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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的文章(精选2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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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的文章(精选22篇)

偶拾童年(儿时趣事)

文/心灵的驿站

或许,年纪大点啦。或许,少了年轻时的毛躁。现在平静下来了。每当闲暇时,总能想起一些童年趣事,那时的自己觉得很是天真,很傻。自己都觉得好笑,可能这就是生在特定年代农村的缘故吧!

我是76年出生的人,听父辈人讲,那年又是地震,又是洪水的。我们的伟大毛主席,周总理都在那一年相继去世。看来我的出生带来很大灾难(说笑啦)可能我也是不祥之人。

我5岁记事,父辈兄妹五个,父亲排行老大,母亲也是老大。那是对父母的印象不是很深。比较深的是奶奶,二叔和姐姐。因我一直住在奶奶家,后来知道姐姐过继给了二叔,可能是父母日子不好过吧。

奶奶,二叔对我很好,那时还穷,有什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吃,虽然那时还有姐姐,但我还是自己享受着那份特殊。我记得有一年奶奶春节炖肉,我吃了好多,结果吃的难受,结果到现在我都不能吃肥肉。

我小时很是调皮,同年生的有几个玩的好的伙伴,那是我们经常手里拿着棍棒,疯跑着,互相追打。有一次,邻居家在门外栓一只要生小羊的母羊,我们几个怎么拉它也不起来,于是拿棍棒打它,结果羊快死了也没起来,只咩咩的叫,吓得我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家。结果邻居找来,奶奶和人家说好多好话。我吓得藏了起来。

最记忆深刻的是第一次坐火车。好像也是五岁那年冬天,是和二叔去看已远嫁三河的姑姑。第一次坐火车,在车上东瞧西看,也不睡。火车跑的真快,窗外的树呀,房屋,人飞快的跑向火车后面,看着看着,就觉得恶心,吐了一地。列车员来了,给我吃了药,并和旁边座位上的人商量让我躺下休息。睡醒已到北京啦。我们下了火车,去候车室,在那里人真是多,好多人都坐在地上。我二叔找了一空地,让我看住包,说去买票。剩下我自己,心里惶惶的。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回来。我和旁边一奶奶说,给俺看一下包。也不管人家答没答应,自己就跑了出去找二叔去了。在路上,边走边找,也没看见二叔,碰见一人,问,你看见我二叔了吗(回想起来,真是好笑,你二叔谁呀,人家怎么认识),那人说不知道。又走了一段,我忽然看见熟悉的人影,那不就是我二叔吗,二叔也看见了我,赶紧拉我回到候车室,并谢过那个奶奶。我们也就坐车去姑姑家了。

姑姑家也生活在农村,不过好像比我们那里要好一点。印象里好像第一次见姑姑。姑姑长得很是漂亮,但看起来也很严厉。姑姑一家四口(姑父,姑父的弟弟,小表哥)。姑姑家屋旁有一小河,我们经常去河边玩。有一次我们去河里滑冰,滑着滑着,突然有一块冰塌了,小表哥一直腿掉了下去,我赶紧喊姑姑,姑姑跑过来拉上小表哥,上来了把小表哥打了一顿,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去河边了。过半月,我和二叔回家了。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姑姑领着小表哥来我家,不知怎的,姑姑走时,是哭着走的,再后来听说姑姑去世了。是因为和姑父吵架,想不开,喝农药了。我那时还没什么感觉,也不知悲伤。在记忆里,姑姑就这样走了,但她那漂亮的样貌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我的儿时童年,就是这样调皮,天真,就是这样享受着不是父爱母爱的爱护。每当想起那段时光,亦感惭愧亦感好笑,亦有欢喜亦有悲伤。

办场婚礼不容易!

文/雪

深红的长毯铺在大理石瓷砖上,一对 新人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走到了婚礼的殿堂!

一袭白色的嫁衣上,大大的皱形蝴蝶结显得格外端庄典雅,在灯光的照耀下,婚纱上的晶石闪闪发亮,衬托出新娘娇嫩的皮肤,水晶形式的发夹将秀发固定住,让人觉得既可爱又俏皮!脸上带着点红晕,像是刚喝过酒一样,浅浅的微笑显得很幸福啊!这是我的 姑姑,她身边站着的自然就是她的丈夫,我的姑爷。姑爷穿着格子的衬衫,黑色的长裤,脸上有些不大自然,想必是有些害羞吧。呵呵。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有 夫妻相 呢,在他们的身后不时闪过他们的照片,照的非常好看,背景很美!

“左手的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我们通常叫它为 通心指”主持人在台上为 新郎解释着,之所以为他解释,其实是因为 姑爷太慌张,将戒指带到了姑姑的右手无名指上,哎,真是 Hold不住,我郁闷,难道他们之前就没演练过吗,好有损形象碍! 紧接着不就是 新郎吻新娘 吗?可是我这位姑爷却把 姑姑抱住了,在支持人的又一提示下,重新吻了新娘,不过没看到啊!可惜!就怪姑姑用捧花遮住了,哎,我扶额 感到 悲啊!

大酒店的菜就是丰盛啊,还没吃完一盘就又上,一大桌的酒菜真是吃的人撑死了,看的人馋死了!到最后回家时,收获最多的就是 喜糖,吃的我牙都疼!看来,吃东西也是要 有 限度 地!

他们从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一系列过程中,终于走到了名叫 幸福 的终点站!身边的人也感到很幸福。有人说 婚姻 是一座禁锢 自由 的坟墓,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 前赴后继地奔向那个地方?

女人,最美丽的时刻,是当她穿上 婚纱 时,眼神,嘴角流露出的幸福模样,那双 动人心魄的眼神中 不仅有对 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 身后总会有一个能栖身的港湾 的幸福感。所以说,那些没结婚的人,对新娘都是充满了 羡慕嫉妒恨a!

相比较而言,我认为 裸婚 太好了,没有这么多 繁琐的事,不用把父母弄得 焦头烂额!而且既省钱又环保,可惜的是 我们女人,天生都是 爱面子 的麻烦人。没办法啊!那个女人不想 风风光光的出嫁,那个男人不想风风光光的娶妻?这人啊,思想就是 矛盾!

祝愿姑姑和姑爷能白头到老,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

姑姑的三八节奖状

文/张新文

岁月,如河流,带走了很多的东西;记忆里有些东西是流沙,得以沉淀、磨砺和熠辉,至今忘其不得,比如姑姑的三八节奖状,就在我的记忆里一直荣耀着。

那个年代,是在生产队还没有实行土地承包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没有普及,姑姑家有五个孩子,还有公公和婆婆两个老人,是个标准的人口多负担重的家庭。姑父识字,在离家一百多里路的市里铁路上工作,回来的时候总是一副上班的装束,工作服、帆布包,好在包里装的不是锤子,而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糖果,所以盼姑父的到来就成了我们一帮孩子很奢侈的事,跟盼望过大年一样,所以我们喜欢往姑姑家跑。

只是我们很失望,姑父回来时大都是农闲的时候,这样一来,无论姑父不回来抑或是回来,都不能给姑姑减轻劳动的压力,有时回来还带回了一身脏兮兮的油腻衣服,需要姑姑放在搓衣板上咬着牙,使劲地搓洗。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要是一般的女人会被生活的这副沉重的担子压垮,可是,姑姑是个刚强的女人,即便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她也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早早地起床担水做饭,还会把两碗荷包蛋亲自端到公公婆婆的床头,她说得好好伺候两位老人,免得哪天不在了落下遗憾!贫穷年代,一家子油盐钱可都指望着鸡下的蛋呢,公公婆婆多吃一个鸡蛋,就意味着盐坛子有空着的可能。于是姑姑就多喂鸡,每天上工前她会把两笼子的鸡拉到收割后庄稼地里,让鸡啄食遗漏的粮食和蚱蜢,鸡们也争气,下的蛋既多也大,拿到集市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虽然是大集体干活,可姑姑干活不惜力气风风火火地像个男人,兴修水利她能推独鼓轮车;打麦场上她能堆麦垛;十月里麦子播种期,她撒播的种子麦苗出得匀实茁壮……那些庄稼把式见到姑姑都会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说姑姑绝对是十里八乡的种田好手!

姑姑不但挣足了工分,还喂猪养鸡有了副业的收入,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日子苦中有甜。父亲常说,你们长大了可得向你姑姑学习,人“懒”不得啊!

有年春天,村书记找到姑姑说,明天是三八节,是你们妇女的节日,经大队研究决定,你作为我们大队的妇女代表去公社开会。姑姑不识字,对于这个节还不是太明了,她懵懂地看着书记,喃喃道:俺农民就知道吃饭干活哩,还有我们妇女的节日?书记说,明天你去开会就知道了,对了,要打扮一下呵!可不能给咱大队丢了脸面。

姑姑去开会时候,书记特地把自己的永久牌自行车推了过来,车子那么铮亮分明是书记刚擦拭过的,他让一个后生骑车带着姑姑去开会。

回来的时候,姑姑红光满面,胸前别着大红花,手里捧着镶嵌在玻璃框里的三八红旗手的大奖状,那高兴劲就甭提啦!记得当时书记还把大队的锣鼓队组织了起来,敲锣打鼓迎接着姑姑领奖归来。

一张奖状虽小,可那是姑姑的荣誉,也是全村妇女同胞的荣耀,姑姑把奖状挂在堂屋的亮堂处,既鼓舞着自己,也鼓舞着他人,包括在铁路上工作的姑父,大家的干劲更足了!

买房

文/张雄飞

我家现在这套住房,购置于2010年。当时我和爱人意见一致,要买一套带电梯的新房。一定要买带电梯的房,起因于母亲。有一年春天,母亲在姐姐家住,不小心摔倒,股骨头被摔断,虽经医院治疗,再也没有恢复,从此拄上了双拐,上下楼都成问题。

经过简单装修,很快就住上了。住上了新房,并且是带电梯的,那种喜悦,无异于家里娶了新媳妇儿,每天上下楼,也长了精神,见了熟识的人,忍不住喜滋滋夸耀。后来,单位同事、亲戚要买新房,我们总是热心推荐,引了他们来小区参观,这里还有几套尾盘房,推荐他们购买。同事和亲戚看了房子,好像并不热切。

有一回,和同事一起吃饭,几盅酒下肚,脸红心热之后,拉开了话。问同事:“我们那楼房,着实不错,你怎么看不上?”同事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当然是真话,你尽管说。”同事再喝下一盅酒,缓缓说道:“你这个小区的房子,有几点不足。第一,品牌不行。开发商过去是村长,后来成立房地产公司,变成开发商,土老帽儿一个。第二,小区环境不行。四座楼一字排开,前面一条通道,没有院子,更没有绿植花木、水系亭台,缺乏品位。第三,应该是最关键的:地段不行。靠近大桥,临近马路,环境不行。所以,这样的房子,除非是刚需,没人愿意买。”

同事的话,我听了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回到家里,对着窗户,南边瞅瞅,北边看看,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细细体会。我的感觉,没什么不好呀。只是从此以后,不再对任何人夸耀我的住房。

近十年来,房地产市场蓬勃发展,大品牌开发商纷至沓来。他们所建的商住楼,外观规整,布局讲究,尤其是园区建设,花木葱茏,小桥流水,亭台回廊,饶有情致。后来,我姐姐家买了一套房。不比不知道,两相比较,从此,我们的房成了寒门。

半年前,年过古稀的姑姑姑父从南方回来,决定在洛阳买房安家。他们的儿子在国外,姑姑姑父二人打算叶落归根,在我或姐姐居住的小区选一套二手房,靠近我们居住以便养老。

姑姑姑父二老对买房很慎重,他们先是在姐姐家住了半月,然后又来我家住了近一个月。一天上午,姑姑让我把姐姐喊过来,郑重地对我们说:我们商量好了,决定在这个小区买房。二老的决定,让我感到诧异,姐姐更是不解,劝他们再考虑一下。

姑姑微笑着,没有说话。姑父朗朗开口了:你那个小区,好固然是好。但是,我们看中这个小区有三点理由:第一,交通方便。这楼房扼守东西南北交通要道,到城市哪个地方都方便。第二,楼房单一,楼层高,闹中取静,视野开阔,采光好。第三,靠近农民搬迁小区,人来人往,接地气,买东西方便,还便宜。

姐姐劝姑父说:姑父呀,这里居住人多,环境嘈杂,还是选我们那里,安静一些。那里房子贵是贵了,但您二老又不缺钱。

姑父摆摆手说:不是钱的问题。你那里楼高院深,半天不见个人影,路过的公交车也少,买东西不方便。住房子,就像找媳妇儿,不能光看模样俊俏,朴朴实实,能开开心心居家过日子,就是好。

终于,姑姑姑父在我们这里买了房子,与我们家成了近邻。

母爱

文/金君

星期六,坐特11路出去,在车行到第三站的时候,上来一对母子,母亲身穿红色棉服,儿子也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她们坐在我的旁边。母亲把儿子头上的帽子拿下,我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孩子是个智障儿童。他对车外很感兴趣,每看到一个新鲜事物,总会指给母亲看,还口齿不清的念着,母亲趁机教孩子识字,并一字一句的叫他读,有时字读不清楚时,她就一个字念好几遍的教,直到念清楚了为止。一路上,母亲始终不厌其烦的教着,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我不禁有些动容,这也使我想起一件往事。

我姑姑有一个很好的同学,住的地方离我们不远,记得四、五岁的时候,这个阿姨带她的女儿来窜门。她穿着打扮很得体,小女孩也打扮得特别漂亮。但小女孩有些痴呆,从进门到离开都没有放开住母亲的手,还不时的流口水,阿姨边跟姑姑聊天边给她擦。从姑姑哪里知道,阿姨的这个女儿出下来就是个痴呆儿,生活不能自理,穿衣吃饭全得靠母亲帮她。后来,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阿姨和她的女儿,住的地方准备拆迁,她准备搬走了。那个小女孩还是打扮得很漂亮,但比上次见面有些表情了,看到人会笑了,但是流着口水傻笑。姑姑说,孩子一天天的大了,你准备就这样带着她。阿姨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女儿说,不管如何,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会因为她是一个痴呆,我就不管她了。反而要付出百分之百的爱给她,因为她是我的宝贝,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永远是我心中宝。所以,我才每天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让她知道她的母亲爱她。

车上,我不禁把这对母子和阿姨母女重合,感到母亲那深沉和无私的爱。老舍曾说过: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

是啊,任何的爱都会失去或干枯,只有母亲的爱就像那广阔的大海是永远不会枯竭的,母爱的伟大在于她不需要掺杂任何的虚伪与回报。不管行到哪里,母爱永远伴随在我们的身边。

送鞋帽

文/渝文

几十年前,在中国的广大农村,每逢冬至到来之际,都流行舅舅给外甥男女、姑姑给侄子侄女送鞋帽的民俗。

冬至节送鞋帽,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华古今注》中云:“汉有绣鸳鸯履,昭帝令冬至日上舅姑。”曹植的《冬至献袜履表》中,亦有“亚岁迎祥,履长纳庆”的句子。后来,送鞋于舅姑的习俗,逐渐演变成为舅姑送鞋帽于甥侄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送鞋帽主要是送给12岁和12岁以下的男女孩童。

昔日,送的鞋帽都是手工缝制和刺绣。尤其是送给幼小孩童的,帽子大多做成虎形、狗形、猪形,鞋上刺绣的也是猛兽。送给女孩子的帽子多做成凤形,鞋上刺绣多为花鸟,堪称工艺品。

给外甥男女或侄子侄女送鞋帽,很被乡亲们所看重,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能够遗忘的。如果有一年不送,就会引来乡亲们的诸多猜测。因此,送鞋帽对舅舅和姑姑而言,是很重要的任务,缺不得,也缺不起。

在这方面,给我印象特别深的一件事情是我8岁那年,邻居五婶家的堂姐已经10岁了。当时,我正在她家玩耍,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五婶开门一看,是堂姐的姑姑,她正在感冒发烧,浑身发抖,用头巾裹着头,冒着寒风,步行5里路给侄女送来一双亲手做的棉鞋。

五婶连连怪道:“你都发烧成这个样子了,还来送棉鞋,你不要命了哇!”堂姐抱着姑姑的腿,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得知,堂姐的姑姑回去后,高烧了两三天,让五婶一提起来就掉泪。

令我难忘的,还有舅舅给我送帽子。舅舅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打猎。他自己制造了一管土枪,农闲时就背着土枪到野外打野兔。每年他都会给我送来兔皮做的帽子和围巾,让小伙伴们非常羡慕。

大概是我9岁那年的冬至,舅舅来了,把一个包裹递到我面前。我解开包裹一看,哇!里面帽子上的毛黄黄的、长长的,用手一摸拉,好光滑呀!这显然不是兔子皮做的。我问舅舅,舅舅告诉我:“这是最御寒的狗皮帽子。”

原来,舅舅听老人们说,凭他们的经验预测,这年冬天可能最冷了,担心把我的脸和耳朵冻坏了,就把他最心爱的黄狗杀了,给我做了这顶狗皮帽子。

那年数九后,天气果然冷得很,几个小伙伴的脸都冻起了疙瘩,而我却安然无恙。直到现在,这顶狗皮帽子我还保存着,每年六月六从箱子里拿出来晾晒一番。

初五去看老姑

好日子时间过的更加的飞快,过年,看春晚,拜年串亲戚。上午女儿有事,所以,女儿和我们中午在国贸吃了饭才赶到老姑家,在老姑家,老姑说:今天已经是破五了,虽然已经是80岁高龄的姑姑,但是,红光满面的她也看不出她有那么大的年龄,任然很有精神,都是她给我们拿瓜子,倒茶,看到我们一家子来看她,姑姑好开心啊,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很喜欢说一些老事,但是,我们听起来也很开心,我们最大的开心就是能看到老人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看到我们来,老人准备了很多的菜,因为女儿有事,我们不能在姑姑家吃晚饭,姑姑很生气,我上前抱着姑姑说:等几天我们再来看你,今天敏有事,我们现在的大人就要随着她们的节奏,她们的事情比我们吃饭重要。老姑听我说完,也赞同,是啊,年轻人的工作重要!离开老姑,心里有点不美,等下次来,和老姑喝两杯,让老姑高兴。

女儿真的有事,把我们送到国贸的668车站,自己开车走了,实际上,我们坐上668公交车,只有二十分钟就到家了。北京真大,就这样我们在路上还走了一个小时呢。

在北京只要出门,就是一天,回到家里已经是4点多了,我煮了点百合粥,冬天不下雪,好干燥,吃点百合银耳粥,去火润肺。

秋乏

文/夜风微凉Zz

换季了,感觉人也容易感到疲乏,应该也跟最近锻炼时间加长有些关系,虽然累,但身上的酸痛还是能有所缓解,不到二十三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疲乏反而能让人睡踏实。

昨天三个姑姑还有表姐表妹来家里玩,小妹也从奶奶家回来了,感觉她胖了一些,原来是表姐老给她买好吃的,好羡慕,为什么不请我呢,开玩笑了。三个姑姑陪老爸玩牌,我和表姐表妹聊天,下午跟大家在歪歪唱了一下午歌,本想让表姐表妹也跟我一起唱,不过她们有点不好意思。连着唱了好几首,确实不如以前,觉得还是有一些累,还是得唱一首歇一会再唱比较好。

老爸还是那么倔强,老妈劝他注意身体别累着,可他似乎没听进去过,姑姑们也说自己不要命,谁也没有任何办法,似乎还是没有作用,甚至因为老妈的一些关心争吵了起来,和老妈聊了很多,还是随他去吧,关心是好事,有时候说太多也不会有好的效果,希望老爸能真正在意自己和家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讨厌迎合和奉承的人,在我看来那非常的虚伪,我无法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一张三八节奖状

文/一张三八节奖状

岁月,如河流,带走了很多的东西;记忆里有些东西是流沙,得以沉淀、磨砺和熠辉,至今忘其不得,比如姑姑的三八节奖状,就在我的记忆里一直荣耀着。

那个年代,是在生产队还没有实行土地承包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没有普及,姑姑家有五个孩子,还有公公和婆婆两个老人,是个标准的人口多负担重的家庭。姑父识字,在离家一百多里路的市里铁路上工作,回来的时候总是一副上班的装束,工作服、帆布包,好在包里装的不是锤子,而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糖果,所以盼姑父的到来就成了我们一帮孩子很奢侈的事,跟盼望过大年一样,所以我们喜欢往姑姑家跑。

只是我们很失望,姑父回来时大都是农闲的时候,这样一来,无论姑父不回来抑或是回来,都不能给姑姑减轻劳动的压力,有时回来还带回一身脏兮兮的油腻衣服,需要姑姑放在搓衣板上咬着牙,使劲地搓洗。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要是一般的女人会被生活的这副沉重的担子压垮,可是,姑姑是个刚强的女人,即便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她也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早早地起床担水做饭,还会把两碗荷包蛋亲自端到公公婆婆的床头,她说得好好伺候两位老人,免得哪天不在了落下遗憾!贫穷年代,一家子油盐钱可都指望着鸡下的蛋呢,公公婆婆多吃一个鸡蛋,就意味着盐坛子有空着的可能。于是姑姑就多喂鸡,每天上工前她会把两笼子的鸡拉到收割后庄稼地里,让鸡啄食遗漏的粮食和蚱蜢,鸡们也争气,下的蛋既多也大,拿到集市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虽然是大集体干活,可姑姑干活不惜力气风风火火得像个男人,兴修水利她能推独鼓轮车;打麦场上她能堆麦垛;十月里麦子播种期,她撒播的种子麦苗出得匀实茁壮……那些庄稼把式见到姑姑都会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说姑姑绝对是十里八乡的种田好手!

姑姑不但挣足了工分,还喂猪养鸡有了副业的收入,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日子苦中有甜。父亲常说,你们长大了可得向你姑姑学习,人“懒”不得啊!

有年春天,村书记找到姑姑说,明天是三八节,是你们妇女的节日,经大队研究决定,你作为我们大队的妇女代表去公社开会。姑姑不识字,对于这个节还不是太明了,她懵懂地看着书记,喃喃道:俺农民就知道吃饭干活哩,还有我们妇女的节日?书记说,明天你去开会就知道了,对了,要打扮一下呵!可不能给咱大队丢了脸面。

姑姑去开会时候,书记特地把自己的永久牌自行车推了过来,车子那么铮亮分明是书记刚擦拭过的,他让一个后生骑车带着姑姑去开会。

回来的时候,姑姑红光满面,胸前别着大红花,手里捧着镶嵌在玻璃框里的三八红旗手的大奖状,那高兴劲就甭提啦!记得当时书记还把大队的锣鼓队组织了起来,敲锣打鼓迎接着姑姑领奖归来。

一张奖状虽小,可那是姑姑的荣誉,也是全村妇女同胞的荣耀,姑姑把奖状挂在堂屋的亮堂处,既鼓舞着自己,也鼓舞着他人,包括在铁路上工作的姑父,大家的干劲更足了!

来不及的爱

那日,得到你车祸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住了不知道姐姐说了些什么,通话还在继续中,只听到最后姐姐的那句,丫头要坚强不要难过这已经是事实了……

只有我最后知道只有我被一直瞒着只有我那几日还在满心欢喜。我始终没有想到一直还在怀疑我不想去接受更不想去相信。我很恨,老天的惨不忍睹,我撕心裂肺的想,为何你狠心离我而去。缓过神来的我,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正值花一般年华的你还未曾收到我为你准备的成人礼物,就这样将我抛弃……

你出事的那日,我还打电话回家,奶奶一切安好未见异样,爸妈还因为生日而出去庆祝。殊不知是你们隐瞒了真相而让我安心复习考试,让奶奶身体安康。可是这样的惨痛悲壮,这样的天隔一方,最疼痛的是我连想回去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老天都不怜悯。接到电话后,我收拾了衣物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想法回家见你最后一面,我不想连你最后的模样都消失不见,我如同迷失的小孩找不着回家的路看不到你冲我坏笑的脸,我害怕极了,害怕我再也无法记起你的脸。刚要坐车去车站,爸爸又来电了,说,别回来了,已经准备火化了,你赶回来也看不到了。我止不住声的哭出来,惹来路人莫名的白眼。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一会就好,为什么不给我这个希望对于我来说多么的渴望。我恨我恨,恨那个让让你出事的肇事者,我止不住哭泣,那个憨笑调皮捣蛋的你再也回不来了。

多少次我都警告你,让你开车慢行水火无情车辆亦如如此,你为什么不听进我的警告为什么专段独行?无数次你出现在我梦里,嘴里还是那句,姐,你终于回来了,而如今,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每次梦醒我都非常想你想你回来找我,想你回来陪着姑姑姑父这样他们才不会总是偷偷哭泣。看到他们熬瘦的脸庞看到他们思念你时的眼神,我的心在颤抖着我的心在疼痛着。家里的生意太忙,我都没有时间去想你没有思绪去顾及姑姑姑父的难过,但是忙碌让他们忘却了暂时的伤痛,忘了你离去的事实。我开始期待每天的繁忙,我想让他们渐渐走出失去你的阴影让他们接受新的生活。

记得你五岁那年,那是冬天的一个节目,具体是什么节日我忘了。在竹林旁你被***给揍了你哭的像个小泪人似的可嘴里还不忘说,妈妈,我要回家,我要跟你回家。外婆说,宝宝乖,你看这天都快黑了,爸爸妈妈明天还的有事忙呢,你就在外婆家待几天外婆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姐姐陪你玩呢……可你还是嚷着说,我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时我生气了,说你这个小屁孩姑姑和外婆都说的这么清楚你怎么都不能在这住两天呢?你哇的一声哭了还哭的非常大声,最后怮不过你姑姑还是带你回了家。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哭泣亦是最后一次。

后面关于你的每个记忆都非常清晰,就如同昨日一般重现眼前。再后来你上了小学初中,初中姑姑不在家,照顾你的是你的爷爷,爷爷做的饭菜总是那么的油腻而单调。那时的我已经高中已经学会了做菜,一到周末我总是想着变着法子给你做吃的,至今还记得你说姐,你做的菜真好吃我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以后我姐绝对嫁个好婆家。我总是笑着说好吃就多吃别只顾着贫嘴。可如今,我的厨艺又长进了很多,而你再也吃不到我为你做的菜,突然很想喊喊你的名字很想让你开车带着我然后问我,姐,我开这么快你怕不怕,我总说有你在我还怕什么,我好懊悔好痛恨,为什么当初不说我害怕别开那么快……

那年你辍学了,姑姑姑父回家了办起了养殖业因为想自己做生意也为了你能够学一门技艺,那时爷爷还在,爸爸爷爷都反对养殖,可最终还是办起来了而且你学的养苗很成功。那年,我暑假回去听到你跟我说话,我突然觉得,你长大了就如同一夜之间,你不在是小孩子,为人处事都像极了大人,可其实你还不到十七周岁。

后来你出事后,爸爸因为难过因为心疼,狠狠的骂了姑父,说当初偏偏要办养殖非得由着你不读书非得窝在家里做生意,不然也不会让你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许爸爸是对的,如果当初你没有辍学当初姑姑姑父还在首都打工,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这些都只是假设,未来是无法始料未及命运是无法选择的,生死的事情是一种自然现象,由不得自己由不得所有所有的环境因素。可是,我宁愿有阎王爷那个冥神存在渴望有轮回重生的说法相信时光机器能够回到事故发生以前的时刻,这样我就能求求阎王冥神能够让你轮回重生回到这个世界,时光机器也能够定格在车祸发生前让你别去。我迷失了,迷失在现实与臆想的假设里出不来,这些都是情景剧与武侠玄幻中才可能有的,只是人人演绎出的一种幻想。

两年了,两年的日日夜夜里依然会常常梦魇然后醒来无法入眠,眷念你的微笑你的调皮你的懂事,思念你围绕我身旁声声喊我姐姐的情形。两年了,姑姑姑父重新开始新生活可没有将你遗忘,因为他们从不提起你,你是他们无法割舍的爱无法面对的伤痛。姑姑姑父在你离去的那领了雨桐,你知道吗,你有了妹妹你一直都想要的妹妹。

而接踵而至的第二年,姑姑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宝宝,家里面的每个人都在欢喜中微笑着。姑父取名永健寓意希望永远健康,他想极了你尤其眼睛鼻子嘴巴,可我只能在心里想着,因为不想让姑姑姑父落泪悲伤。

我想这或许是一种命运的冥冥之中,虽然你离开了可你又走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却没有忘记还要投胎回到你曾生长的地方。我将延续我的爱我又可以笑着说臭小子你回来了我又能够带你去我看过的美丽城市去我走过的旅程。你,终究是轮回转世了。虽然我还需要等候很多个年华才能送你成人的礼物,可我还可以疼爱你这些都不再重要,我还是很想念那时候的你……

那年,所发生的事情,是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亦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人人心中都还有你的身躯背影,而我也失去了生命最想疼爱的男子,来不及说的那份爱,还有来不及的那个拥抱,都淹没在那年暗潮涌动的时光里,找不到也回不去了。

终究,我还是未能来的及诉说想念。

瑛姑姑

文/编剧赵嫣

瑛姑姑是四爷爷的女儿,听妈妈说在瑛姑姑九岁的那年四奶奶去世了,四爷爷让她辍学回家照顾四岁的弟弟伟庆。伟庆上学后十二岁的瑛姑姑每天跟着大人上山干繁重的农活。妈妈说瑛姑姑很能干,十几岁的人一点不比大人少干。

七十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极其贫乏,崤山后穷得付不起电影放映费,我记事起村里就没放过电影。除了每天两个小时的广播,几乎就没有别的动静,八点以后村里黑乎乎静悄悄的,只有看家狗偶尔无聊地‘汪唔汪汪’地乱叫几声。

村里每到冬季都要准备几处剧目,等到春节期间演给乡亲们看。瑛姑姑是戏班子的顶梁柱,她在剧中扮演主要角色。

我最喜欢瑛姑姑了,瑛姑姑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她白净的面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直直的鼻梁上有几颗浅色的雀斑,嘴唇灵巧地往上翘着。瑛姑姑两条快到膝下的长辫子最招人,走起路来两条长长的辫子在她圆浑的屁股上蹦蹦跳跳招人稀罕。小时候我是瑛姑姑的跟屁虫,按现在话说就是她的铁杆粉丝,晚上我经常去瑛姑姑家里住,和她睡在一个土炕上。

听妈妈说,瑛姑姑留长辫子就是为了演戏。瑛姑姑的嗓音好,她的唱腔清脆委婉让人们听的如痴如醉,好多人都是冲着瑛姑姑来的。不管到戏班子去那里演出,只要瑛姑姑上场,下面的观众都给她报以热烈的掌声,瑛姑姑在我们周遭的十里八乡就是一个名角。

瑛姑姑戏演得好出名了,有一年县里的宣传部来村里协商要调瑛姑姑进县吕剧团,四爷爷知道了从中横拦竖挡,说什么都不让瑛姑姑走。四爷爷怕瑛姑姑走了家里的洗衣做饭的营生没人干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怕缺了瑛姑姑这个主角,崤山后的戏就没法唱了。

天蒙蒙亮妈妈就起床了,告诉我瑛姑姑今天要出嫁了,让我把一条毛毯送给瑛姑姑,他们等吃完早饭再过去。

我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一惊,瑛姑姑就要离开我们了,这事从来没听人说过,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问妈妈:“瑛姑姑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嫁了?她的婆家是那个村的?离崤山后远吗?”

我妈说:“你瑛姑姑都二十九岁了,早就该出嫁了。她的婆家离我们村很远,要走大半天的时间。”

我绝望了,要是瑛姑姑嫁到邻村,我想她了还可以去找她,可是要嫁出去那么老远可怎么办?再想见到她就难了。以前一直以为瑛姑姑会在崤山后找婆家,感觉她不会离开我们,不会离开村里那个戏台子。记得刘大妈来我家串门的时候经常说村里有小伙子看上瑛姑姑,想找妈妈去说和。刘大妈讲过村里的小伙子随瑛姑娘挑,只要是瑛姑姑看上谁,她负责去说合。

我顾不得梳头,胡乱地擦了把脸抱起毛毯跑到了瑛姑姑家里。我看到瑛姑姑还是穿着平日的衣服在正屋烧火做饭,四爷爷在院子里修理一个木头箱子,看不出一点喜庆的样子。

我的心里有些欣慰,看来事情有变化,瑛姑姑可能不嫁了。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做新娘子。

瑛姑姑见我头发散乱,拿过一个小板凳让我坐在她的旁边,瑛姑姑说今天要给我梳一个好看的小辫子。

我转过身来看着瑛姑姑疑惑地问道:“瑛姑姑,你今天要出嫁吗?”

瑛姑姑‘嗯’了一声,让我转过去继续给我梳辫子。瑛姑姑的声音很平静,听到瑛姑姑的回答,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瑛姑姑的声音开始有些异常:“也许以后就很少回来了。”

我的心里好像有东西堵住了,嘴里感觉到了咸的味道:“瑛姑姑,俺会想你的。”

我这才感觉到,泪水已经淌进嘴里。

瑛姑姑不说话,紧紧地搂住我。

我想找个法子挽留瑛姑姑:“瑛姑姑,你别走了,还是在咱们村的找个婆家吧,你看咱村的大强,德胜长得都挺好,你看上谁让俺妈去说准成。这样你就不用离开崤山后了,以后还可以继续演戏。”

瑛姑姑告诉我:来不及了,你四爷爷已经收人家彩礼了。

我还是不死心:咱把彩礼给人家退回去。

瑛姑姑还是摇头:不行啊,你伟庆叔还等着这钱盖新房娶亲。

我在心里品味着瑛姑姑的话,看来这个办法留不下她。我又问道:那个男人长得好吗?

瑛姑姑低声说道:俺也没见过。

我的心里酸酸的,多希望瑛姑姑找找一个像在剧里唱的状元郎或者文质彬彬的相公。

男方来了,只见那人个子不高,看起来年岁比瑛姑姑大好多。他推着的独轮车上一边绑满了我们送给瑛姑姑的陪嫁,一边坐着穿着花棉衣的瑛姑姑。 记得瑛姑姑临出门的时候换上了一件深粉色的花棉袄棉裤,两条长长的辫子上系着粉红色的纱巾。

我追着瑛姑姑跑出去好远,瑛姑姑怕我走丢了喊我回去,我站住看着那个背部有些陀螺的男人推着瑛姑姑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感到湿湿的,我冲着远方嘶哑着大声喊:瑛姑姑,你可要回来了呀!

绚丽的真情

文/杨芳

一片再灿烂绚丽的叶子总有飘落的时候,生老病死逃得掉吗?听到姑姑去世的噩耗,是在一天早晨。我愣了,默不作声。人或许真的有感应,一向睡眠很好的我那夜竟翻转不眠,不知为了什么。我又失去一位亲人,这几年已送走了几位亲人。岁月催人老,病痛不饶人,逝去的和健在的亲人,你们额头深深的皱纹刻录着岁月,也流走了年华。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接受和细细咀嚼体味你们的艰辛,你们有的就离我们而去,多想让日子过得慢一些,好使你们有个侧转的滞留。

我们小时候是在姑姑家跑大的,姑姑对我们格外亲。寒暑假和过年,我们总会把姑姑家吵得乐翻天。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我们为何那般快乐,仅有的场地院落都是那么的寻常,玩的是踢毽子、跳皮筋、打弹子、拉弹弓;吃的东西也是梨、枣、花生、小糖,比不上现在独生子女们的条件优越,但比起现在家庭的人气、热闹显然要丰足,一帮孩子除了疯玩也会相互督促学习,要是大家长时间不见还会和大人闹别扭。记得有一年春节,我的两个叔叔家一群小朋友闹着去给姑姑拜年。妈妈说,大哥他们去了你就别去了。为此我竟哭红了鼻子,最终还是噙着泪水浩浩荡荡地跟随而去,疯玩了一整天。

一晃已是很久的事了,那时的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各奔东西,一年中的见面机会屈指可数。上次妈妈她们特地回去接姑姑回老家看看,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姑姑坐在路边对着马路的前方张望,疼痛的折磨使她如冬日乡间的柴禾般枯瘦,但眼睛亮得惊人。看到妈妈他们下车就一把抱住,哽咽着泪雨滂沱。任何事物、时间都抵不过亲人的至亲至纯至真。那天下午姑姑回娘家住了一宿,在房前屋后各个角落一边看一边抚摸,心和目光盛下这些事物,小声地嘀咕着:来一次就少一次了。

暗夜下看着寒风中祭拜姑姑的后生和邻里乡亲,抽泣声和叹息声凄凄切切,逝去的亲人再也感受不到这份冷这份凉,但这份亲情永远地温暖着他们和我们走向生活的高地。

小姑姑

文/莫小米

小姑姑才五岁,正在杭州运河边度过她欢快而忧伤的童年。小姑姑与众不同,这一带的大人小孩都熟悉她。

不下雨的日子,总能看见一胖胖的中年妇女,竹背篓里一床大花被,裹着个白胖小子,身边一个瘦削、矫健的小姑娘。小姑娘在树木花丛中小鹿般奔跑跳跃,瞬间不见踪影,中年妇女也不着急。回家吃饭时才召唤一声,小姑娘应声而至。

起初都喊她小姐姐,后来才知道她是中年妇女的小女儿、白胖小子的小姑姑。她的妈妈从乡下来城里帮她大哥带孩子,她没人照看,就跟了来。

运河穿城而过,夹岸为高档住宅区。出门的孩子大都有学步车、儿童三轮、滑板车、溜溜车……简直是童车博览会。孩子都有大人陪伴,至少一位,有的两位,最多四五位一大群,众星拱月一般。夏天,这些小宝贝戴着遮阳帽,贴着防蚊贴,有人扇扇子,有人喂水果。只有小姑姑是例外,她从不戴帽子,穿一双廉价的塑料凉鞋,有时干脆打赤脚,就像在田野山林。

她的同龄小孩一个个上幼儿园去了,小姑姑户籍不在此,不能上,成了运河边的儿童乐园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每天,她的后面,小尾巴似的跟着一串孩子。

她在草地的石凳子上跳来跳去,一个男孩跟着她跳,摔了一跤,忍住没哭。小姑姑说过,哭了就别再跟着我。

她一扑就扑到个蝴蝶,让它在手心停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放飞。兴致来了,小姑姑召集五六个孩子:上课了!小萝卜头在石凳子上一排坐好。

唱歌课,唱的是小姑姑自己瞎编的歌;跳舞课,跳的是小姑姑自己瞎编的舞;小姑姑讲的故事,也是自己编的,故事里有鬼,有仙,小朋友听得张大了嘴巴,崇拜之至。

小姑姑很有人格魅力,在奶奶外婆那儿撒娇撒泼的宝贝疙瘩,到了她手下,服服帖帖。因此有些家长开始排斥,后来都乐意自家孩子跟她玩。

有一天,一队同龄孩子路过,老师是外国人,全部用英语讲话,他们是去西湖文化广场的自然博物馆。据说他们的学费是每月六千元。

小姑姑看了他们一眼,回到自己的王国中。

清明 清明

文/秦延安

清明,我不知道这流传了二千五百多年的节日,竟是这样的庄重。即使走得再远的游子,或是漂泊在外的浪子,在这个日子里,都要想方设法为故去的亲人,烧一叠纸钱。即使回不了乡烧不到坟头上,但那一堆焚化的灰烬仍然是要点的。

记得那个细雨飘过春意盎然的日子,一大早的,父亲就买回来好多粗糙的黄草纸,还有一些用纸糊的长袍马褂,准备上坟。父亲先把烧纸一丝不苟地裁切好,然后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纸凿。随着那咚咚的声响,黄草纸上便冒出一排排透着孔的麻钱来。乡人把这叫打纸。父亲虔诚地打着纸,似乎要把对先辈们的所有遗憾和夙愿都要融入到这烧纸中。随着太阳的攀高,村落里此起彼伏地响着打纸的声音,那不紧不缓的声音如庙里老僧敲木鱼似的坚定,又似老妇纺线的连绵不绝。好不容易,这声息逐渐地冷却了下来,而村外的一条条道路上,便飘来一位位头戴孝布手拿烧纸的妇人,既有步履蹒跚的老妪又有新出门不久的小媳妇,她们都是回娘家来扫墓的。

打完纸的父亲静静地等着他的姐姐我的姑姑。就在太阳越过树梢时,一身蓝布素衣的姑姑总会干净利落地出现在院门前。因为家里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能到坟地上去的,而男孩子则是必须去的。于是我们弟兄四个跟在姑和父亲的身后,缓缓地出了村。大家走得很慢,唯恐惊扰了春日的时光。

好不容易走到了远离村子的坟地。那一个个馒头似的坟头一个连着一个坟头,从这连接的顺序,可以看到村里故去人的先后顺序。而爷爷和奶奶则被这顺序隔绝的有百米远。没有碑石的坟头,发春的各种杂草再次占据了它们的空白,让这些逝去的生命再度苍凉。

父亲先给爷爷坟顶压了一张纸,然后在坟前画个圈,再把那一沓沓烧纸蓬松开来,最后点燃。磕完三个头后,我们便守着火苗燃烧,而姑姑则坐在爷爷坟边,用手绢捂着鼻子放开嗓子哭了起来。那时不懂事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面目平静的姑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而且一把鼻泣一把泪,哭得肝肠裂断。那哭声忽高忽低的,一长一短的,一边倾述着书生意气的爷爷清白一世,却被错划成分,受尽乡人欺压,忧郁而逝。一边倾吐着自己内心的怀念和坚守着爷爷的教诲,坚持清白做人,让站在坟前守着的父亲和我们,不一会便眼泪吧嗒吧嗒地流出来。而周围也漂浮着远远近近的哭声,一个赛似一个的,似乎看谁哭得更悲戚。哭了一阵,父亲就说,快去扶你姑去,让少哭会。我们就赶紧跑上前去,拉姑姑的胳膊,劝她别哭了。而姑姑也就适可而止地停止了哭泣。随后我们又去给奶奶上坟,重复着类似的情形……

阳光再次掀开了岁月里的窗,跃过那窗,清明再次悄然而至。曾经坚持清白做人的父亲和姑都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他们在经历了多少的人事苦难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拐角,消失在那苍茫的岁月之中。

春依旧盎然,细碎的阳光洒满了乡间小路,空气清朗的不夹一丝杂尘,明净的四野透出勃勃生机。我和妹继续走在父亲和姑姑当年走过的上坟路上,跟在我们后边的两个小侄子一如当年的我,马驹似的跑前跑后。看着路旁放开步伐纷飞的草木,我的思绪也跟着疯长。我想清淡明智的清明不仅是祭祖、扫墓,怀念逝人的那么简单,它更让我在物欲潇潇、红尘滚滚的有生之年,时刻谨记人生清洁明净,根扎故土心魂纤尘不染。

一碗苞谷糁

文/王清河

国庆节期间,表侄开车来接我。说他父亲常念叨,老想和我坐一坐,说说话。

其实,我早就想去。因为,自姑姑去世后,我一直未去过表弟家。表弟家住白鹿原。上世纪七十年代,几乎每年秋收秋播后,他便用架子车送母亲(我的姑姑)来我家住下拾苞谷。我家住在三原。土地有渠水和机井灌溉,所以,苞谷年年有收成。

姑姑每天挎着笼外出翻拣苞谷秆,从中发现苞谷棒,掰入笼中。生产队的苞谷秆成堆成堆地撂在地头或水渠旁。姑姑一根一根地翻拣着,找到的苞谷棒都很小。偶尔也会找到大的。如果运气好,一天可拾一笼。通常都是半笼,有时则更少。翻拣过的苞谷秆,姑姑重新将其归置整齐。生怕压着已出苗的冬小麦。

下午回来得很晚。回来后,能吃上一碗热饭。吃的多为“连锅面”,即汤面片。有菜,有时还有豆腐。这在当时,可谓好饭。因为是麦面做的。而蒸馍则是苞谷面制品,质量次之,久食则胃作酸。

饭后,姑姑从苞谷棒上搓下颗粒。全家人都帮忙。最经心的人是祖母。祖母心疼她这个女儿:年年不够吃,岁岁拾苞谷。第二天,姑姑出门后,祖母把苞谷颗粒晾晒在后院,并不时地翻搅,以期早日晾干。

天气越来越冷。冬灌已经开始。一畦挨一畦的麦苗都浸泡在冰冷的渠水中。拾苞谷也越来越难。有一回,天阴雾重看不清,姑姑一脚踩进泥水里。为了拔出这只脚,另一只脚刚一鼓劲,也陷入其中。当两只脚都拔出后,鞋、袜、裤腿都湿淋淋的。姑姑继续翻拣着苞谷秆,她感觉不到冷,因为脚已麻木。她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因为,与同村人相比,她有投靠的亲戚。其他人也想来拾,但无处落脚,那才叫苦呢!她常说:“多亏有这个娘家,要不然,该咋处呀!”

几乎每年11月底,表弟就拉着架子车来接姑姑回去。临走前,我母亲烙个白面锅盔,算是礼物。当天,再擀两碗捞面条,算是送行。

离别时,最难受。既不能说,明年再来;又不能说,明年别来。只能说,等着,盼着,口粮迟早会够吃。姑姑拉着祖母的手,潸然泪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表弟拉着架子车,上面放着拾的苞谷,姑姑跟在后面。在没有话,只有泪的离别中离别了。

往事已经远去。我和表弟一家人叙叨了一天。傍晚,表侄开车送我回家,临走时,表弟又给我装核桃,又给我摘柿子,还特意给我舀了一碗苞谷糁。说这个苞谷没上化肥,没打农药,是专给自家人吃的。硬要我带上,我坚持不要。

表侄也硬要我带上。说,这碗苞谷糁意义非凡。我说,这娃墨水喝得太多啦。一碗苞谷糁能有啥意义,还非凡不非凡的。他解释说,上世纪,家乡人常说,户籍关系在蓝田,粮食关系在泾(阳)三(原)高(陵)。现在,粮食关系回归原籍了。这碗苞谷糁便是见证。

两千元钱的爱

文/卧能成佛

阔别家乡十余年,听说我要回家探亲,亲戚们纷纷打电话,希望带点新疆特产回去,有吃的有用的、也有穿的。

可是姑姑让我带的东西,让人很纳闷:带一双42码的军用翻毛皮鞋给姑父,可姑父病逝已有五年了;而且姑父生前我曾邮过一双41友的皮鞋,他回信说很合脚;理我奇怪的是姑姑竟然为这件前前后后打了三次电话,一再叮咚,鞋子一定要是42码的。

对于一个刚近老年就丧偶的亲人,我不想把事情办砸,就打电话问母亲。

母亲不无伤感的说:“你姑父走的时候,你姑姑怕他在那边冷,受冻,就连夜赶织了一双厚厚的毛袜,那可是一针一线地织出来的,第二天,袜子织完了,头发也白了一半。可能是他穿厚毛袜走的,所以要穿大一号的鞋子才合脚吧。”

其实姑姑这么念着姑父,全家人都可以理解。

姑父是姑姑的第二个丈夫,比姑姑小五岁。她嫁给他时,已经是青年丧夫,还带着一儿一女,大的才3岁,小的才1岁。姑父家因为穷,娶不起媳妇。所以他娶了带着一儿一女的姑姑,就像得了宝贝一样。后来,他们又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日子清苦,但其乐融融。

为了养活这个大家,姑父长年累月下井挑煤,不要命的透支身体。用自己的肩膀挑着全家的日子,维持这个艰苦的家。

等到儿女们长大,他已经衰老,但他在姑姑面前却是处处装强。50多岁的人了,有时还瞒着姑姑一家人下井干活。

不幸来临时,全家浑然不知。那年姑姑60岁。一次下完井回家吃饭时,姑父忽然身子滑向桌底下,不省人事。待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断了气。医生说,姑父是“过劳死”。

可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姑父出现了“回光返照”,把他最担心的事办完了才咽的气。

他拉着姑姑的手,流着眼泪说,“老婆子,我恐怕不行了,本来想在走之前,给你多留点养老钱防防,可我只为你准备了二千元钱,哎,有点少了。”

回到老家,我特意陪着姑姑去看姑父。

姑姑将那双簇新的翻毛皮鞋点燃,一点一点地烧,用她那双满是皱纹的手,细心地拨着火,以使烧得更充分、更快。毛皮和橡胶燃烧而产生的刺鼻的味道发散在空气中,令人窒息,姑姑全然不觉。

最后,送给爱人的礼物,只剩下一点点灰,风一吹,便也灰飞烟灭,仿佛到了该去的地方。

听母亲说,姑父给姑姑留的那两千元钱,姑姑众来没有动过,一直珍藏着,只是姑父去世的忌日才打开,默默地看一天。

儿女们都很孝顺,农村的日子再穷,儿女们从没有去打过这两千元钱的主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千元钱所承载的爱远远不只这两千元钱。

家里总有年夜饭

文/刘改徐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总有年夜饭”,每到春节,这首歌总会在耳边萦绕,不知道唱出了多少游子们的心声。

我不由地想起去年除夕的晚上,我们全家早早地赶回乡下,和爷爷奶奶团聚在一起包饺子,当热腾腾的年夜饭端上桌,我数着人头摆放好碗筷时,奶奶却转过身去,在她身边那个位置上多放了一副餐具。我知道,奶奶在等唯一的女儿——我的姑姑。

三年前,姑姑在镇上打工时,和一个相识没有多久的外地人相识相恋,并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远嫁到千里之外。哪知婚后刚一年,那个男人就移情别恋,再也不肯回家了。姑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又悔又恨,却毫无办法。为了赚足女儿的奶粉钱,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四处给人打工,到酒店当服务员,当保姆,到夜市摆地摊,吃了很多苦。

有一次,姑姑病倒在租来的房子里,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天寒地冻,屋里却连一口热水也没有。好心的房东看不过去,辗转打来长途电话,奶奶立刻哭成一团,爸爸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赶到那个城市,姑姑却已经悄悄地搬走了,从此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消息。

“放鞭炮吧,你姑从小就胆大,别的女孩听到炮声就吓跑了,她却高兴得手舞足蹈……”爷爷叹息着推开院门,却看到门前的雪地里,有个女人抱着孩子站着,也许是因为站得太久,身上披满了雪花。

“是姑姑回来了!”我扔下鞭炮,去搀扶喜极而泣的奶奶。

洗去一路的风尘,换上干净温暖的衣裳,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姑姑,表情一直有些木然,如在梦中。

奶奶唤着姑姑的小名,让她坐到餐桌边。拿起熟悉的碗筷,吃一口年夜饭,姑姑的泪水才像决了堤似的汹涌而出。

那晚,因为姑姑,因为团圆,年夜饭特别香,特别甜。

眨眼间,又是匆匆的一年,姑姑新的爱情已经萌芽,女儿也活泼可爱。今年的年夜饭里,有着更多的笑声,更多的甜蜜。

回娘家

文/牟海静

记忆里,对走娘家最初的印象大概是三十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

姑姑到我家,在大灶前烧火。我想,姑姑是来走亲戚的,怎么能让她烧火呢?姑姑则说:“走娘家嘛,我就愿意烧火!”风箱不紧不慢地拉着,火苗徐徐窜出,映着姑姑的脸,姑姑竟一脸满足和踏实。走娘家就烧火?我才不愿意烧火呢!一烧火,灰还指不定抹到哪里呢。那时,我并不能真正理解姑姑的心思。

我结婚之后,却不得不尽量自觉地往火屋里钻,我得当个好媳妇,对回娘家也有了新体会。新婚第三天,大伯嫂生孩子,剖妇产,大伯哥出差在外,做手术前是我老公签的字,婆婆一直陪在医院里。一家人都忙小侄子,常在家里的就只剩我和公爹两个人。公爹虽盼孙子,但自然是不便去医院照顾的。新媳妇不能见月孩子,是老家的风俗,我也不能去医院。于是,只能守在家里,做饭的担子也就落在我身上了。每天早上先烧三暖瓶水,公爹爱喝茶。有时烧开了水先给他沁上两个鸡蛋。婆家的灶不带风箱,引柴火若是好用,点火并不费事,若是不好用,则浓烟四起,光点火就得闷半天。可怜我上了十多年学,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刚结婚,还得学新课。等终于做好饭,太阳已升高,我也大汗淋漓。那段时间回娘家是我最放松的日子。早晨可以由着我睡,起床后饭已端上桌,吃可随意吃,坐可随意坐。父亲盯着我憨厚地笑:“你是回来睡懒觉的!”“嘿嘿!就是!”我做个鬼脸儿。其实,何止是晚起大半个小时的事儿,回娘家,原来是这个滋味儿!

春节回娘家是一件重要的事。在鲁北平原上,嫁出去的闺女如果平常工作忙或者路途远不便回娘家,春节也总得回娘家一趟,一则孝亲,二则慰思乡之心。要是过年都不走娘家的话,左邻右舍就难免疑心家庭矛盾所致。

我嫁得近,回娘家是家常便饭。然而,对待春节回娘家仍郑重其事。得和弟弟提前商量日期:初二,还是初三。因为初二走娘家是家乡的风俗。大年初一一般不出门,初二走头一桩亲戚。新年第一桩亲戚当然首选娘家。闺女的娘家,老公的丈人家,孩子的姥娘家,还有比这更亲的亲戚吗!但我如果是初二走娘家,弟弟需在家陪着,就不能走他丈人家了。弟弟如果初二陪弟媳走娘家,我就初三回娘家。兄弟姊妹们趁过年凑凑,也为一团和气,叙叙手足之情。

我刚有孩子那年是初二那天走娘家的。娘家人都盼着早一天见外甥。我平抱着刚三个月的儿子,里一层小褥子,外一层小褥子,婆婆又在最上边搭了一层,还叫我咬住一个角儿。不搭上,怕有风;搭实了,怕憋着孩子。一路上,我一直伸着脖子,歪着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是这样走着回娘家的。老公在后边笑呵呵地跟着,手里大包小包的。我想起歌中唱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我可全然没有人家那么能干,那么利落。刚进村,大娘亲切地和我打招呼:“英子,回来了吗?”一句话问得我心里那个暖啊!我到别处走亲戚,人家都是问:“英子,来了吗?”只有走娘家用“回”字啊!娘家,娘家,有娘的地方才是家。这里是生我养我的村庄,这里有我牵挂一生的二老双亲,是我永远的家!一向爱闹的五哥说:“坐火车来的?”我笑得走不稳,嘴不得空儿又没法儿回他。倒是老公话头来得快,“坐飞机来的。你看,这不是刚出了飞机场嘛!”这回,轮着他们哈哈大笑了。我婆家到娘家,走小路只需五分钟。

到了家,一家人可乐开了花。娘忙着接孩子,爹笑着等女婿磕头,弟弟忙着摆酒席,妹妹抢过我的手拉着叙旧。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都来看小孩子、看大闺女女婿,嘘寒问暖,好不热闹!爹受完女婿一拜,又忙着给大伙分食女婿带来的礼物,幸福与自豪溢于言表。我们山东人的热情、好客、淳朴,从那场面可见一斑。

这十几年,每年春节走娘家,喜庆的场面类似。不同的是我因工作单位变动,搬家到县城,回娘家远了,幸好交通工具拉近了空间距离,开车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车程。不同的还有看到儿子已长成青年,亲人们彼此感叹岁月流逝。

走娘家好,可是,一年中有一天不能走娘家,那就是腊月二十三。“闺女在娘家过腊月二十三,她娘家穷得没块半头砖。”这是我们鲁北地区的俗语。我没探究过此话的来历,也不想探究。出嫁的闺女,哪个不盼着娘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呢!只要有这样的话,虔诚的遵守便是。

今年的小年刚过,大年很快就来到了。今年春节回娘家,我将领一个大学生回去,我儿子长大了!妹妹将带着我的两个亲外甥回去,二外甥还是头一年走姥娘家呢!弟弟的一对儿女更出息,侄子一米八,侄女胖乎乎。我亲爱的爹娘,你们就光等着乐吧!

另外,这几年,爹学了一道拿手菜――清蒸葱油大鲤鱼,是我家逢年过节、生日八字宴席上大家必点的菜,味道之鲜嫩、特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蒸大鱼一定要用大灶,否则,就不是那个味儿。今年春节走娘家,爹做这道特色菜时我要烧火,我要好好体验一下姑姑当年的感觉。

其实,天下女人的心是一样的。不管是姑姑,还是我,还是像我和姑姑一样出嫁的闺女,对回娘家都是一样的感情。娘家是我们的根,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走到哪里,娘家都是长着我们思念的地方,岁岁年年。

过程和结果

过程和结果哪个重要呢?这个问题曾经很慎重的问过自己好多遍。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姑姑和姑父是一对很相爱的夫妻,有一对可爱的儿女,生活的美满幸福,可是在表妹和表弟刚满4岁那年,在小学里当教师的姑父边和同村的一个女的好上了,并且一发不可收,可是姑姑却竭力挽救这个频临死亡的婚姻,经历了多年,姑姑终于赢了,现在的他们也已近花甲之年,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好像那种迟暮之年的恬淡安然是最美的结果。可是几十年的岁月谁会体会到姑姑当年在无数个黑夜里穿梭与庄稼地里和村里任何一个姑父可能去的地方去找寻和别的女人幽会的丈夫,当时那种孤独害怕背叛交织的心情换来晚年的携手,青春岁月在无尽的争斗与屈辱中度过,这其中的过程与结果孰轻孰重呢?

第一次喜欢看【红楼梦】是在电视上那个看到陈晓旭那凄楚,幽怨的眼神解读黛玉和宝玉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情窦初开,以及有悖当时社会背景的忠贞的爱情,我记得不知道是第几回里,黛玉酸溜溜的说:“早知道宝姐姐在这里我就不来了”。这句话深刻地反映出黛玉内心对爱要求的那份唯美!她要的也是那个唯一呀!虽然这爱最终还是被封建的社会教条所扼杀,可是过程的美感被陈晓旭诠释的淋淋尽至让我百看不厌。最后陈晓旭皈依佛门,与青灯为伴,最终质本洁来还洁去。冥冥中陈晓旭可能就是黛玉的转世轮回吧!

古代大家族和豪门里,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而女人是自己能独坐长房感到自己的地位至高无上,可是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时代,我却宁愿选择粗布罗衣,粗茶淡饭,你耕田我织布,你挑水我浇园平淡的田园生活,夫妻恩爱,彼此却是唯一,这样的生活虽苦却甜!锦衣玉食却多个女人共视一夫,争风吃醋,这过程和结果,你会选着哪个呢?

最初的选择,不顾家人的极力反对,不顾那个人的一贫如洗,生活中再大的困难我毅然挑起,拮据与艰辛压不垮我对爱的信念,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命运和我小时候所看到姑姑的命运那么相似,不同的是我却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不管他的辱骂与殴打,我傻傻的一直坚信我是他生命中的唯一,直到有一天当我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也有一个和我儿子一样大的孩子时,我无法面对这致命的欺骗,更无法去面对那个人,我绝不会像姑姑那样用大半生的时光去和另一个女人争斗,我会丢弃,丢弃这像垃圾一样的所谓的感情!

我有一个朋友比我小一岁,在结婚没几年就不停和丈夫身边 的不同的女人争斗,现在看似苦尽甘来终于修成正果豪宅买了,车也买了,并且夫妻俩每人一辆,好不威风!可是我不是她!这样的结果我不要!我要的是一个美好的过程!

舌尖上的乡愁

文/韩蓉

《舌尖上的中国》有一句经典台词:“无论脚步走多远,在人的脑海中,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它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一头锁定了千里之外的异地,另一头则永远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那一道道的家乡美味,是游子们恋恋不忘的味道,是一缕缕的乡愁。而对四面环江的岛城游子来说,最难忘却的怕是江鲜美味河豚了吧。

自古以来河豚就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美味,宋人周承勋《食河豚》一诗中说:“河魨本是当年物,尚带西子胸前酥。春江摇摇波面暖,蒌蒿蒙茸芦笋短……我生有命悬乎天,饱死终胜饥垂涎”;无巧不成书的是清人王文治亦有一首《食河豚》:“河豚二月味尤美,购价不惜千金昂。吾家大江匝西北,楚天下注波扬扬……”而苏东坡也感慨道:“值那一死”。从这些诗句中我们不难发现,河豚古人就喜食用,只是因为河豚有毒,才让这道美味没能普及,不为大众接受。而我的家乡扬中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水域众多,先民多是渔民,对河豚更是情有独钟。扬中人把这道江鲜美味做到了极致,现在只要提到扬中,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哦,吃河豚的地方。每一年“春风又临江南岸,蒌蒿满地芦芽短的时候”,很多外地的客人就会慕名来到扬中品味这人间致鲜。

河豚虽然味美,却是有毒的。勇敢智慧的扬中先民们用生命的代价积累了丰富的烹饪经验,在剧毒与美食之间找寻到了一个平衡点,让河豚这道美味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各大餐馆的餐桌上,这对广大饕餮者而言是一大幸事,一大盛事。扬中河豚味佳天下,绝不是浪得虚名。扬中有为数众多的河豚烹饪大师,他们对河豚烹饪极为执着。无论是一次次以身试毒,有着神农氏尝百草精神的周长顺大师,讲究 “有味使其出,无味使其入”,对河豚文化有着深刻研究的孔庆璞大师,还是从17岁就开始烹饪河豚,有着40年厨龄的蒋开和大师,一次次获得“河豚厨王”称号的仪禾厨师们……他们都用心演绎着河豚烹饪技艺,让河豚美食真正名扬中外。

好酒也怕巷子深。扬中河豚烧得再好,如果不宣传,又怎能让外地客户知晓。扬中烹饪协会联合多方力量从2004年开始就举办“河豚美食文化节”,政府牵头,文化唱戏,一届届的美食文化节让扬中这个世外小岛成为“中国河豚文化之乡”。从第1届到今年的第14届,这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累,我不得而知,但从一本本书中可以想见其中的艰辛,《江鲜飘香》《美味杀手》《芳菲河豚岛》《清水河豚扬中情》《美丽扬中》《扬中二十一味》等每一本书或用文字,或用图片,或图文并茂地展现了扬中美食文化和岛城日新月异的变化。

河豚是扬中人难以忘记的美味。我的姑姑年少时候就去了上海,家乡的河豚烧竹笋是她最惦念的美味。据说,这和奶奶有关。奶奶是一位烧河豚的高手,但是那时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很难买得起河豚烧给孩子们吃。姑姑长到15岁的年纪还没有尝过奶奶烧的河豚。就在姑姑16岁那年,姑姑决定和一帮女孩离开家乡去大上海闯一闯。奶奶百般舍不得,却敌不过姑姑离去的决心。那一年,奶奶破天荒地买了河豚,挖了家里竹园里的竹笋给姑姑做了一盘河豚烧竹笋,姑姑吃着吃着就哭了,奶奶也哭了。姑姑去了大上海后,非常努力,不仅找到了工作,还嫁到了上海,成了一个上海人。因为工作和孩子的牵绊,姑姑很难得回来。但是,只要姑姑回来,奶奶总会做一顿河豚给姑姑品尝。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奶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如今80高龄的姑姑只要回扬,家里人依然会烹饪河豚给姑姑吃。只是,无论如何,姑姑都觉得没有奶奶当年烧的好吃。

“自古达人轻富贵,例缘乡味忆还乡。”不管走多远,不管走多久,河豚都是扬中人无法忘却的乡味,依依不舍的乡愁。

献给孩子们的歌

文/张朝林

如今的孩子们赶上了好时代,玩具应有尽有,布娃娃、橡皮动物、机器人、卡通片等墙角一大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地跑的满屋子都是。可是,缺少了童趣。

七十年代的我们,生活是苦的,童年是甜的。童年里,我们没有一件购买的玩具,但童年依然快乐——因为我们拥有自己发明创造的、数也数不清的玩具。那时候,柳树林,小溪边,小山包都是我们的家,木棒、柳条、竹叶、黄土等都是我们发明玩具的材料。形形色色的玩具,隐藏着童年的乐趣、智慧、理想。

树林里,拣三处阴翳,那就是过家家的三个“家”。

过家家,一般分三个家,每个家由两个“大人”、三个“碎人”组成。当“大人”的,必是智、勇双全、人缘极好的男娃。那时候,与我同年的姑姑,漂亮、温柔、细心、善良,大家争着她来当“内人”,姑姑偏偏选中我来做她“当家”的“大人”,没有走进过家家的角色时,我依然喊她姑姑。一旦走进角色,我就学父亲的样子:“哎!内人。”她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哎!当家的。”

过家家开始了,三个家张罗着装饰屋子,操办酒席,规矩有一条:就是不许相互间偷看。完毕,评出一二三来。

比赛开始,我是“大人”,指挥着“碎人”——根子爷和诚子爹运材料,我造房屋,“内人”姑姑主办酒席。

我用玉米秸秆,搭成一个小屋,青翠的树枝铺成屋面,门前用两个树枝插上,成为两棵“梧桐树”,树叶铺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门前通向远方,用小铲子,拍出一个平平的院子,扎上篱笆,将树叶撕成芭蕉叶的形状,栽在院前,野花插满院头,院落的正前方对着南山,有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风韵。

房屋建好了,开始添置家具,黄泥拍出一张“八仙桌”,捏出四条凳子,黄泥做出八个酒杯。那时候,传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中国时,周总理拿出“九龙杯”招待尼克松,茅台酒往“九龙杯”里一倒,九条龙就飞舞起来了,惊呆了尼克松。我也在每个杯子上刻出龙来,想用这个创意,出奇制胜。

“内人”姑姑,精心准备酒席。巧手的姑姑,将碎瓦片打磨成或椭圆、或圆、或方形、或菱形的“盘子”,摆在“桌子”上,美极了。采来的形状、颜色各异的树叶,切成“扣肉”、“肘子”装进盘子了,五颜六色的,成为艺术品,树上的几只小鸟,也乐得直唱歌。

开始参观、评比了,我家的创意,惊呆了万爹、晨爹他们两家子,第三名的万爹,唉声叹气,他的“内人”和“碎人”也垂头丧气的。

童年的我们发明了许许多多的玩具,把竹筒的一头打开一个小洞,另一头全打开,在一个木棍一端系上布团,成为一个“活塞”一把水枪就制成了,夏天里,我们用水枪打仗。木头被我们削成各式各样的手枪、步枪、冲锋枪、机关枪。黄泥巴,被我们雕成汽车、坦克、大炮、飞机,最有趣的就是造“土炸弹”了,比比谁的响声脆、威力大。我的“土炸弹”在比赛中,多次被评为第一。万爹的“土炸弹”要么不响,要么就是“呼哧”子,每次比赛都扫尾。他想造出响炸弹,不得不将自己舍不得吃的水果糖塞给我,向我学习造“土炸弹”的秘方,我把三个技巧传给了他:第一,选材,用黄泥土,无沙子,和泥软硬适中,软了,响声小,硬了,炸不开,没响声;第二,制作,捏成碗状的“土炸弹”薄厚要匀称,边缘要在同一个平面上;第三,使用,往下甩的时候,口向下,要垂直,这样,炸弹里的气量足,炸得响,偏了,炸弹里的气量少,就是“呼哧”子。

这个秘密泄露了,大家做的“土炸弹”个个响声震天,都是第一。

两个山头,两军对垒。我为“红军”,铖爹的那一方为“蓝军”。

每个军队,拥有15个人,武器装备,是两军的秘密,只能等到战争时,才可暴露,一决雌雄。

我是军长,挎一支用木头削成的“三八大盖”盒子枪,万爹背着木制冲锋枪,腰间别着木头手榴弹,俨然一个威武的士兵。

我军山头,有草丛隐蔽,“蓝军”那方,暴露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上。

我命根稳爷为“侦察兵”,潜入敌阵地,摸清敌情。

头盖柳条帽,身缠绿草藤的根稳爷,轻轻地爬,慢慢地挪,在我看来,那是一个移动的草垛,缓缓地在敌阵地前沿停下来。

摸清敌情的跟稳爷爬了回来,得知敌情后,调整我军进攻方案。

“呯”,我叩响自制的“打火枪”,一声令下:“冲啊!”我军跃出草丛,向敌阵地冲去,敌方也纷纷跳出战壕,扑了过来。两军提前“约法三章”,只能在五米的地方开战,一轮一轮上战,谁拿不出新式武器,谁算输。

第一轮是步枪战,双方端着步枪,嘴里不停地喊:“啪啪啪”,这一轮不分胜负。第二轮是冲锋枪战,又不分胜负。第三轮、第四轮也不分胜负。第五轮,敌方无新式武器了,我方万爹,抱出自制的“炮火筒”,学着王成的样子,巨人一般,立在山头上,拉响“炮火筒”,只见“炮火筒”里的烟灰飞了出来,他高喊一声:“祖国万岁!”跳入敌群,同归于尽。我方大获全胜。

散碎时光

文/逸萍

【上】

长假期间,去了一趟江苏,看望许久未曾谋面的姑姑和堂妹。几日前,母亲电话姑姑,是堂妹接的,告之母亲,姑姑身体不好,时常住院,母亲又询问了堂妹的病情,堂妹讪讪了几句,顾左右而言他,并未告之实情,母亲心急如焚,催促我们有时间一起陪同看望。

我是第一次去姑姑家,一向体弱多病的我,很少出门。一路上,昏昏沉沉,除了路过太仓的时候,喵了一眼那座古色古香的宝塔,途中就未曾清醒过,因为晕车太厉害,全车人只能迁就我,大开车窗,风吹得头发猎猎作响,不时打在我的脸上,我也无法顾及,想必那时,我是形象全无了。

终于,在镇子的旁侧找到了姑姑家。当我们一行人走入大门的时候,姑姑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都来了啊,小萍也来了啊?!因为怕姑姑知道我们要去,太过忙绿累了身体,所以临行前并没有通知姑姑,姑姑见到我们颇感意外,但从她的神情看出更多的是惊喜。我笑着叫了一声姑姑,姑姑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人也不显瘦,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姑姑忙不迭地搬出了凳子椅子给我们坐,嘴里絮絮地说着,你们全来了,我真是开心……

她脸上挂着笑意,拿了把菜刀出了门,妈妈说,姑姑一定是去田里给我们斩芦庶了,想给我们这些城里人尝个鲜。我望向门外的田野,不远处,一根根绿色的植物正笔直地生长着,姑姑弯着腰,用力挥着刀,突然鼻子有些酸涩,姑姑真的是老了,一根手指粗细的芦庶,她要斩几刀才能倒下,看着她一刀一刀地斩着,我的心也一阵一阵地颤栗着,幸好有个邻居上前帮忙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婶娘,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是小燕子的声音。我收回目光,望向里屋,整个人竟呆住了。堂妹已是骨瘦如柴,因化疗反应,曾经丰茂的发已经是零落稀疏,白多黑少,挂在干瘪枯瘦的脑袋上,让人不忍卒睹。我内心的惊讶和疼惜汹涌而来。短短半年未见,没想到病痛已经把她折磨成如斯模样,看了,怎不叫人惊诧,又怎不叫人心疼。

堂妹还是乐观的,笑着和我们闲侃,当谈到她病情的时候,她依然笑靥盈盈,但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我几近崩溃,泪水在眼眶里流转,我拼命压抑着,没让它掉下来。

堂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一如往昔,如果不看她的人,只听声音,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生命啊!然,如此鲜活的生命,却在病魔的肆虐之下,越来越凌弱,眼看着,就要倒下,怎不叫人痛断肝肠。

为了缓解气氛,一向聪慧的弟弟故意转了话题,对侄子说,小虎,你还没见过田野吧,出去看看,见识下!我也拉着儿子站了起来。

走出大门,空阔的田野一望无际,凉风携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清新而又舒爽,心情也略略开朗起来。外甥女走到我身边问,阿姨,这是什么啊?我说,棉花啊,你看,这是棉花开的花,还挺好看的吧,这是棉桃,我们小时候没东西吃,还拿它当过零食呢,嚼起来还蛮清甜的。看,这就是棉花了!儿子不懂棉花为何物,遂指着他身上穿的全棉T恤告诉他,你的衣服就是棉花织的。伸手扯下一团雪白的棉花放在儿子手中,喏,就是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做衣服,做被子等等,作用可大了。儿子好奇地捏着手里的棉团,不敢相信地目视着。

一边看着,一边和儿子说话,我们小时候啊,下乡参加劳动,那个时候,我们把书包挂在脖子里,钻在棉花丛中,寻觅大人没采摘干净的棉花,结果呢,常常是棉花没找到多少,却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啊,还刮破了衣裳呢,回家,还挨了你外婆的骂……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个子小小的短发女孩,在棉花丛中疯跑,脸上一道道泥印,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却笑得像朵花一样……儿子看着一脸神往的我,有些迷惑,他自然是无法体会到我们那时的乐趣的。

一路走过去,蔬菜的品种还不少,由于小时候帮妈妈种植过蔬菜,所以,我还依稀能够辨认,一样一样地指给儿子看,这是芋艿,这是红萝卜,这是胡萝卜,这是白萝卜……儿子问,为什么红萝卜半截长在泥土上面,而胡萝卜和白萝卜却看不见身影呢?我搜刮了所有的记忆,还是无从回答。

一丛一丛的毛豆长得真好啊,一看就知道品种优良,是我们最喜爱吃的牛踏扁,遂和儿子说,宝,看呢,这就是你最喜欢吃的毛豆,好玩吧?儿子兴致勃勃地走到近前观看,嗯,跟我们买的一模一样呢。我笑着说,傻孩子,本来就是嘛。

那边传来了弟弟大呼小叫的声音,小虎,快来看呀,这里有柿子树!我来了兴致,哪里呢,在哪里呢?弟弟指着路边的一棵树说,那不是吗?我仰头观望,柿子的颜色还未曾转黄,夹杂在绿叶之间,一时还真不好找。一个个青溜溜的,甚是喜人。

心中不由升起了感慨,原来,植物的生命力是如此地强盛,他们无遮无拦地生长着,与天地融合,与万物同在,活得自在而逍遥。它们也曾遭遇摧残,也曾遍体鳞伤,但是依然不折不挠地生存着,给这世界增添了一抹精彩,多好啊!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堂妹,心潮汹涌,世间万物,其性相同,其理相通,人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呢。

浏览了田野菜蔬,也品尝了乡村的特色小吃——芦庶,该回家了,尽管姑姑一再挽留,让我们吃了午饭再走,但是我们不忍让姑姑操劳,笑着对她说,不用了,我们一会还要去阳澄湖吃大闸蟹,你别担心我们的午饭了,我们自有吃处呢……

在姑姑和堂妹眷恋的目光中,带着姑姑的一片心意——两捆芦庶,一袋芋艿,一袋扁豆,两袋柿子,我们离开了。

田野远了,那些蓬勃的植物远了,姑姑和堂妹的身影也远了,但,那两张熟悉的脸庞还是在我的眼前晃悠,晃悠……陈旧了的画面,一幕幕展开,展开……

小时候,姑姑常常带着小燕子来我们家窜门,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家乡的土特产,什么毛豆干,盐花生之类的吃食,香香的,特别好吃。小燕子那时和弟弟差不多大,扎着两根小辫子,眼睛乌溜溜的,说一口吴侬软语,非常可爱。姑姑呢,即使是出来走亲戚,也不忘记做活,记忆中的姑姑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飞针走线,她绣的东西特别美观,山水虫鸟,花卉树木,无一不栩栩如生着。那时我曾想,长大了一定要跟姑姑学,在我眼里,那是一门多么神奇的手艺啊。

清晰地记得,不善言谈的父亲,每次见到姑姑和堂妹时那欣喜的神情,每次,父亲都会亲自下厨煮上一桌丰盛的菜肴,而这一夜兄妹俩会用他们家乡特有的方言聊很久,很久……

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姐姐要结婚了,姑姑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背上背着棉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还有她自己饲养的山鹅。

当我们打开毯子的时候,都惊呆了,雪白的棉花毯上织着两朵红花绿叶的牡丹,娇艳极了!姐姐爱不释手,我也是羡慕非常,姑姑摸着我的头说,小萍,等你出嫁了,姑姑也给你做两条,好么?我红了脸,躲一边去了。

没想到,姑姑并未忘记她的承诺,在我结婚之前,给我送来了她亲手做的棉花毯。这两条毯子,至今我都没舍得用,一直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放在我的橱柜里。这里面,沉甸着姑姑辛勤的汗水和付出,织满了姑姑密密浓浓的亲情和爱意……

前年,小燕子得了绝症,家里人一直瞒着姑姑,不敢告诉她,小燕子是姑姑最疼爱的女儿,大家都怕她知道了,难以承受。去年,也是国庆长假,小燕子病危,在苏州医院,我们全家也都赶着去看望了她,那时的小燕子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好在,她挺了过去。没曾想,一向健康的姑父却撒手人寰,去了天堂。这个打击,对姑姑来说是巨大的。在小燕子来沪住院期间,姑姑的大女儿小红告诉我们,姑姑看着很开朗,和过去并无差别,实质常常半夜一个人对着姑父的照片流泪,一宿一宿地失眠。我们听了,非常难过,却是无能为力。如今,面对着一日一日憔悴下去的女儿,姑姑已经明了一切,这一次次的风刀霜剑,该是如何地凌迟了她的心啊。

想起姑姑那张凄苦的脸庞,那抹牵强的笑意,我的心,便生生疼了。

老天,唯有祈求你,给小燕子多一点生命吧!让这个年迈的母亲,能支撑着活下去。

人生路上,每个人,都会遭遇着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坎坷,它会让我们疲累不堪。但是,必须还得挺立着,活下去。这个世界上还有诸多的美好,山水秀美,景色宜人,有美食以饱口福,有情感滋润着心田,我们也曾活得丰润,饱满,而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造成的困扰和伤害也是在所难免的。当遭遇变数时,我们唯有强韧自心,勇敢,坦然地面对一切,我们不能倒下,更不能后退,唯有走下去,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谁也无法推卸,更加不可逃避。

我们不能轻慢生命,正因为它的未可知,才更加珍贵。我所求不多,不求物质,地位,财富,名利,只求有生之年能和亲人一起,过最简单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车内,传来了姐姐深深的叹息,姐姐说,心里好难过……母亲无奈的低语,来看过了,都好好的呢……是啊,都好好的,希望,这“好好的”能一直延续下去。

我打开车窗,好清冽的风啊,不一会儿,车内沉闷的空气,被吹散一空,看着沿途的植物,以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我的心上出现了两个字——生活。

生下来,活下去。

【下】

离开姑姑家,车子一路飞奔阳澄湖,其时已是中午十二点了,说实话,大家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到了一个路口,弟弟犹豫了一下,结果选错了方向,白白耽误了半个小时。我的晕车病稍有好转,没有来时晕得厉害了,我这人,只要有一分精神,就会有百倍的热情,是个地道的闲不住的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声音不绝于耳,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咋还没见阳澄湖呢?弟弟无奈地摇头,你这人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不容易看见湖泊了,我大叫,看呢,阳澄湖到了!湖面光滑如镜,在太阳的映射下,泛着粼光,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这哪里是阳澄湖哦,你看看清楚啊,只是个大鱼塘而已!弟弟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仔细一看,还真是,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人工铸就的。

车子大约又行进了十来分钟,终于,“巴城人民欢迎你!”几个大字出现在我们眼前,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虽说晕车不厉害,但还是忍不住泛酸水,头也晕大了,不停地说话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才不是话唠呢。(自己为自己找借口^_^)

很快,进入了热闹地段,人啊,车啊,开始丰茂起来,拐了个弯,一排酒店出现了,弟弟问,是在这里吃呢,还是去我认识的那家农家乐?

姐姐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拿定主意,结果在弟弟刚掉头去农家乐的时候发声音了,农家乐应该没什么好菜吃的吧?还是酒店菜肴比较丰盛些吧?因姐姐吃大闸蟹过敏,所以对其他菜肴的要求就高了些,弟弟二话没说,又把车倒回,说,你们一路看看,哪家酒店人气旺些,我们就去哪家……

车子像蜗牛一样慢爬着,我们伸出脑袋一家家看着,热情的店家,站在门口不停地向我们挥手,来啊,来啊,来我们这里……有一家店主迎了出来,弟弟是个脸皮薄的人,经不住人家邀请,遂把车子停了下来。

酒店并不豪华,但也不显得破落,每家酒店的装修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整体看起来又很协调,一座座,如海上楼阁,颇有情调。

走进酒楼,才真正见识到了阳澄湖的真面目。原来,酒店就是临湖而造的,我们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让人顿觉神清气爽,我伏在窗栏,静静地注视着,这满湖的水啊,如一匹青色的绸缎,轻轻地漾过心田,我的心,也变得好柔,好柔……

转过身,对儿子说,宝,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妈妈照个像,留个纪念。儿子有些羞涩,当着这么多人面,终是没好意思给我照,我只能悻悻然作罢。

这里,每家都有自己的养殖中心。只是粗略看来,并无什么栏杆网纱之类的分割线,我们分析了半天,结果一致认为栅栏设在了水下。

很快,点好的菜肴上桌了,许是肚子饿扁了,大家的筷子像雨点一般落下,一下子,只闻咀嚼声,不闻说话声,端上来的菜一般不过五分钟就被我们消灭殆尽。

最后上来的是一盆奥灶面,看着极其诱人,绛红色的汤水上面飘着一粒粒绿油油的葱花,汤色清透,无一丝混浊,且面条细白,一整团,安安静静地躺在青花瓷器中,非常养眼,还不时地飘来一阵阵的香气,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弟弟说,那个不能吃大闸蟹的朋友多吃点啊,我们要吃大闸蟹的,就免吃了,不然,大闸蟹吃不下了,多可惜啊……我们都看着姐姐大笑,姐姐捞了一碗,尝了一口,我们不约而同地问道,好吃吗?一个个伸长脖子盯着她,姐姐说,好吃,太好吃了!你们也吃啊!结果,大大小小一圈人,每个人捞了一碗,有的还不尽兴,吃了好几碗。(那碗就和个酒盅差不多大)

好不容易,我们翘首以盼的东东上桌了。只见,一个个摩拳擦掌,有挽衣袖的,有垫餐布的,我看准一个大的,雌的,下手了,当然,我是不好意思自己享用的,给了母亲,接下来是儿子,外甥女……最后才是自己。

第一次零距离地和它接触,我要好好地细瞧几眼。其实,阳澄湖的大闸蟹不是没吃过,少说也吃过三四回了,但那都是朋友送的,在家吃的。这回亲临阳澄湖,直面此东东,心里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尤其是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阳澄湖的蟹,还是第一次,心里觉得暖暖的。我看看母亲,看看弟弟,再看看那些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幸福感油然而生,笑意不由挑上了眉梢。再细看手里的尤物,觉得它生得的确不同凡响,颜色格外地鲜艳,红彤彤的壳泛着油光,雪白的肚子饱满,结实,细长的大腿,坚韧的钳子,肚脐那里隐隐透着油光,依稀能看见蟹黄。

有些迫不及待了!用力掰开外壳,一股浓浓的蟹香直入鼻端,我放下蟹身,左手拿着外壳,右手拿着筷子,使劲地拨,很快,一层黄油油地蟹黄被拨到中央,用匙子舀了姜醋,浇在上面,送入口中,唔,真是回味无穷,太好吃了!

接下来,我毫不留情地消灭了蟹身,那肉,还真是紧致,香滑,就这样,不沾调料,也吃得满口留香,怎一个鲜字了得!

很快我把自己的份额消灭掉了(每人一对),不知何时碗里又冒出来一个,爱人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再吃。爱人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很少说话,我的心一热,又把它放回了爱人碗里,柔柔地在他耳边低语,傻瓜,你吃。他不说话,又固执地放在了我的碗里,我知道爱人的脾气,也就不再和他争执了。我拿起螃蟹,看着母亲,妈,给你吃吧。母亲抬起头,咦,我这里怎么多出来一个?弟弟笑吟吟地看着她,是我给你的啊,你爱吃螃蟹,多吃点吧。母亲说,我够了啊,你们自己吃吧。我把手里的螃蟹放在了弟弟碗里,弟弟说,我经常吃,都吃厌了呢。侄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父亲,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会吃厌啊?我笑着对侄子说,真是个傻孩子,你爸爸不是不爱吃,是想让给我们吃呢。弟弟又把螃蟹硬塞给了爱人。结果,这只装满了浓浓情意的螃蟹被我和儿子分食了。

美丽的阳澄湖,美味的大闸蟹,要和你们说再见了!

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阳光下,一望无际的湖泊如处子般静谧,安然地注视着我们,好像在低语,又好像在吟唱,再见,朋友,再见,朋友,愿你们幸福,愿你们安康……

会的,会幸福的!我在心里轻轻说道。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呢,走了啊!弟弟大声叫道。

哎,来了!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挽住母亲的臂膀,拉着儿子的手,自言自语道,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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