将角色困在泥潭之中，却困不住他们的心。
“《说英雄》来来回回在说，这个世界有一套规则，在这样一个背景下留给主角的命题就是你如何面对这套规则。”霜城说，“剧中的江湖人有一种傲骨存在，不管前面提到这个江湖多么现实，他们都在抵抗，就是所谓的生死容易低头难……只是在抵抗的过程中，人们最后的去向不同了。”
面对这套规则，也有人选择了离开。霜城举了一个例子：“叛徒花无错被金风细雨楼驱逐，他背着包袱出城，很像如今的我们在大城市漂泊疲惫了之后想回家的样子。我们漂泊在大城市，想找到好工作、好房子，想更好施展才能，其实是在名利场上挣出身，但剧里的京城是个生死场，所以花无错临死也没能走出那个城门。”
无论故事背景如何变化，“人”与“人情”是江湖里永恒不变的浪漫。《说英雄》以倒叙开场，开篇第一场戏，就预示着这部剧里存在着一种悲剧底色的浪漫。
“风霜越千里，万山寻骨地”，是开篇时主角王小石的写照，他带的匣子里装了最重要的人的骨灰，希望找到一个地方把骨灰埋起来。“那段时间思考‘放不下’这个命题，一个人走了一千里路，是真的找不到一个适合埋骨灰的地方吗？未必是找不到，而是放不下。但放不下这三个字，有时候就是一种浪漫。”
“不想固定在某种类型里”
《说英雄》中出场人物众多，被称为难得的群像戏。剧中说书人的一曲“英雄谱”，道尽了剧中众多人物的宿命。
谈到写人物的思路，霜城说，“通常会说一部剧里有主角、配角，但比配角戏份更少的人物该怎么称呼，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专用名词。反而是一部剧里有很多‘工具人’，当工具人被赋予人性之后，人物就能立体起来。”
“人性”复杂且多面，要想准确地表达清楚某个角色的“人性”，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别说故事里的角色千式百样，要将他们的人性特点都写出来，需要一定的功底，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得益于霜城多年的编剧经验。
十多年前出道于TVB，霜城参与的第一部剧《情逆三世缘》，是个主角穿越三个时空去寻找真爱的故事；《食为奴》是一个喜剧，说的是一个厨子如何卷入宫廷斗争；《僵》是少见的吸血鬼题材的电视剧；火遍大江南北的《使徒行者》系列，讲述了一群没有身份的卧底对正义的坚持；离开TVB来到内地后，霜城也参与了《九州缥缈录》和《说英雄谁是英雄》等剧，创作类型十分多样。
但当问到霜城最擅长哪一类型的故事时，他的回答是“不想固定在某种类型里”。
霜城解释，在TVB的工作流程中，每个编剧一年内通常会参与两部剧的创作，比如上半年是古装喜剧，下半年可能就是医生职业剧。在这样密集的工作流程里，霜城往往告诫自己，做完一部剧就清零，重新学习，然后进入下一部剧。“经验有时候能帮助一个创作者，有时候又是一种束缚，但这是每个创作者都会面对的，重要的还是不断地学习和创新。”
所以，对于霜城而言，“不想固定在某种类型里”这句话，意味着以一个开放的心态，去接收、学习和创作不同类型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也能不断对以前的创作进行反思，这也是霜城对自己的要求。
谈到在TVB和内地写剧有何不同，霜城提到有趣的一点：接收反馈的速度不同。“在TVB，剧播得好不好，得回公司看内部的收视率，或者到街上买一份报纸打开娱乐版，看有没有文章提到你的剧。现在在内地写剧，反馈是非常及时的，好的话大家会讨论，不好的话更容易知道，你看自己的微博评论就知道了。”
对霜城而言，一部剧的播出并不算是工作的完成，在播出的过程中听取观众的反馈，并且从中学习，吸取经验，这才是完成。
创作之道：“变幻才是永恒”
当了十多年编剧，霜城对这个行业也有自己的思考，他提到了黄霑的一句歌词：“变幻才是永恒”，他认为市场永远需要新的东西，虽然很多故事都已经被讲腻了，但“老的故事”仍然能衍生新的作品，比如说：“韩国有一个十分广为人知的案件：京畿道连环杀人案，03年的时候韩国人把这个案件改编放上大荧幕，这部《杀人回忆》一直被奉为经典，16年的时候，韩剧《信号》中也对这个案件进行了改编，故事的原型摆在那里是不变的，但编剧可以不断对故事进行解构，这个就是新东西。”
霜城说他也正在做类似的事情，“今年我个人有一个古装原创剧本的储备，是围绕着‘千古第一案——朱允炆下落之谜’去做的，这段历史有非常广阔的想象空间，想做一个剧去解构这件事情。《信号》这个剧诞生的时候，京畿道杀人案还没有找到凶手，但创作者用他的方法去解构了一个韩国的重大案件，给出了答案，同样的，朱允炆下落之谜是没有答案的，我想用这个剧本做类似的尝试。目前也在寻找适合这个戏的合作方。”
提到接下来的工作，霜城的语气里充满热情。很多人在这么长时间内做同一种工作，或许已经会感到倦怠，但对霜城而言，对创作的热爱让他一直充满能量。在他眼里，世界上永远有新的故事。
责编 | 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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