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车相撞时，我把儿子护在怀里。住进重症病房后，却被儿子拔了管。
可我并没有死。
我成了这个世界的系统。
这时我才知道，儿子是小叔子的孩子。
当年我生的是女儿，被婆婆换成了乡下小叔子家的儿子。
我精心养了16年的儿子，是别人的。
而我的亲生女儿，小时候发烧没人管，已经成了个傻子。
女儿马上要被婆婆卖给一个老头，为的是给儿子换彩礼钱。
我立即冲进了女儿的身体里面。
「别怕，妈妈来了！」
「病人重度脑损伤，很大可能性是植物人，你们是继续治疗，还是……」
「放弃，我们放弃。」
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听到儿子说直接放弃我。
而且就在昨天夜里，我「看」到孝顺的儿子，拔了我的呼吸器。
他是趁着病房没有别人的时候干的。
他却不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看到」。
其实大夫想问的是，要不要把我转到市里更好的医院去治疗。
毕竟这里是县医院，医疗水平也很有限。
而我只在重症病房呆了不到三天，就被全家人放弃治疗了。
原因是家里穷。
婆婆坐在病房门口，拍着大腿大喊大叫。无非说我是个只会喝血的吸血鬼，嫁进家里十来年，一分钱没挣着，死了还祸害人。
「人都死了，还想着花我们的钱，这个死贱人。」
「不如让我也死吧，祸害人的东西，把我带走吧，我死了就看不到你祸害全家了。」
儿子这时候却站出来为我说话，双眼通红。
「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呢，她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他如果不是嘴角露出一丝得意，我还真当他说的是真的。
是啊，如果不是在与卡车相撞的瞬间，我把他护在怀里。
现在躺在太平间的，就是他了。
而我根本不是他的妈妈。
被这样的畜生说成是好妈妈，即使是灵魂，也会被气的升天。
只是我没有升天，正在慢慢化作一串数码。
我正在解析这个世界。
以及过去的我。
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系统。
我也知道了真相。
整整16年，我给一个畜生当了妈。
而我的亲生女儿，却成了傻子。
我的好儿子，原来是小叔子的儿子。
他比我的女儿早出生两天。
我的女儿一出生，婆婆就抢着抱走了。
等我回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躺好的儿子。
我以为我生的是儿子。
那时快生产时，婆婆算好了日子，硬是让我在县里医院生的。
那时弟妹抱着我的女儿，当着我的面，狠狠掐了女儿两下。
小小的女儿刚出生不久，哭声软软的，还有些上不来气。
我没由来地心疼，钻心的疼。
那时候的婆婆，一个劲地夸我能干。
不仅是城里人，还会生儿子。
一直到我死前，整整16年，我只是在那时模模糊糊见了女儿一面。
小小的一团，窝在襁褓里，哭得岔了气。
要不是护士的帮忙，她差一点就死在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