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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的散文(精选2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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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的散文(精选21篇)

完美芬芳春滋味

文/苦茶

女作家张晓风在《饮啄篇》里写自己品尝香椿炒鸡蛋,大叹:“太完美了!让时间在这一瞬停止吧!”张晓风睿智柔婉,笔下文字散发着璎珞敲冰的古典光芒,而香椿芽的芳烈之味,却让她如此直截地大叹。这好似有些反常,但吃过香椿芽,你就会跟她一同感叹的。实在是,一芽香椿咀嚼来,你就能品味到整个春天,那些和风,那些细雨,那些深深浅浅的春滋味。

“春来即吐紫,不做自矜持。由来少花事,生香叶繁枝。可以佐陋餐,亦可当药使。可以登大雅,无需有兰姿。”这小诗,说的便是香椿。它虽有一个奇香的灵魂,却是一副平民女子的装扮,大红大紫,糙糙的,看上去,好似田野之间的土气村姑。

香椿芽,最当季在谷雨前后。这个节令的味觉,已经有荠菜、蕨菜、榆钱、柳芽做了铺垫;生活,被野菜点缀得花样翻新,无限趣味达到了极点。似乎,春天,已经走到末尾了。可是,不!香椿树把春天接过来,给你一个小高潮,味觉的华美乐章,叫人眉间挂上了乡愁。

高高大大的香椿树,枝干疏朗,光洁的枝丫挑在半空,枝尖挑了一小簇一小簇的芽芽,毛茸茸的,红得有些紫的意思,“仿佛可以看见一股血液喷上来,把每片嫩叶都充了血”。真的,它的色泽那么深沉,如忘不掉的旧年记忆。那紫红的芽芽,如一顶顶小帽,渐渐往绿处泛。一小团一小团的绿色,间隙里是蓝莹莹的天。几朵白云,闲散地游,几只黑鸟,石块一样投过,闲散间,漏下几滴鸟鸣。这真是天然的画儿啊。

这画儿只有香椿树这用笔简约的画家,在蓝天的宣纸上,才描得出来。画外的音乐,是“吃”。在春天,吃野菜,吃香椿,是一种简单明朗、暖洋洋的幸福。香椿芽,那来自于天空的菜,原本一身的天然之气,吃进身体,自然淡化了浑浊的饕餮之气。正如安于蔬食的苏东坡,被贬海南岛时,写的那首《撷菜》诗。诗题中,他谈自己借了半亩土地来种菜。一整年内,和儿子的三餐菜肴都充足了。有时半夜喝醉,想解酒,就到菜园里,摘采蔬菜煮食。那菜带有泥土的芬芳,含着霜露水气,即使上等滋味的肉品也比不了。东坡正色道:“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苦食鸡豚?”他将自己住的庐舍,命名为“安蔬”。想安蔬之内,添了香椿,东坡更是怎样满足?香椿,即使与专业的蔬菜相比,也显得卓尔不群。这卓尔不群的地方,便是它的香,幽远,恒久,芳烈,充满了传奇色彩。香椿,因此被视为蔬菜之珍品,列为“小八珍”之一,与荔枝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清代才子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对香椿推崇备至:“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香椿芽,是画家齐白石自幼喜食的野菜,画家成名之后,仍然对此念念不忘。逢春天,他除了喜欢烹食香椿炒鸡蛋外,还喜欢把香椿切成细末,拌豆腐吃;或将香椿做成炸酱面、麻酱面或打卤面。可我们这些小人物,在春天,总是很忙,心总是很浮躁,似乎分不出闲心,去挖野菜、摘香椿,过那鸟飞水流一样的悠闲日子。可是,那野菜,不吃就老了;那香椿,不采,就过季了。它们和春天都不等人的。

所以,万事要趁早;即使一步落下,最不济,也要当时当令,才好。

春来碗底香

文/凤侠

春天一到,河岸上柳树笼起一团团如烟似雾的绿意,一声声响在晴空下的柳笛儿,似乎在记忆中还那么悠扬婉转。而记忆深刻的,还是碗底那些春天的唇齿之香。

青绿的柳絮儿,形如桑椹,花老时出白棉,如雪般随风飘落。嫩柳絮可是一道餐桌上的美味儿,姥姥叫“焯柳絮(穗儿)”:择去柳絮上干叶、干枝,把柳絮在开水里稍微煮一煮,捞出来在凉水里浸泡一夜,去苦味儿,第二天早上再换水泡泡,捞出淋干水分,加蒜汁、醋、酱油、香油就可食用。其味微苦、性寒,据说有清热解毒、祛火明目的功效。

过去,粮食匮乏,村里有“一树‘榆钱儿’半月粮”之说。青黄不接的春月,“榆钱儿”可抵半个月的粮食,供一家人度过饥荒。记得那时,大街上种了不少榆树,站在房顶上就可以够榆钱儿。一串串鲜嫩嫩的榆钱儿挂满枝头。我们一把把地捋,满嘴塞榆钱儿,嚼起来光滑,微甜。折几枝,扔给等在树下的弟弟妹妹。树枝摇晃着,榆钱下雨似的落下,飘舞在风中,散发丝丝的甜润。妈妈把淘净的榆钱拌上玉米面,垫上笼布,蒸苦累。蒸熟后,捏着笼布角兜出锅,倒在小盆里。滴上几滴芝麻香油,浇两勺咸蒜汁,撒上葱花,顿时热腾腾香喷喷的“榆钱苦累”便可以让我们一饱口福了。

榆钱儿、嫩榆叶儿都是嫩芽中的极品,和上玉米面蒸成菜团子、菜窝窝,吃起来分外香甜可口。

其实,春天里,田间地头、路边、河畔的嫩芽、野菜,很多都可以成农家餐桌上的盘中餐。

记得儿时在乡下,家里养牲口,种了好几块紫花苜蓿。春天里苜蓿花开,蜜蜂嘤嘤嗡嗡采着花蜜。我们则在雨后割下嫩嫩的苜蓿芽,让妈妈蒸苦累、插面糊,那种美味,至今回想起来,还令人唇齿生香。

村上春树,树形挺直,材质纹理清爽干净,是树中伟岸的美男子。春天长出美味的香椿芽,既可以凉拌着吃,利口;也可以炒鸡蛋吃,浓香。

槐花也是可以吃的花。五月槐花香,那一串串白色风铃一样的小碎花,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既可以生吃,也可以蒸苦累,伴着吃。

现在人们吃野菜,追求的是那一份返璞归真的田园风味,还有无污染、无公害的绿色。

春天里,那些枝头上的嫩芽,那些田间山沟里的野菜,都浸润了春的芬芳,口味苦也罢,甜也罢,酸也好,涩也好,都有一种别致的情调。

最早露头儿的荠菜,则是最“着名”的野菜。《诗经》上记载:“甘之如荠”。苏东坡称荠菜:“天然之珍,虽小于五味,却有味外之美”。陆游说“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郑板桥也曾赋诗:“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

荠菜不仅是受人青睐的一味时鲜野蔬,更是漂泊游子难以忘却的一份乡情。辛弃疾描述得最美:“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荠菜花很细碎,一节儿一节儿地往上开,风中悄悄摇曳,并不引人注意。张洁的《挖荠菜》,被选入小学课本。早春三月时,荠菜匍匐在地上,绿中带着土黄色,一点儿也不起眼儿。而那时正是它最肥嫩的时候,等细茎上开出一串串儿小白花,荠菜就有些老了。荠菜剁碎了拌肉馅儿包饺子、蒸包子,味道新鲜,别致,令人爱不住口。

每到清明回老家,我们一起到麦田里挖野菜,挖了两大袋子,带了回来。婆婆告诉我们:摘干净,洗好,用开水焯一下,轻轻抟成团,放到冰箱里冻起来,可以放好久,随时可以拿出来炒着吃、包饺子。

还一种“灰灰菜”,这种野菜猫了一冬天,到第二年大地回暖,它的茎叶贴着地皮生长,“灰灰菜”的叶子肥厚,上面有一层细密的茸毛儿,也适合用来做包子、饺子的馅儿。

一场春雨过后,“扫帚苗”一片片拱出地皮,青青的茎,绿嘟嘟的叶儿,十分可爱。等它长到一拃多高,采来,在水中揉洗几下,去除土腥味儿,绵软了口感也会好些。“扫帚苗”和上白面,上锅蒸成“苦累”,蘸着蒜泥儿,既当菜又当饭,味道也是极新鲜可口的。

“酸溜溜苗”,嫩的也能生吃。小时候麦地里拔草,常寻着吃,这东西酸得让人倒牙,不过,用“酸溜溜”苗来做凉拌菜,不用放醋自来酸,清香满口,别有一番风味。

暮春时节,蒲公英、曲曲菜、“猪耳朵”、野韭菜、大叶草也都陆续繁茂成片。这些野菜大都适合凉拌,尤其是蒲公英、曲曲儿菜,洗净了蘸上甜面酱吃,味道苦丢丢儿的,很爽口。马齿苋蒸包子、插面糊味道不错。

春上枝头,碗底生香。回味生活,别有一番滋味。

为春天喝彩

文/鲁先圣

今年的春天,你是否觉得,不经意间,突然就来了?

过完了年,喝完了亲人朋友团圆的酒,把过年穿的别致的新衣服收拾起来,把一张张漂亮的贺年卡放到书橱里,把孩子送进学校里,心里就滋生出走近春天的意味了。

今年的情形与往年相比大不相同,冬天的气温较往年偏高,整个冬天雨雪都很少,暖融融的春天在春节到来之前就早早地到来了。刚刚过了春节,田野里的麦苗就由浅黄变得绿油油了,大地一片生机盎然,春天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了。

在初春的微风里,任何一个诗人,都不会吝啬自己的脚步。从写作间里走出去,走到郊外的旷野里去,到开始显露绿意的山坡上去,到碧波荡漾的湖边去,到杨柳依依的河岸去。

路边的迎春花已经露出了一簇簇鹅黄的蓓蕾,“嫩于金色软于丝”。那泥土中跃跃欲出的小草,正在等待着“春风吹又生”。而一枝枝梅花正是含苞待放,从山里流出的小溪里,清澈的溪水正淙淙流淌。

今年的立春是春节前的腊月十六日。立春是从天文上来划分的,而在自然界、在人们的心目中,春是温暖,是鸟语花香的季节;春是生长,是开始耕耘播种的好时光。立春之后,人们就会明显地感觉到白昼长了,太阳暖了,作物长势加快,油菜抽薹,小麦拔节。虽然立了春,但是有些地区仍是很冷的,还会有“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景象。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故乡鲁西南的乡村里度过的。每年的这个时候,脱下了厚厚的棉衣,换上薄一些的衣服,挎上一个草筐,就与伙伴们一起到麦田里去了。麦田里有鲜嫩的荠菜,有刚刚露芽的苦菜,都是可口而有营养的野菜呢。它们就生长在麦垄里,被返青的麦苗覆盖着,需要细心地寻找才能够发现呢。在麦田里,我们边挖野菜边玩耍,还唱歌,做游戏。我在一个上午,总是能够挖到一筐的野菜,回到家里,母亲用它们蒸成面团,并做一锅野菜汤。这个时候,父亲就一定会说:又吃上新鲜的野菜了!父亲接着会说:什么佐料都不放,也是鲜美无比呀,这是春天的消息!

那个时候,感知春天是从空气里,从树梢上,从麦田里。现在感知春天的气息,更多的是从日历牌上和电视的天气预报节目中。我突然感觉自己竟然距离自然是那么遥远了。

如今的故乡已经变成了商业气息十分浓厚的市镇,不知道故乡的孩子,是否还会像我的幼年那样,赶在春天的上午挖野菜。但是我却对那时的情景依然充满神往。我是没有机会再回到故乡的麦田里挖野菜了。但是,坐在写作间里,想象着那青葱的岁月时光,心中竟然溢满了春天的气息。

气象预报中说,这个周末有寒流袭来,还有小雨雪。这是自然的,每年都是如此,春节之后,还会有几次寒流的,甚至还会有大一些的雪天,即便是桃花开了的时候还会有,正所谓桃花雪。这个时候的气候还是寒冷的,当然已经不是冬天里的严寒了,只是温暖中的冷意罢了。

但是,这丝毫不会减弱了人们对于春天的盼望,丝毫不会影响人们迎接春天的心情。春天的雪,过后就是明朗的天空,空气中就是野菜的香味,温度也会立刻升起来。因为,所有的山川,所有的树木,所有的花草,所有的河流,所有的鸟儿,都在排队等待着登场表演呢。

春天的到来,总是与各种希望结伴而来,又有谁,不起劲地为春天喝彩呢?

野菜香

文/胡忠伟

周作人有一首写《北平的春天》的诗:

东风三月烟花好,凉意千山云树幽。

冬最无情今归去,明朝又得及春游。

那种对春天的期盼和欣喜之情跃然纸上。古人虽说以鸟鸣春,但我觉得最先使人感到春意者,莫过于那些人见人爱的野菜了。

东风一吹,“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那些野菜便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了。放眼望去,田野平畴,房前屋后,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它们经过漫长寒冬的浸润,鲜嫩的叶子更加葱茏,或是三三两两地散长着,或是一窝窝地拥挤在一起,满是的,织成了锦,绣成了堆,在春天的田野里,争先恐后,装点起了一片春色,给人无限生机。

最先把野菜弄进文学殿堂的,应该是《诗经》吧。开篇《关雎》唱到:“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其中的荇菜就是一种可以吃的水草,浮在水面,绽放黄色的小花;《谷风》中提到了苦苦菜,“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反映劳动妇女遭丈夫抛弃后的悲苦,意思是,人们都说苦菜苦,可与我心中的苦楚比起来,它却如荠菜般甘甜了。大诗人苏东坡《惠崇春江晚景》写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诗人以桃花绽放、春江水暖、鸭子戏水、野菜满地的生动诗句,表现了阳春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自然景象,也向人们描绘出一幅充满生机的踏青采摘野菜图。

儿时,农村土地刚刚承包那会儿,人们普遍缺衣少吃。穿衣尚且凑合,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吃的呢,除了玉米、大豆、高粱、土豆这些粗粮,便只有用野菜来充饥了,小麦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稍微吃上一两顿的。

每天放学后,小朋友三五结伴,到田地里挖野菜。荠菜、白蒿、麻蒿、野豌豆、野小蒜……凡是可以吃的野菜,全被我们悉数搜罗。回到家里,将这些“战利品”交给大人,分类制作,不同的做工,其味自然不同。偶尔,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也会溜进人家青翠的油菜地,将刚刚返青的油菜连根拔起,搓掉根部的泥土,就大嚼特嚼起来,那种解馋劲儿,比现在吃海参、鱿鱼还过瘾呢。

野菜之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在我看来还是野小蒜。野小蒜也称野蒜,其外形像葱似韭,性味辛苦,有点辣气,具有通阳散结、行气导滞的功效,它的根部鳞茎可作中药使用。每年清明前后,是采集野小蒜的黄金季节。春天的野小蒜格外鲜嫩清香,所以就有“三月小蒜,香死老汉”的民谚。春风一吹,满地都是。那绿油油的几茎蒜苗,迎风挺立,仿佛一个个威武的勇士。我们七八个孩子,凑在一块儿,像旋风,这儿一旋,那儿一卷,身后留下了被我们弄得千疮百孔的田地。不大功夫,每个人的篮子里都盛满了野小蒜。细心的女孩子,将它们整齐地绑扎在一起,长长的蒜须、白白的蒜头、绿绿的蒜苗,看上去很美。

野小蒜挖起来方便,吃起来爽口。将它剁碎,拌上辣椒,调点盐、醋、酱油,富裕的人家,再烧一勺清油,一块儿浇上去,立时将那种香辣可口的味儿调制了出来,蘸着蒸馍,或是调一碗干面,香得不行,肯定会吃得人满面通红,头上冒汗,但是每个人都会放开了吃,让人吃不够。这道菜上桌,多吃一两个热蒸馍不成问题,

那年月,吃饭是头等问题,一年到头,野菜陪伴人们能走大半年。春天里,野菜多,初夏,槐花开了,人们又可以吃香喷喷的槐花麦饭了……如今,人们物质生活逐年丰富,追求生活的高质量成了都市人的迫切需求,野菜就成了调剂生活、亲近自然的奢侈品。吃吃野菜,不只是满足了人们的口腹之欲,恐怕更重要的是看重野菜本身所具有的药用价值吧。

今年春天,我回到老家,田地里除了忙忙碌碌的村民,昔日小孩子成群结队挖野菜的情形却看不到了。当我带着孩子去挖野小蒜时,我告诉孩子,这些其貌不扬的野小蒜,比大蒜、大葱还好吃,爸爸当年就是就着这些野小蒜吃窝窝头、高粱卷儿的。孩子听着,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有些事情,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早春游记

文/占君武

久居一室之内,尝不知气候的更新。早上云气霞光,拥着绚烂的旭日,从外面照射进窗户,方惊异气候的变换。树上的鸟儿早早在树枝头欢快地啾鸣,仿佛在呼唤室内的人们早早地起床,赶快踏青去!挖野菜去!

荠菜,又叫野荠、地菜,米菜、野菜、雀雀菜、护生菜、鸡冀菜、枕头菜等,在我国南北各地都能见到。据有关研究证实,早春的荠菜最有营养,也最益健康,可谓百蔬之冠。难怪民间早有“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的谚语,流传着“春食荠菜赛仙丹”的说法,可见荠菜不仅是佳肴一碟,更是灵药一方。

逢上周末,天气晴朗,全家人外出踏青,提着篮子,带上铲刀,牵着孩子,去田野间。只见路边、池塘边、田埂边的野菜一抹浅绿,在阳光的朗照下,越发显得青翠绿蔓。一路吟着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诗句,一路悠闲地采挖着三三两两的野菜。或扯、或挖、或铲,片刻之间就能挖好满满的一篮子。

采回家里的野菜,去掉根,用清水洗干净,再用开水焯软,放在锅里清炒,放上盐,拌上辣椒、陈醋、蒜、姜等作料,盛在瓷盘里,青翠欲滴,令人垂涎,吃起来满嘴的清香。还有一种吃法,剁成小碎末,再伴上肉馅儿,包荠菜水饺。

三月的野外,亘古不变的美景,让人在春光下流连忘返。那酸酸甜甜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野菜,让人久久的回味。

给野菜加点心情

文/流沙

春天里,报刊从不吝啬版面和文字,制作出一版版、一页页的图文,那些个野菜在昂贵的单反镜头中,在历练经年、文如行云的写手笔下,呈现出异乎常态的色泽、勾引着口腔味蕾的渴望,教唆着健康和品质生活的体验。

时间不老,只是山川改。67岁的母亲采来一篮鲜绿的马兰头,一声叹息,说以前这是穷苦人家的菜,还有马齿笕、黄蓿菜、牛耳朵菜等等,只不过那时的野菜在田地长得铺天盖地,而现在长在了工厂的围墙边,或是硕果仅存但已抛荒多年的稻田里。

马兰头母亲是不喜欢吃的,不是因为不对口味,而是多年前糟糕的食用体验,这自然指的是几十年前那个被后人称为“三年自然灾难”的特殊年代,吃野菜、啃树皮这样的生存方式,不是野外生存的游戏,而是你吃可以活下来,不吃你可能会死。

我的外公因为饥饿跳了三次河,每次都被人救起来,你会说一个男人因为吃不饱肚子寻死觅活实在没有骨气,但我外公真的很伟大,他有病在身,因为不能下地劳动,就无法分配到粮食,寻死只不过想多留下点粮食,让我外婆和母亲、舅舅能活下来。

那时的野菜,把人吃怕了,而且那种“怕”钻进了骨子里,不然四五十年过去了,母亲怎么还会说一看到那些野菜,胃里就会“泛酸”呢?

野菜登上大雅之堂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它们是凭借着一套全新的话语体系,以健康和品质生活的由头,在越来越灰的天,越来越浑的水的时代中横空出世的,然后经久不衰。

大酒店做起了“春宴”,以前光顾的是公款消费客,现如今是普通百姓家,价格仍然高昂,一盘马兰头,要价68元。再看那家宾馆门口,树着一块广告,广告词是“品尝春天”。

给野菜加了点心情,自然是妙。有什么样的心情,就会有什么样的食物味道。明代的金圣叹在临刑前把儿子叫到身边,嘱咐说豆腐干和花生米混吃能吃出肉的味道。我真的尝试过,我没有吃出肉的味道。这大抵是金圣叹的“心情”味道。

文人自有“点化”和“提升”寻常食物的本领,让那些平平常常的东西妙趣横生,犹如美食杂志记者单反镜头下的特写,让人馋涎。苏东坡有《苦菜》诗,他在序文中说:“吾与过之,终年饱菜,虽梁肉不能及也。”长年食野菜,还说食肉也不能及,你信吗,反正我不信。还有一个故事,大致是晋代人,名叫张翰,这个小官喜欢吃莼菜,因为怕错过吃莼菜的时节,于是辞官回家乡吃莼菜去了。这个张翰到底是因为不想当官了,还是真的为了吃莼菜,难以考证了。

但野菜真的受了他们的光泽,变得有文化了。给野菜加点儿文化,加点心情,那是野菜的涅盘。而对于我母亲这样的人,这些个野菜即便有十八般变化,你还是一盘多年前让人吃怕了的野菜。

野菜

文/荷锄月下

小时候,旷野里,庄稼地里,还有自家的小菜园里,举目望去,野花、野草、野菜遍地都是。野花大都小花小叶,黄的,白的,紫的,红的,蓝的,五彩缤纷,采一把,攥在手里,感觉整个季节都掌握在自己小小的手心里了。有些俏皮的女孩子会将野花斜插鬓上,风儿一吹,花枝乱颤,新娘子般艳丽迷人。野草,有的混迹在高粱玉米谷子的秧苗里,有的密密麻麻栖在水坑边,青青绿绿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命力极其顽强。野菜也多得是,灰菜、苋菜长得高高大大的,父亲和母亲挥舞着镰刀,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几天之后,便又忽忽地长满了整个菜园。灰菜和苋菜的叶子烀熟后,掺上一些米糠,捣得黏黏糊糊的,喂给猪们吃,猪们便噌噌地长膘了。

和灰菜和苋菜不同,苣荬菜、小根蒜、婆婆丁、蚂蚱菜多生长在野外。那时挖得最多的便是苣荬菜了,苣荬菜星罗棋布在高高的垄台上,一片一片的,人只要蹲下去,就别想再直起腰了。苣荬菜的味道有些微苦,嫩的生吃可以败火,每年的青黄不接时节,母亲都会烙上一大锅玉米饼子,一家人围着一张木桌,每人左手一个大饼子,右手一根大葱,间或佐以几根苣荬菜,蘸着刚发酵好的大酱吃,苦和辣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大饼子嚼起来便格外的香甜。老一些的苣荬菜剁碎后,扔在食盆里,便成了鸡鸭鹅们的美餐,一眨眼的功夫,你蹬我刨,盆子便叮叮当当地见了底。

小根葱生性顽皮,田间地头偶尔能见到它们的踪影,更多的则溜到了荒郊野外,而且地方越偏僻,小根葱出落的便越水灵,长得也越大。有时挖着挖着,一时兴起,便挖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抬起头来一看,却是一处孤坟野冢,不免害出一身冷汗,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挎着柳筐逃之夭夭了。和大葱相比,小根蒜出奇的辣,尤其是小小的蒜头,一口咬下去,两个腮帮子顿时辣得发麻,脑门上唰地便涌出了一层汗。

蚂蚱菜长得矮矮趴趴的,随处可见,有时走路一不小心便会踩上一脚。蚂蚱菜可以炸酱吃,味道有些怪怪的,有点儿像炒乱了韭菜的味道,拌面条吃,却是非常的可口。蚂蚱菜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红的,粉的,院子里、园子里灿灿烂烂的,让人目不暇接。

当然,这些都是东北平原上的野菜,还有很多野菜,有的叫不上名字,有的了解不够,吃了怕药人,因此彼此一直陌生着。

长大后,去了山里,才发觉山里的野菜更多。什么刺嫩芽、柳蒿芽、刺五加、大叶芹、燕乙菜、马蹄菜、蕨菜、猴腿菜,漫山遍野,随便抓一把,都是可以入口的野菜。这些野菜,可以蘸酱,可以凉拌,可以油炒,可以包馅,味道各异,清新、纯朴之中,带有一丝淡淡的野性。

而如今,由于各种除草剂的大量使用,平原上的野菜已经少得可怜了,甚至是濒临灭绝了。市场上卖的苣荬菜大多是大棚里种植的,个大叶长,味道却寡淡得很。小根蒜只能在一些废弃地里觅到踪影了,一个个长得瘦骨嶙峋的,不忍下手。蚂蚱菜也很少见到,更多的则是在一些花池里,恍然望见那些曾经灿烂的花朵。

山里还好,野菜们依然天高皇帝远地繁衍生息着,但是随着经济利益的驱动,人们的疯狂采摘,野菜也越来越少了,尤其像多年生的木本植物刺嫩芽,经常会被图一时方便的采摘人一刀拦腰截断,大伤元气,有的恐怕就此丢了性命,导致数量锐减。

而如今,每年的初春时节,都会有许多人驱车到距离市郊很远的地方,大海捞针般去挖婆婆丁,这也成了这个季节城市的一处独特的景观。只不过让人看起来,却不是那么的赏心悦目,而是从心底慢慢涌起一丝莫名的悲凉。

山野菜的地位

文/陈蓉

如今走进菜市场,不论什么季节,那新鲜时令的蔬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什么带刺的黄瓜、青翠的辣椒、圆紫的茄子、碧绿的韭菜,青枝绿叶,清脆鲜嫩,任你挑选。老百姓的菜篮子真是一天比一天丰满起来。

可是,世上的有些事就是让你费琢磨。放着又香又嫩的青菜不吃,却偏有人跑到野地里、山坡上采野菜,还说特好吃。更让人不解的是,那吃野菜的队伍有不断壮大的趋势,您说怪也不怪?

提起野菜,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心里头肯定都装着几个小故事。记得那时候我刚上小学,正赶上1960年洪水灾害闹饥荒,家里粮食不够吃,一到春天返青的季节,几乎天天野菜下饭。什么剌嫩芽、猫爪子、大叶芹、水芹菜、蕨菜、苋菜、灰菜、小根菜等,吃得人们一脸菜色。到了冬季,山野菜没有了,就把榆树皮磨成粉状,掺点苞米面做熟了充饥。人人吃得肚子里长蛔虫。

记得有一次,母亲好不容易借了点玉米面,用挖来的小根菜当馅蒸了一锅包子。可是,那又苦又涩的野菜馅儿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悄悄地把那一点儿荤星也没有的小根菜掏出来,扔在桌子底下。母亲气得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嘴里不住地念叨:“弄点菜容易吗?又是油又是盐的。”过后,又捂着脸哭:“妈知道不好吃,难为你了。可就这,妈也舍不得吃呀!”我当时似懂非懂,不再哭了,似乎理解了母亲。这件事像烙印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尽管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仍然很困难,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普通人家离“瓜菜代”的岁月越来越远了。只要能填饱肚子,谁还愿意整天拿野菜下饭呢!再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工资又不断地爬高儿,春夏秋三季的蔬菜数不胜数,冬天的鲜菜也应有尽有,鸡啊鱼啊更成了餐桌上的常客,如果别人不提野菜的名字我都快叫不上来了。

有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人说,那是“螺旋式发展”。反正不管怎么说,野菜如今又回到餐桌上来了,而且回来得这么冠冕堂皇——超市里有了速冻的野菜馅儿饺子、包子;饭店里一盘野菜居然卖到三四十元;尤其是郊区的餐馆,那凉拌野菜、肉炒野菜、野菜馍馍、野菜汤,更成为招徕顾客的一道新的风景线。一些农家乐旅游景点,专门经营野菜宴席,每家生意都十分红火。聪明的山里人看“山野菜”热兴起,就把剌嫩芽、大叶芹等移植到温室大棚里批量生产,专门在春节前后反季上市,那钞票挣得一大把一大把的。

您要问人们放着那么多好菜不吃,为什么偏爱吃野菜?那说法可多了:什么尝鲜儿啦,什么绿色食品啦,什么降低胆固醇啦……说来说去,我也看明白了,人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一准儿要去追求高质量的生活,这和现如今兴起的健身热、旅游热那都是一个意思,你说对不对?

恋上生态野菜

文/史连永

“等到我把一盘用精盐、麻油、味精、白糖精心调配好的荠菜放到餐桌上去的时候(小的时候,我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我那可爱的荠菜会享受到今天这样的“荣华富贵”),他们也还是带着那种迁就的微笑,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挑上几根荠菜……”这一段饱含深情的描述,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是着名作家张洁笔下的《挖荠菜》。《红楼梦》流行至今的清火野菜——油盐枸杞芽儿,想必那探春也是钟爱野菜。这些都是文人雅事,带着几分忧伤凄楚,些许优雅和情趣。

夏日里,华北大地,绿树浓荫,浓茵铺地,满眼的绿,满眼的生机。这是乡村人的幸福时光,被绿包裹,没有丝毫的杂质,如一块大大的翡翠,砌在田野,美化着人们的眼睛,潮湿的空气氤氲着的庄稼树木,散发着清新干净的空气,润着人们的心脾。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正是大自然献礼的时候,物产丰富的田野,瓜果蔬菜,玉米谷穗,飘着香气,散发甜润,让人垂涎欲滴。今日里,被甜甘美食惯坏胃口的人们,总要在美不胜收的绿野里,寻找一些开胃新鲜的天然滋长的野菜,换换口味,调调胃口。

单位同事,最重养生,吃饭饮食十分讲究。一日,她在离单位不远的田地里采了一些野菜,准备带回家,我好奇地问:这也能吃?同事微微一笑,何止能吃,这种野菜既环保又经济又廉价,纯天然绿色食品。我仔观细瞧,原来,她手中的野菜是我的老朋友,在我小的时候,经常打猪草,这种草猪最爱吃,我心中窃笑。我不以为然,回到家中,一则食品安全的报道,令我惊恐不安,一声暗叹,如今的菜还怎么吃?突然想起同事采摘的野菜,从网上查了个通透,这种司空见惯、生命力顽强的草,学名土苋菜,又名刺刺菜,是北方常见的野草,随处可见,大田旷野,沟边堑沿,道路两旁,都有它的身影。

第二天,我询问同事土苋菜的做法。按照同事的说法,我把土苋菜冲洗干净,去掉老叶,虫口,细细切碎,经水的土苋菜,在刀下鲜的可人,如碧似翠。把切碎的菜放入盆中,和上适量的面粉,舀上一点水,搅上几个鸡蛋,散一些芝麻,捏上一把盐,用筷子搅拌均匀,在倒入滚油烫热的平底铛,只听呲呲作响,用小铲,摊得均匀,过七八分钟,翻身倒饼,一张焦黄的菜坨子,散着诱人的油香,将要出锅。拌些蒜泥,放些清水,热气腾腾香喷喷菜片子,蘸入其中,放入口中,绵软酥香,涎津四溢,食欲大增,不能罢口。

从此,野菜摇身一变,为我家餐桌贵宾。说它土,登不得大雅之堂,其实不然,那是对它的误解,只因它不含劳动价值,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人们对它存有偏见。在食品安全屡屡曝光的当下,野菜实属土生土长的,沐浴阳光雨露造化而成,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纯粹的天然绿色食品,它应时而生,能不受人们喜爱吗?说这些野菜,滋养人们的身体,它对我来说,更是一种情感的化身,因为在小的时候,他为我的劳动成果,闪耀着我童年的时光。

春天的味道-杨莹

文/杨莹

有人说,北方是没有春天的,冬天过去,就是夏天了。

呵,春天,在北方是那么短,就像南方人稀罕雪花一般,北方春天短暂,让北方人对春花特别期盼。

我们已错过了那么多个春天,什么地方曾让我们停留,无法抽身?不容细细追忆,只是,禁不住又想起那句话,“有一种春,是无法守候的,这就是人生的春。人生的春往往与年龄没有关系,却只是一种苏醒。这样的苏醒,如偏僻乡村篱笆上的野玫瑰,花朵开得烂漫,意象上却单单只有光明、简单、敦厚与宁静。”(池莉:《熬至滴水成珠》)曾经,是什么绊住了自己的脚步?思量时,很是怀念逝去的春天和逝去的风景,所以,我的内心便一刻也不愿再耽误了,不愿再错过。

夫清晨六七点钟就呼叫着:“去上坟了!”假日的懒觉被他的喊声搅乱,剪断,撕扯得没了。

前一天,小妹电话来,喊我们一起去山里吃农家乐,于是,便有约亲友去登山,感受春意,完成半日上坟半日游逛的计划。驱车前往南山。

虽然二月春风似剪刀,但阳光晒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走向乡间的路上,人就像出了笼的鸟儿,感到无比的自由和欢欣。一路看过去,感觉什么都新鲜,如今的曲江,如今的长安县,都已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曲江和那个长安县了,从不迷路的妹夫竟也迷了路。

河边的柳树竟然露出小芽,它们内心的春天已经到来,春天就要到来,无论是古树,无论是新枝,花儿要开放,谁也拦挡不住,无论在野外的悬崖,无论在无人观赏的深巷后院。这山野间写着魏晋南北朝的闲适,给人以高尚情操的陶冶,一些变色的树叶布满了山坡,那么坦荡,那么超脱,如此孤独地沉静在山里,高高在上地遗逝在这美丽的路上。城里街道上的一些假花,和一些人造盆景,在患得患失中开得也很艳丽,但总是有嫁接的嫌疑。

小妹夫今天无法过足他的爬山瘾,他就一遍遍地去山下的车里取东西,借故取来可要可不需要的垫子、啤酒,甚至童枕。

午餐后,丈夫端着相机随意拍着什么,大家的各种姿态与表情都被他拍了去,此时,他忽然发现我们身后的坡地上长着一片野菜,一心想挖野菜的妹妹听说野菜就在身边,就忙着寻找她带来的小铲,很快带孩子奔向那一片野菜,我们也很快闻到了野菜野草的清香。那么嫩,那么绿,看妹妹挖野菜的样子,感觉摘野菜与吃野菜是一种不同的乐趣呢,看着他们挖野菜已是一种享受。而吃自己从山里挖来的野菜,会更有别样的滋味吧,与那市场上卖的感觉自然不同。

伴夕阳依依返城,到门口时,取掉山里带回的果皮纸屑塑料袋时,我忍不住向妹妹要了两小把野菜,看着那些野菜打心眼里喜欢,那是山里的味道、是春天的味道啊。

妹妹说,你既然要了,可记得及时吃,它们是放不得的,一两天后就会变成柴草。是啊,离开土,失去水分,更见得它原本一把野草的样子,不及时吃掉它就真是从山里带回的垃圾了。

第二天,还在假日中。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样美好的午后很令人享受,泡了一壶茶,拿起正看的那本书,忽然想起那两把野菜来,有人说这野菜与鸡蛋炒了吃起来很香,还有人说它与糯米粉和在一起摊饼,吃起来也蛮香,还有人说与青椒凉拌是种清香,还有人说,下到汤面条的锅里更是清香……想像着这些滋味就感觉香,无奈我总是惦记着,便觉白白让它老去怪可惜,于是,就赶紧拎过野菜来放在身旁,读几页书,摘一绺野菜。我们的日常生活因而有了诗意,我们怎能不更热爱我们的生活呢。

味蕾上的思乡情

文/黄开林

人吃五谷,更要吃菜,无论走到哪里,遇到卖菜的都要多瞅几眼,买点自己感兴趣的。

走进菜市场四下望,货架上品种繁多,鲜碧堆垒,恍惚中似回到老家,只觉草木吐翠,春山在望。在一个敞着的塑料袋里发现了熟悉的面孔——马兰头。由于野生,它显得粗壮,颜色比大棚的要深。价钱虽比大棚贵一倍,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全买了。我喜欢把野菜放到鼻尖上深嗅,一股淡淡的有着山野之气的清香入了肺腑。

忽就想到在老家四吉河入岚河处采摘马兰头的情景,这种野菜被奶奶唤作泥鳅串,一生一大片,一结一块饼,用“串”是有道理的,但怎么看也不像泥鳅,也许是“泥丘”的谐音吧。鸟语花香,春阳温润,我、老伴儿、大哥大嫂、炳莲姨蹲在地上,一边拉着家常话一边寻找,不一会儿袋子就装满了。这种植物好辨认,昂首挺胸,生机勃勃,叶片肥厚柔软,色泽墨绿,茎秆红而不艳,嫩的部位明显,一掐一个准。掐的是头,也是最嫩的部位,过不了几天,又会长出几个头来,这就是植物的神奇之处。

起身伸懒腰,水天一碧,人间烟火的味道弥散在柔光背影的阳光里,那场面很亲切,很让人怀念。炳莲姨前年病故,再也不会有说有笑地在一起采野菜了;大哥大嫂含饴弄孙,过着闲适自在的晚年生活,也有三四个年头未见面了……

回到家,老伴儿将马兰头择洗干净,开水一焯,在清水里漂洗几遍,切碎与豆腐干丁同炒,加上干辣椒、葱、蒜,舀到盘子里,素朴淡雅,正合春意。入口清芬满嘴,细品还有点微麻,正宗野生,有老家的味道,顿生思乡之情。

天空之蔬:香椿芽

文/米丽宏

女作家张晓风在《饮啄篇》里写自己品尝香椿炒鸡蛋时,大叹:“太完美了!让时间在这一瞬停止吧!”

张晓风睿智柔婉,笔下文字散发着璎珞敲冰的古典光芒,香椿芽的芳烈之味,让她如此直截地大叹;实在是,咀嚼一芽香椿,你能品味到整个春天,那些和风,那些细雨,那些深深浅浅的春滋味。

“春来即吐紫,不做自矜持。由来少花事,生香叶繁枝。可以佐陋餐,亦可当药使。可以登大雅,无需有兰姿。”没错,这小诗,说的是香椿。它有一个奇香的灵魂,却是端的平民女子的装扮,大红大紫,糙糙的,看上去,好似土气村姑。

雨前香椿嫩无丝,雨后香椿生木枝。香椿,最当季在谷雨前。这个节令的味觉,已经有荠菜、蕨菜、榆钱、柳芽做了铺垫;生活,被野菜点缀得花样翻新,趣味达到了极点。似乎,春天,已经走到了末末梢。可是,不!香椿树把春天接过来,给你一个味觉乐章的小高潮。

高高大大的香椿树,枝干疏朗,光洁的枝丫挑在半空,枝尖挑了一小簇一小簇的芽芽,毛茸茸的,红得有些紫的意思,“仿佛可以看见一股血液喷上来,把每片嫩叶都充了血”。真的,它的色泽那么深沉,如忘不掉的旧年记忆。那紫红的芽芽,如一顶顶小帽,渐渐往绿处泛。一小团一小团的绿色,间隙里是蓝莹莹的天。几朵白云,闲散地游,几只黑鸟,石块一样投过,闲散间,漏下几滴鸟鸣。这真是天然的画儿啊。

这画儿,只有香椿树这用笔简约的画家,在蓝天的宣纸上,才描得出来。画外的音乐,是“吃”。在春天,吃野菜,吃香椿,是一种简单明朗、暖洋洋的幸福。香椿芽,那来自于天空的菜,原本一身的天然之气,吃进身体,自然淡化了浑浊的饕餮之气。正如安于蔬食的苏东坡,被贬海南岛时,写的那首《撷菜》诗。诗题中,他谈自己借了半亩土地来种菜。一整年内,和儿子的三餐菜肴都充足了。有时半夜喝醉,想解酒,就到菜园里,摘采蔬菜煮食。那菜带有泥土的芬芳,含着霜露水气,即使上等滋味的肉品也比不了。东坡正色道:“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苦食鸡豚?”他将自己住的庐舍,命名为“安蔬”。想安蔬之内,添了香椿,东坡更是怎样满足?

香椿,即使与专业的蔬菜相比,也显得卓尔不群。这卓尔不群的地方,便是它的香,幽远,恒久,芳烈,充满了传奇色彩。香椿,因此被视为蔬菜之珍品,列为“小八珍”之一,与荔枝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清代才子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对香椿推崇备至:“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香椿芽,是画家齐白石自幼喜食的野菜,画家成名之后,仍然对此念念不忘。逢春天,他除了喜欢烹食香椿炒鸡蛋外,还喜欢把香椿切成细末,拌豆腐吃;或将香椿做成炸酱面、麻酱面或打卤面。

可我们这些小人物,在春天,总是很忙,心总是很浮躁,似乎分不出闲心,去挖野菜、摘香椿,过那鸟飞水流一样的悠闲日子。我们从不去想,香椿,野菜和春天,都是一瞬间的事,错过,这一年便永久错过了。

春来野菜香

文/海棠依旧

每年春天到来,照例是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百草争春时节。春天在以前和农村仍然是一年四季最困难的季节,以前农民是怕春荒。吾乡有谚语:“麻雀都怕过二三月(农历)”,可见春天对于贫穷困苦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时节。农民心里的春天和诗人眼里的春天,有天壤之别。

我小的时候,家里虽然贫穷,但因父亲有工作,所以不至于饿饭。但春天时节,仍然免不了要吃些野菜,所以于野菜来说,我有很深的情结。有时一个独处时,经常想到过去吃野菜的情景。那时家里人口多,即使是吃野菜,一家人其融乐乐围在火炉边。童年的那些快乐和温暖,永远地保存在我人生的记忆中,时间越长,那景致越清晰,清晰得仿佛就是昨天,不曾久远。

母亲从小在农村生活长大,和父亲相识结婚后,才来县城生活。母亲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在农村经历过很多的春荒年景,所以母亲做野菜很有办法,能做很多种的野菜补充主食。所以每到春天,我们总是能吃到野菜做的食物。其实那个时候也并不喜欢吃,偶尔吃一点,觉得新鲜,如果多吃上一些时间,就很反胃。在这里,我分几节,介绍一些我童年吃过的野菜。

有一年的冬天,我记得父亲过完春节,就下乡工作。母亲在县城的烟叶复烤厂做工,虽然已经是二月间,我小时的冬天在记忆中很长很冷,我和姐姐以及隔壁邻居家的姐妹们,一起到城外挖野菜。清晨天空有薄雾,田野仍有薄薄的雪凌,雪凌很薄,嫩绿的野菜星星点点在广袤田野里,一陇陇的田埂到处都看得到生机盎然的野菜。远处的麦苗更是绿油油一片,望无边际。这才体会到陆游爱荠菜爱到了忘归的地步,他写道:“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菜勿忘归。”可见采撷荠菜原来是一种贪恋春色的美事。

很快就采到很多的野菜,主要是荠菜。荠菜在我们这里通常称荠荠菜。荠菜,属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花小白色,如米粒,故亦称“地米菜”,还有许多叫法,如野荠、地菜、米菜、野菜、雀雀菜、护生菜、鸡冀菜、枕头菜等,在我国南北各地都能见到。自古以来,荠菜就很受人们的喜爱,我国有文字记载的食荠历史距今已有两千多年。

古有谚语云:“三月三(农历),荠菜当灵丹。”据现代科学分析,荠菜含有多种与人体健康有关的重要成分,荠菜的蛋白质含量在蔬菜中属上等;胡萝卜素接近胡萝卜本身;据说维生素C的含量比大白菜高2.5倍以上,比西红柿还高;核黄素的含量高于雪里蕻,居蔬菜之冠。如此说来,荠菜虽说是一种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野菜,但却是很有营养价植的一款蔬菜。

国人自远古始就有吃荠菜的历史。苏东坡说:“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宋代姜夔在《扬州幔》的词里,描绘过荠菜生长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事实上,在我们家乡,到深冬时节,就有荠菜可食。那时母亲做荠菜吃,最常见的方法,一种是用油开水煮了吃,稍好一点,用油先煎点臭豆腐加水后同煮:另一种是用水绰一下,然后再加油盐炒了吃。前一种照例是用现烤的糊辣子做蘸水,就着滚烫的汤,还有那蘸水的辣,吃得满身大汗,除却了冬春的寒冷。后一种,炒时加本地辣椒和花椒,也是又麻又辣,既下饭,又开胃口。

后来读到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写到:“关于荠菜向来颇有风雅的传说,不过这似乎以吴地为主。”并引《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谚云,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这样风雅的传说,周先生说只是在江南一带流传,当然是深得领会。只是那挑荠菜的情景,到了周先生这里却写得灵活:“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也许这冬春田地里摘荠菜的劳作,如果是为吃到荠菜嫩肥鲜美,而不是当野菜充饥,确实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

现在荠菜作为一种保健菜走进大众家庭,做法很多,尤以荠菜加肉做馅的饺子其味最美。当然还有其它很多种方法,诸如做春卷、春饼等等。

冬尽春来时是荠菜最嫩最美的时候,我家乡最肥嫩的荠菜大多在腊月的时候,一吃可以吃到春来到来。在春荒的年代,它还帮助贫穷的人度过艰辛,获得生机。“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春天来了,又到吃荠菜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怀念。怀念从前那些离不开野菜的春天。

又是烟花三月、到荠菜开花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能否认识荠菜,也不知道被春雨浇醒的田野里是否还有挑荠菜的妇女、孩子。竟情不自禁地吟诵起郑板桥的诗:“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荠菜,就是这样一味极普通的野菜,却时时牵动亘古不变的乡情,这是大自然给予的一种恩赐,抑或是人类早时已有的一种情感。

春天,各色野菜进入寻常百姓家。现在吃野菜,一是感受野菜清香的味道;二是为追忆从前吃野菜的日子。但是从前吃野菜时那种大家庭的氛围却怎么已找不回来,只能留在记忆深处。除荠菜外,我的家乡生长很多种的野菜,其中有一种叫香椿的野菜。当然现在有很多种植的香椿树,有人认为香椿不能称为野菜。庄子说香椿:“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就是说何为香椿,取吉祥之意。后李时珍在《本草》里曾这样记载:“其叶臭恶,歉年人或采食。”说是香椿叶有奇味,春荒时节采来做食物充饥。香椿生长在一种乔木——香椿树上,香椿树高但不大,树干不粗壮,在春天里显得苗条。到春天,香椿树开始发芽,长出翠绿的嫩芽,摘下的嫩芽就是香椿了。

香椿可以做很多种菜,大体上在我们这里可以做这几样:一是香椿炒鸡蛋,通常把香椿摘洗干净,切细调入鸡蛋汁里,加盐,用油煎炒,味道非常好;二是做香椿豆,把香椿洗净后放水煮,香椿熟后捞出。煮香椿的水加盐加泡过的黄豆,煮到熟透,收干水,放冷晒干,随时取豆做零食;三是将煮过的香椿味晒干,待过节令之余,用来蒸或炒腊肉,同是美味一绝。

还有一种用野菜做的小吃,我们叫做“火草粑粑”。是生长在山间一种有很多细绒,开黄花的野菜。到了清明前后,“火草”长得肥嫩,摘回来和水加入玉米面后加糖,做成一个个圆圆的小饼,蒸熟后放置,吃时用油煎黄或用火烤热透,软糯香甜,又有火草的细绵和软糯。现在多用米面,有时也加入一些糯米粉。吃“火草粑粑”是艰难贫穷的时候,不过那时有火草粑粑吃也是一种快乐,每天早起上学,母亲在春雨的早晨,总是在我们先起来,把火草粑用炭火烤热,甚至表面烤成金黄色,外面有了一层以薄双香的脆皮,最是好吃。

到清明,梨花便随春雨飘落。近黄昏时夕阳西下,梨园的孩子们到梨树下拣拾梨花梗。梨花的花梗也是很好的野菜,拣拾回来后,用水漂大约4个小时,做饭时,用水淖过后,用油炒,味道最美。这是住在梨园里人家春天的一道美味菜。我小时,家就住在梨园内,每年的春天都能吃到这道野菜。

清明时节,山林之中最多的野菜是蕨苔。蕨苔也叫蕨菜。蕨苔,由蕨茎长出的嫩苔,高近一尺,顶端嫩枝散如鸡爪,又称“鸡爪菜”。蕨苔有甜蕨和苦蕨之分,甜蕨味平,苦蕨味微苦,均可食。这么多年来,我知道蕨苔是吃得最多、最受欢迎的野菜之一。用蕨台来炒韭菜、蕨台炒腊肉都是味道奇美,成菜后韭菜和腊肉掺和蕨苔的清香,蕨苔又有韭菜和腊肉特有的味道。虽然只是家常的野菜和寻常百姓的家常菜相配合,两者却相得益彰,味为互补。蕨苔的根也可以做菜,却要通过加工。蕨苔的根里含有大量的淀粉。把蕨根挖回来后,通常采用造纸的方法,先将蕨根洗净,再放到石臼里去将其捣烂,然后放到水里不停地搓揉,让蕨根里的淀粉完全释放出来。在经过沉淀之后,晒到略干,然后做成很大的团子或做成蕨粉。吃的时候,用水调稠状,放到锅里加热煮,边煮边搅。熟透后成为微黑透明的块,称蕨粑。用蕨粑切成条或块,与腊肉、香肠同炒,加上辣椒、大蒜,其味有蕨粑的软糯清香外,还有肉的浓香和佐料的浓郁味道。不过,在五、六十年代,多是用来做菜或炒饭,甚至直接吃。蕨粑都是度荒年的重要食物,不知道那个年代有多少人靠蕨粑才活了下来。另外蕨粑可做成粉状,用开水加糖调后成糊,味道和营养一点也不比藕粉差。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春天总是短暂,很快就要离去。“平桥小陌雨初收,淡日穿云翠霭浮。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如想要留住春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春天里吃些野菜。回味那些苦涩、酸甜的日子,这样也许会把春色留在人间,留在心田。

食药兼备话野菜

文/蒋晓萍

当吹面不寒杨柳风轻拂脸颊的时节,家里餐桌上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盘盘野菜:有略带苦味的野油菜、有清香扑鼻的清明菜、有毫不起眼的灰灰菜、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它们都是我家餐桌上的“常客”……

从农村搬到养马河工厂,父母总是利用晚餐后、节假日到山坡上去散步的时间,顺手采把野菜回来做成菜肴端上餐桌,不想,来到成都后,七十多岁的父母仍然穿过钢筋水泥的“丛林”,一次次长途跋涉采回大袋大袋的野菜。他们说,这些都是不曾打过农药、不曾上过肥料、最天然、最纯净的有机菜。

看到这些青翠欲滴的新鲜野菜,我想起了95岁过世的外婆,那时家住农村,上学放学总要走过一段段的小路,当她牙疼了,就让我们在放学路上看到“癞蛤宝”草给她带一把回来,她用绿鸭蛋煎来吃了,牙就不疼了;有时她会说,这几天上火了,看到车前草扯一把,加点金钱草熬成水喝就很快好了;有时她还会说,小孩子吃不下东西了,弄点鱼鳅串,压融了加点白糖兑水喝,胃口就好了……在她眼里,山野上、马路边的那些野草既是菜,又是药。出生于辛亥革命那一年的外婆,带着三个孩子,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有兵荒马乱时候的担惊受怕、有自然灾害时期的忍饥挨饿,还有生病没钱医的无言苦楚,或许正是因为她学会了利用身边的一切有用之物,所以才陪伴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父母采回的“有机菜”,或许就是外婆那种艰苦朴素精神的传承吧!

每当我们吃不惯野菜的那股不同寻常的苦味时,外婆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要学会珍惜,她常说,野菜也是大自然的一种馈赠,她还给我们讲过一个关于野菜的故事:古代一名穷书生,把一碗野菜粥不小心倒在厕所里,没有嫌脏、更没有嫌臭,下意识地赶紧用手刨起来吃掉了,后来这个人考上了状元,据说是老天爷见他节俭精神可嘉。这事被一个富家子听去了,就故意将家里的饭倒在厕所里,然后也学着捡起来吃,结果呢?不但状元没考上,得了一个暴殄天物的严厉惩罚……餐桌上的一盘盘野菜,时常提醒着我们要学会珍惜,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这些野菜,不仅仅是餐桌上食药兼备的好东西,在我们的心灵里,也同样是食药兼备。每当我们走入田野,看到那些丝毫不起眼的野菜,它们总是甘于寂寞,默默生长,经历了残酷严冬的考验,长成之后,还常常被人践踏,但它们依然无怨无悔,不因掌声而欣喜,不因无人看重而自卑,为大千世界奉献出自己的一片绿。它们带有一种苦苦的味道,正是这种苦,让我们忆苦思甜,“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餐桌上的野菜,吃在我们口中,回味在我们心中。

又到野菜飘香时

文/南阳刘丽娟

溪头荠菜花香溢,春来无处不茸茸。周末,我和几个朋友骑着电动车,带着小锄,到城边的山坡上挖蒲公英。站在小山坡,吮吸着泥土芳香,沐浴着明媚阳光,满目的野菜葱茏碧翠。看着那水灵灵的蒲公英、鲜嫩嫩的荠菜,我的胸腔便也跟着暖暖的阳光沸腾起来,儿时那童真的乡居岁月,心中浓浓的野菜情结油然而生。酸楚、苦涩、欢乐、甜蜜、温馨的野菜,成为我刻骨铭心的岁月记忆。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基本上每家都是缺吃少穿。荒春时节,农家更是没有储粮。为了生存,乡亲们只好靠挖野菜、摘树叶充饥。于是我们这些山里农家孩子把大部分的时光都交给了山坡四野。

位于深山的家乡野菜很多。地上长的,树上结的,可谓名目繁多。荠菜、婆婆丁、马齿苋、岌岌菜、灰灰菜、苣苣菜……榆钱、杨树叶、柳树叶、槐树花……还有很多叫不出名的野菜。

当小河欢唱,大地披绿装之时,野菜便从地里探出头伸展腰肢,疯长开来。它们在田埂上点头微笑,在山坡上挥手致意,在水塘边悄悄呢语,在石缝里默默深思,它们摇曳着恬淡妩媚的风姿,仿佛在欢迎人们的垂青。野菜野菜唤醒了沉睡的冬天,引来了鸟鸣蝶舞,点缀着家乡的山野,增添着生命的亮色,丰富着山民们的生活;提示着乡亲们挥鞭赶牛,始于春耕!

幼时春季每天放学到家后,就会丢下书包,握着小铲,挎着一个比自己粗上两三倍的大菜筐,成群结队奔波在村庄三、四里的田野、山坡、梗边。铲野菜是很有讲究的:嫩小的洗净就餐;较老的切碎与麦麸子掺和喂鸡、喂鸭;大而老的喂猪、喂牛。

在沟沟坡坡中,满筐的野菜成了我们收获的果实。野菜东一片、西一丛,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等待我们去发现、去铲挖。我从小做事特别认真,挖野菜时,我总是依照娘的嘱咐,弯着腰,睁大双眼,轻着手脚在田间地头路边仔细寻觅。我总能准确地在一丛一丛的野草中捕捉到荠菜、婆婆丁的苗苗,然后把它们轻轻分离出来,掐断根部,轻巧地放进篮子,在获得满满一篮肥嫩野菜的同时,收获了一份春天的心情,收获了一种成功的喜悦,享受着别样的童趣和快乐。

我们最喜爱的是在依傍着水渠的山坡上拔野蒜。野蒜多生在面阳的山坡上、涧谷里,野蒜叶像松针,细细的,根茎像蒜,比蒜小得多。渴了,掬几捧溪水;累了,仰卧在石板上晒太阳;篮子满了,放开喉咙唱山歌,欢声笑语在山沟里久久回荡。

春天里最早的野菜往往是最先吐绿的柳芽。我们提着竹篮去河边的柳林里,脱掉鞋子,噌噌地爬上树去,在树枝上坐稳,左手拉住羽叶刚像鸟舌尖般嫩小的柳枝,将嫩嫩的绿芽捋到篮子里。篮子满了,小手便被绿汁染绿了,浓浓的柳芽腥香味儿弥漫全身。回家去,娘在河里淘上几遍,用猛火炒过后加两瓢水,洒一把面,便成为一顿美餐了。柳芽吃起来微苦、微涩,没有榆钱、槐花可口,榆钱和槐花是蒸熟的,蒸熟后再撒一把面,吃起来挺香,馥郁扑鼻。

野菜的吃法有很多种,可蒸、可煮、可煲汤,花样繁多,美味可口,但我们那时吃法最多的是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放上些盐蒸着吃;也有的和玉米面掺在一起蒸窝窝头吃;还有的做菜粥喝。娘是烹饪能手,天天将我们挖回的野菜变着法儿吃。到了吃饭时,那些野菜在娘的手中成了我们碗里一道香喷喷的佳肴。那时感觉野菜是那样亲切,极香极美,好吃得很。娘将野菜鲜吃,晾干吃,腌制吃;娘做的野香蘑肉片汤味道绝妙;娘凉拌的灰灰菜鲜嫩滑爽;娘凉拌的马齿苋齿唇留香;娘做的荞菜煎饼,浓香扑鼻;榆钱、槐花、芝麻叶……在娘的手里更是色泽嫩绿、淡香飘溢,回味无穷。

父母和乡亲们一样早出晚归辛苦劳作来维持一家老小的温饱,还要养猪、喂鸡、卖柴……绞尽脑汁供我们上学。学习努力的我疼娘、体谅娘的艰辛,便会起劲地挖野菜,也更珍惜餐桌上的野菜,更敬重娘、爱娘。当餐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好,乡亲们脸上绽放笑容的时侯,我走出了大山到外面求学,后来成家立业,城里居住,教书育人,离别了曾养育过我的家乡,渐渐地和野菜疏远,很少吃到野菜,但爹娘为了我们的学杂费而省吃吃俭用,用野菜丰富餐桌上的一日三餐的情景永远定格于心。娘已去世20多年了,而我每每在梦里总会梦到娘艰辛劳作的身影,总会听到母亲常勉励我的那句话:“好好上学,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如今,家乡的天心洞、七星潭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游客络绎不绝。乡亲们办起了农家乐,生活蒸蒸日上,村容村貌焕然一新,公路平坦宽阔,小车、电话、家电、太阳能……生活舒适自在,幸福甜蜜,餐桌美味佳肴。家乡的野菜如今成了为一种时尚,挤身于景点的农家乐、县城餐饮店,身价倍增,倍受城里人的青睐。

“城中桃李怨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家乡野菜平凡朴实。不争奇斗艳,也不垂叶自怜,在贫瘠的土坡上、田埂上、地沟边、涧谷里,默默地生长。既无人浇水也无人施肥,却有着广阔的生长空间和旺盛的生命力,往往是这会儿挖了,过几天又长好多;今年春天挖了,明年春天还长,生生不息,淳朴坚韧。不少野菜都是药材,如:苋菜具有清热解毒、收敛止血、抗菌、消炎、消肿的功效;苣荬菜具有清热解毒、凉血利湿、消肿排脓、袪瘀止痛、补虚止咳的功效,小根蒜具有温通阳气、开胸痹、利胃肠的功效。野菜为田野传递着春的气息,默默地做报春的使者,怡然自乐,恬淡从容。

已倒中年的我更易怀旧,野菜的朴实无华已扎根于血液里,纵然阔别家乡再久再远,总也走不出对故乡的思念和眷恋,因为那里有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们的野菜,有亲人们对我的祝福、等候和牵挂!家乡的野菜不仅见证了日新月异的生活,还为我苦涩童年留下了快乐的记忆,一直温暖和感动着我这颗未眠的乡心。平凡的野菜绽放着不平凡的灵性和野趣,鞭策我珍惜光阴、勤奋敬业、俭朴节约、坚强奋进!

家乡的野菜,自由、自然、生态,品种繁多,山坡田野、房前屋后,遍地都是,年年岁岁,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乡邻。棵棵充满着无限生机,片片渗透着乡土深情,这是苍天赠予我们的美食珍宝,这是大自然恩赐与我们的恩情啊!如今,吃顿山野菜,不仅仅是为了换换口味,品味那淡淡的清香,追忆童年那苦涩的山乡岁月,回味那难忘的田园生活,更主要的是品味野菜的无私、执着、奉献!

野菜香,回忆长

文/谭小波 黄萍

咀嚼菜根香,那香甜的记忆中,有着时代的沧桑。

在远古时代,采摘野菜可以满足简单的生存需要。而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时代赋予了采摘野菜这一行为新的内涵,它反映的是一种闲适的心灵状态,体现的是一种岁月的静好,现世的安稳。

走在乡间,田野里山坡上散发出春天特有的野菜的芬芳,刺激着我的味蕾。高大的椿树顶抽出紫红嫰绿的椿头,几片椿叶微微蜷缩在一起。一阵清风拂过,脚边的蒲公英便撑开一把把小伞在风中你追我赶,调皮地嬉闹。田埂上茂密长着一片片暗红色的鱼腥草,鱼腥草在我们的方言里被称为折耳根。鱼腥草的叶片有的舒展着,像一个个猫耳朵;有的叶片微微张开,又像是一个个小喇叭。瞧,它们正鼓动着腮帮,在为春天奏一曲赞歌呢。

我童年的时光,充盈着折耳根浓郁的香气,在那单调的年代里,挖折耳根是春天最有趣的记忆。

我将这些美好的回忆说与儿子听,儿子显得特别开心,一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我们三代人各拿一把小刀,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挖着这些宝贝。刚下过几场春雨,田埂的泥软软的,用小刀轻轻地刨去折耳根旁边的软泥,一根根白嫩嫩的根茎便牵扯着出来了。儿子兴致勃勃地挖着野莱,每当挖出长长的根时,便兴奋地发出一声“哇”的惊呼,而一不小心将根挖断时,则是一声“唉”的叹息。

年迈的母亲在田间穿行,健朗可爱得完全不符合她的实际年龄。她一边采挖折耳根,一边唱着有趣的歌谣:“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嘠嘎(川东一些县把“外婆”叫做“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方言,“吃”的意思)花生。”儿子探着圆圆的小脑袋,一脸不解地问:“嘎嘎是什么?”“嘎嘎就是外婆,这是我们开江县的土话,就像我们把‘吃饭’说成‘七唤’一样呢。”母亲解释道。

“哦,外婆,是不是因为你们没读书,说不来普通话哟?”“是嘛,外婆那时家里穷,没读书呢。外婆的乖外孙,你要好好读书哦,读好了教外婆说普通话。”

儿子认真地点点头,接着又一脸不屑地说道:“过年过节吃花生,有个啥子稀奇的嘛!”

我忍不住插嘴道:“外婆他们以前日子穷,吃花生、吃肉都是很奢侈的事,并不是天天都能吃上的,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招待客人时才能吃上一点点,所以小孩子都盼望着过年过节呢。”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挖着折耳根。过了一会儿,又停下来若有所思地问道:“外婆,你们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懒呢?所以才那么穷。妈妈说,只要勤劳,就不会穷。”

母亲笑着说:“宝宝啊,你过惯了好日子,不知道我们过去的苦。那时候大家是一天做到黑,一年忙到头,但收成不好,粮食很少。外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食堂里常常吃不饱饭,便经常守着煮饭的人,等他削红薯时,我们四五个孩子就围着他抢红薯蒂吃。到了三四月间,我们就天天在田里挖野菜来填饱肚子。”

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后来食堂解散,包产到户了,豌豆胡豆包谷这些粗粮全都种上。每顿煮饭,粗粮和米混合在一起煮,总算能使肚子不饿了,可哪里还有什么肉吃哦。外婆八岁多就要煮饭、割牛草,十二岁就去沙树湾挑煤炭,来回要走二十多里路……哪像你们现在哟,吃不完用不完,所以呀,你们要好好地感共产党的恩哦……”

看着一脸疑问的儿子,我便将中国苦难的历史和而今的富强说给他听。儿子虽然似懂非懂,但坚定地对我说:“妈妈,那我也要认真学习,让祖国富强。”

然后,儿子在田埂上奔跑着,大声地唱“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花生”。我和母亲听着那愉快的稚音,相视一笑,也跟着儿子一起唱起了歌谣。我们的歌声在温暖的春光中扩散开来,那一声声“折耳根”,既是对过去苦难岁月的呓语,又是对如今美好生活的珍惜。

回到家,我将一大包折耳根清洗干净,切成段,撒几颗盐,滴几滴香油,放几粒豆豉,做成一盘脆嫩爽口、富有独特芳香的佳肴,细细咀嚼,越嚼越香。那种脆嫩的口感,嫩生生的,满嘴都是春天的气息,品尝着这舌尖上的芬芳,享受着挖掘野莱的乐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们感受大自然的四时变化,感受时代的日新月异。

春来草青青

文/惠军明

已经立春,遥想田地旷野,那些无处不在的青草都在蓄势待发,准备染绿整个春天!

漫长的冬季是青草的蛰伏期,它们或以枯萎的状态示人,或蜷曲成团,或零落成泥。青草在冬日里酣睡,在凛冽里隐藏。当人们已经看惯萧瑟苍野,渐渐将它们淡忘时,几度春风却将它们唤醒。钻土破泥,抖落疲惫,舒枝展叶,蓬勃生长。小草们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挣脱了季节的束缚,完成了生命的蜕变,绿意盈盈。

青草是我熟悉的朋友,从小便陪伴着我成长。打我不记事或者记事起,我就在田野里行走奔跑,在草丛里追逐嬉戏。我埋首在碧绿的青草丛里,观察各种各样的小虫,小虫们或在那儿龙争虎斗,或在那儿忙碌觅食,或在那里伪装藏匿。我穿行在青草萋萋的田野间,看它们在微风中轻舞飞扬,在阳光里逍遥快活。不知有多少次,我坐在青草环绕的土地上,嗅着青草的芳香,遥望着高天流云,凝神遐思,放飞自己的梦想。

小时候,在阳光和煦的春天,我都会提着蛋笼,拿着铲子,到田野里去采挖野菜。野菜也属于青草,只不过是青草中的一种罢了。我踱着步子,时而蹲下,时而站起,时而弯腰,在青草里仔细辨认寻找。遇到一丛丛新鲜茂盛的野菜,我便欣喜异常,跑过去采摘,生怕它们逃走似的。将野菜采回家,从蛋笼倒出,聚成一堆。家人仔细挑拣,摘除枯叶,拧掉残根,涮洗干净。野菜吃法多样,可以当馅儿包包子包饺子,味道鲜美;也可以像其他蔬菜一样煎炒炸炖,其味清淡爽口;将野菜和入面中蒸成“菜疙瘩”,味道也很不错的。

青草是我的美学导师,它给予我很多审美感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这首脍炙人口的古诗,歌颂生命力的顽强,给人以哲学的沉思。“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敕勒歌》里的草原辽阔,青草茂盛,淹没牛羊,雄奇壮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一出自《诗经》的诗句,以清晨带露的野草起兴,引出美人出场,婉约动人,极其优美。描写青草的古诗词,放飞我的想象,撩拨我的心弦,启迪了我的文学梦。“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这首经典《小草》歌曲,讴歌平凡者的梦想和追求,表达豁达乐观进取心,曾经引起过我的强烈共鸣。河畔青青草,荒野古道,山草怪石,都给人别样的审美感受。

当然青草不只有正面形象。农人们赖以为生的土地里,庄稼和野草从古到今都在上演着争夺战。庄稼是被人类驯化的野草,承载着农人的希望,但野草不知趣,与庄稼争夺资源,农人们想尽办法去除田地里的野草,捍卫劳动果实。

春去春又回,春来草青青,大自然如此美好,叫人如何不向往呢?

春天要做的事

文/詹华

过完了大年,我们才有心情去欣赏春天的景致。面对春暖花开,生机盎然的春色,是否有必要在春天里,为自己,也为这个春天做点什么?

选择一个可以看得到蓝天白云的晴日,或自己,或与他人去郊外踏青。整个冬天糗在城市的盒子里,很难见到一块看起来顺眼的天空。从城市到郊外去踏青,好比是为自己更换一次血液,去污排浊,令细胞重生,让思想升华,哪怕只是一杯茶的时间吐纳,心胸也会豁然开朗,精神也会怡然百倍。

在远离工业污染的山间或地头,采挖一些野菜,然后回到家里择完洗净,炸一碗肉酱或鸡蛋酱,定能吃出清新的只属于春天的味道。如果采挖的野菜足够多,可以包一顿野菜馅饺子或包子,那个味道,绝不是普通蔬菜可比的。之所以山珍与海味相提并论,想必这野菜之味早已被大众所认知与肯定。在春天,能吃上一顿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还是自己采挖的野菜,那况味,不单单是从味蕾反馈来的滋味那么简单。

在春天,我会动手做一只风筝。风筝的造型可以很简单,可以很复杂,形状由心情来定,大小由风力来托,只要不是做得很离谱,在春天那爽快的风中,应该都可以飞上天空。每个人从小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飞翔梦,让心去飞翔,也希望事业能飞黄腾达,或许都不及看着自己做的风筝,在无所欲求的天空中飞翔来得更自由。手中攥着线去操纵风筝,和被生活攥着线操纵自己,我更愿意接受的当然是前者,那种感觉会令我更加自在,更加释然。

借着清明扫墓上山时,我还要在山上栽上一棵树苗。植树造林,不该只是群体的行为,不是非得组团才能完成的事情。一个人的力量虽小,可架不住年复一年地去做一件事。从一棵树开始栽植,十年必成行,百年必成林,此乃惠及子孙,福祉国家的得益之举,我愿欣然为之。

人与树木、与植物的关系惺惺相惜,交往甚密,与动物的关系也是如此。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我还想养上一两只小动物。我的小心脏还是柔软的,只能经受得起与小动物的沟通互动。以前在农村时,开春都要养上一二十只鸡、鸭、鹅雏,经过一年生长,便可以产蛋或吃肉。可我这人感情过于慈悲,忍不下心看着那些自己养大的家禽沦为刀俎之物,于是后来,我只养些不能吃的、不便吃的,比如金鱼或小鸟。在春天养上一两只小动物,经过细心呵护,见证它们由小不点变成半大和成年的样子,无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它们能陪我一起玩耍,消除我很多独处无语时的落寞。

在春天,一定要为自己喜爱或敬爱的某个女人过一个节日。这个女人可能是母亲,是妻子,是女儿,也可能是其他人,总之,她在心中具有无人替代的重要。虽然这一年到头节日众多,围绕身边的异性不少,但能够与之日久生情,日日牵挂的女人又有几个?在春天里的某一天,不管它是不是妇女节,我仍要为亲爱的你过一个节日,让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感情,我们的世界,在每一个如诗如画的春天,都充满新绿,开满春花,并赋予我们无限瑰丽的憧憬。

春来荠香忽忘归

文/声宏紫阁

田野里的冻土刚消融,温暖的春风跟着就刮了过来。遇到好年景,还会淅淅沥沥下几场春雨。这时,岗坡上、田埂上、梨树下,便会拱出一片片绿绒绒的荠菜芽来。过个三五日,细嫩的荠菜芽全变成肥肥壮壮的锯齿状叶片了,在野菜家族里,荠菜似乎是春天的第一抹绿,不记得还有什么野菜比它绿得更早。

在我的家乡荠菜不叫荠菜,叫铁铲菜。荠菜长得也不像铁铲,乡亲们却偏这么叫,多大学问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我们总会呼朋唤友,擓着篮子,拿上铁匠打制的小镰刀,到房后的麦地里去挖这种野菜,挖荠菜要挖那种刚苫住地皮的嫩菜,清明一过,荠菜就冒出一根硬梗,开满星星点点的小白花,荠菜开花就意味着变老,变老了的荠菜就不好吃了。我们采回新鲜荠菜,到井台上择洗干净,用盐、酱油和香油拌了当菜,很下饭。品味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顷刻间,心便像春天的花儿般怒放。几十年过去了,荠菜那清香的味道就仿佛拷贝到味蕾上,从不曾忘却。荠菜是最早报春的时鲜野菜,不但受到草根百姓的喜爱,历代文人墨客也对它喜爱有加。他们不吝笔墨,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咏荠诗篇。

汪曾祺曾有一篇散文《故乡的野菜》,一连写了枸杞头、蒌蒿、马齿苋、莼菜等七八种野菜,却把荠菜放在了首位。他写到:“荠菜是野菜,但在我家乡是可以上席的。我们那里,一般的酒席,开头都有八个凉碟,在客人入席前即已摆好,……荠菜焯过,碎切,和香干细丁同拌,加姜米,浇以麻酱油醋,或用虾米,或不用,均可。这道菜常抟成宝塔形,临吃推倒,拌均。拌荠菜总是受欢迎的,吃个新鲜。”汪曾祺是高邮人,看得出他对荠菜的情有独钟,可见,荠菜的吃法就像当年的全国通用粮票,南北也是通行的。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辛弃疾一阙《鹧鸪天》,把城中娇艳的桃花李花,与田野溪头的荠菜花做了对比描写,表达了稼轩先生对田园生活的欣赏流连,对荠菜无比的喜爱之情——有荠菜的地方就有春天驻留!陆游对荠菜同样一往情深,吟出了“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香忽忘归”的诗句;清人郑板桥连作画也不忘在画上题一首赞美荠菜的诗:“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古往今来众多脍炙人口的咏荠诗,为田野里恣意生长的荠菜凭添了诸多的诗情画意。

我的家乡每年都举办梨花节。梨花绽放时节,正是踏青采挖荠菜之时。此时,梨花下、垄沟边、林道旁新鲜的荠菜随处可见,让人感叹它强大的生命力。赏花踏青的人们其实早就注意上它了,弯下腰来,贪婪的在绿绒绒的野菜之间寻觅它的芳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在挖野菜的过程中相遇,话题自然就落在荠菜的吃法上,有喜欢凉拌吃的,有喜欢包饺子吃的、有喜欢包馄饨吃的,尽管口味不一,但对荠菜的赞美却出奇的一致。“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梨农们也不肯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天蒙蒙亮便从被窝里爬出来,提篮来到自己梨园里,挑最好的荠菜采下,在公路两旁摆了摊点,他们不失时机的向游客介绍吃荠菜的好处,再以两元一袋的价格卖出去,皆大欢喜。

三月三荠菜鲜。每到春天,我便忆起童年与小伙伴采挖荠菜的快乐时光,舌尖上又跳动起荠菜那独有的清香来……

养生宴

文/王绍忠

春从柔嫩柳枝的苞蕾中钻出来,从山丘岩层的石缝里拱出来,从冰雪融化的歌韵中淌出来。当南归梁燕的呢喃催醒山屯黎明的时候,油绿鲜亮的野菜已悄然给山丘堰坎、河滩渠岸、大野阡陌披上了仲春的时装。

溪边畦脊上互相簇拥的是闪着油光的嫩荠菜;乡野沟下迎风嬉闹的是长满绒毛的马兰墩;河滩上一身素白飘散着幽香的是翻白草;山包上一株株支愣着细腻厚实叶片的是琉璃嘴;柳林畔一簇簇扯绿拖青的是大夫苗;还有那阳坡上茂密丛生的灰灰菜、婆婆丁……瞥见这些野生的鲜嫩,我就像看见了久违的故交挚友一般。思绪立时在野菜的清芬中游弋,心境的惊喜顿然舒展、蔓延开来。

不要再说山里人秉性直筒筒、说话土腥味,而今,祖辈世袭的传统提法都注入了时尚的文化元素。譬如荷锄耘田叫“踏青”;去山野沟坎剜菜称“采春”,那么食野生的嫩芽鲜叶则顺理成章的叫“品春”了……

平素,在宅院中爱和吱喳欢唱的鸡仔啦家常、专和温顺柔情的兔崽说笑话的三嫂,为“犒劳”归乡探亲的我和侄女,特意去村郊“采春”。她穿着合身可体的花色衣裤,仿佛是从《诗经·吴睢》“参差荇草,左右流之”走出的俊朗村妇,每发现一簇野菜,便立时弯腰曲背、一如在施鞠躬礼,似在感谢乡间大野慷慨无私地大方馈赠,用山乡野味来盛情款待我这故里会亲的游子。不足两个时辰,沾着天地灵气、吮饱甘霖精华的野菜,就在三嫂的竹篮里冒头外溢了。

分类、掐根、洗涮、入锅,手脚麻利的三嫂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忙碌,色香味俱佳的八菜一汤渐次摆满了餐桌。清鲜爽口的苦菜蘸大酱、柔软醇芳的苜蓿烙鸡蛋、外酥里嫩的油烹山菊芽、脆甜青嫩的砂糖拌扁扁叶、鲜香四溢的荠菜木耳汤……

“全是清一色的山珍野味,”三嫂自语:“开桌吧!”立时杯盘“协奏曲”响起来了,甜笑伴着蜜语在堂屋里飞扬、激荡。任你挥箸伸勺,随意品尝那一盘都会让你味蕾留春、滋唇润舌、消馋解饿。女儿仰脸问:‘三婶,野菜不施化肥、不喷农药能长么?”“傻丫头,这才是地道的天然原生态。野菜跟咱庄户人一样,属‘穷家子’脾性,撂到哪里哪里生,不光不挪不移、还安家落户,繁衍子孙。“三嫂快人快语。”一种野菜一种药性,马齿苋煮熟炖烂可防老寒胃,苦碟子生吃凉拌都能治咽喉炎。“我插话补充道。

我自少在乡下长大,对立春后的野菜情有独钟,这顿饭就吃出了那种返璞归真的天然味道;三嫂却吃出了忆苦思甜的质朴感情。她对侄女说:“灾荒那年三月里,你奶奶不能看着你爷爷空瘪着肚子推车运粪,蒸了一锅灰灰菜面野菜团。晌午,你爷爷收工后,正“骑”着大门槛啃着,从村西头窜来一只饿狗,跳起来就叼跑了菜团子,还扯断了你爷爷半截小拇指。你奶奶是又疼干粮又疼人,坐在地上嚎天哭地的直抹眼泪……”

女儿是90后,她对三婶说:“我从小说里看到,解放前,乡下庄户人说野菜都是救命菜。”“野菜对老百姓有恩德呀,舍了自己的身子骨,也要保全山民的性命。“文革”以前,咱山里社员都夸野菜为度荒菜……”三嫂是个“小广播”,也跟侄女说起那陈年往事。“眼下日子好过了,是不是也该为野菜‘正名’了?”女儿笑着问。

我思忖半天随口说:“国以粮为本,民以食为天。而今吃饭都讲究粗细结合、荤素搭配,吃原生态天然食品。我看野菜无半点污染该当首选。人们都希望吃饭能吃出健康来,叫它‘养生菜’咋样?”三嫂一听满意的直拍巴掌,全桌的人也齐呼啦的“全员”通过。谈笑声、鼓掌声钻出窗棂,惊飞了门外檐下的报春燕……

蒲公英的春天

文/冉云明

今年第一场春雨,在梦中淅淅沥沥地嘻闹了一夜,清晨起来推窗远望,麦苗儿润得更翠,菜花儿洗得更黄,原本“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沟沟壑壑,一夜间便呼啦啦窜起一层梦幻似的新绿。在醉人的春风里,在扑面的绿韵中,我又想起了蒲公英,记忆的深处,那些匍匐在地,却生机勃勃的蒲公英。

在田边地角,在牛踩羊踏的山头,一株株、一篼篼嫩生生、绿油油的蒲公英探头探脑地拱破湿漉漉的软泥,伸展着稚嫩的绿叶,拥抱着蓝天白云,享受着生长的快乐!

蒲公英是一种最惹人爱怜的植物,与她结缘,始于儿时挖野菜。记得六十年代最饥饿的那段岁月里,母亲成天为锅里的清汤寡水而长叹短吁、眉头紧锁。只有五六岁的我,天天握把小镰刀、挽只小竹篮,屁颠屁颠地跟在大人们身后,爬山坡、趟麦田、挖野菜。记得那时篮中的野菜多数是青青翠翠的蒲公英苗苗。倒不是因为蒲公英爽口受青睐,而是它们生命力顽强,最容易挖到,田边、路边、崖边、溪边,哪里都能发芽、长叶。神奇的是,头一天那些地方的蒲公英芽苗明明被牛啃了、羊吃了、鸡啄了,抑或是被一拨拨挖野菜的“娘子军”们“扫荡”走了,可是第二天,又能见翠翠的蒲公英在那里冒出来……

母亲将我们挖回的蒲公英洗净、切碎后,掺进稀饭锅里,不一会儿,米的熟香,菜的清香便扑鼻而来。端起饭碗,米花花白,菜叶叶青,虽然悦目,但入口涩苦涩苦的,颇不爽口。

在这些挖菜的娘子军中,数玉清姐姐对我最好。她大我七八岁,经常受母亲之托照看我、呵护我。每次回家前,见我篮子里的野菜少,她便要从自己篮子里抓些蒲公英放进我的篮子里。玉清姐教我唱的一首叫《蒲公英》的儿歌,至今还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蒲公英开花一朵朵,我爱你来你爱我。风儿鸟儿悄声说,明天你要飞走了。天涯海角安新家,早发芽来早结果。”后来,蒲公英一样命苦的玉清姐姐一步一回头地嫁进了山里,听说那家人很穷,玉清姐姐的命真苦,就像蒲公英一样。后来,我大学毕业留城工作了,有几次见办公室的一位女同事经常在用一种液体擦洗面部,便觉好奇。这位大姐告诉我,她是用蒲公英熬出的水来洗面美容、祛雀斑。大姐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古城的名中医,她说蒲公英具有医治湿疹、皮肤炎、关节炎等功能。在讶异中,我对蒲公英情感又深了几许。

抽空,我去图书室查了一本线装的《唐本草》,说蒲公英“叶似苦苣,花黄,茎叶多白汁,嫩苗可食。”我又去请教了几位老中医,他们也说蒲公英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和C,以及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又名地灯草、鬼灯笼、羊奶奶草,学名曰尿床草。是中医们包袱中的必备药。蒲公英,普普通通的一种草,对人类竟有如此大的妙用!

清明前的一天,在纷纷细雨里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在春色弥漫的田野上,我又看见了久违的蒲公英,也遇见了很久未谋过面的玉清姐。我曾从母亲的电话里获悉,玉清姐的丈夫几年前得病死了,儿女们都在广东那边打工,她一个人独自生活。眼前,她已是头发花白,弯着腰,在山坡上一刀刀挖着蒲公英。我诧异,农村生活富裕了,她咋还会挖野菜吃呢?我喊了她一声,她应声站了起来,见是我,便放下手中的刀和背上的背篼,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朝我走了过来。寒喧之后,我提出了刚才的疑问。她“呵呵”一笑说:乡里早就没有人吃野菜了。她是趁眼下农闲,挖些蒲公英,晒干了,拿到药店去可卖几个钱,也可减轻儿女们的负担。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眶一热,眼前一片朦胧,玉清姐刹时和田野上星星点点的蒲公英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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