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夜我要敬一个不肯归来的人。
今夜我要敬随水流走的故事。一本册子上躺着的两个人,互不干涉,“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她已经牵着幼儿走出家门,门外风雨正浓。滴答的雨声,就像古旧的眠床摇晃的吱呀声。她踏过火炉时明眸皓齿。此时门外鬼魅摇晃。她也有胆,可胆是苦的。
为什么人类可以说话,花草却只能孤芳自赏。元和若有银两,定然回头再找李亚仙,管他饥寒或疮痍、前途或故里。
元和不需生儿育女,他没有牵挂。
月亮总是先落在个子高的人身上。太阳也是,谁把手举得最高,指尖的冷热自己最清楚。
岁月把时光剪裁成好几截,有的叫欢,有的叫悲。静止的记忆已长满青苔。一根草一点露,听说闽南有句俗谚叫“喂儿会出头”。
在城市多年,过客忘了绿树抽芽只在一夜之间,也不曾忘过炉灶的炊烟,。
(二)
如果史记精确到一分一秒,那么目录里将展示更多不加润色的悲怆。流浪的河流只能目不旁视地往前。
流浪的蒲公英经过一路漫长的惶恐。没有一片瓦肯为你说话,你也长高了。
山居的男女一辈子直来直去,只为种子弯腰。并且在每一夜翻身就能摸到对方的肌肤。
昨天和明天势均力敌,男人迷惑的时候女人又会想起无忧的云朵。木窗上搁置着食盐和生粉。
你很久没有听到熟悉的旋律,只是因为你没打开音乐。你害怕那根弦拽着拽着又把你牵回梦开始的地方。
廊下的燕子衔泥筑巢,郊外的树木已经参天。刚刚安顿下来的女人常在夜半之后的朋友圈发伤感的歌曲。夜本属于黑暗,你偏偏要去撩动星星和银河。
晚风就在小巷那头散步。
想在唐诗里找一条古训,翻来覆去都是“此情可待成追忆”。高楼的那只蝴蝶在枝头稍做停留,我却用全部的余生迷恋它的美。
再次举杯。人生若只如初见,骨和灰最终回归大地。
(三)
等到有一天,你把回家的路堵死了。山里的草儿长在人家墙角边,栀子花开满别人的山坡。
知音寂寥。
一张床从来不是弹丸之地。一张床是一个天下,容得了兵马纵横、刀枪林立。
一张床容得住满城风雨。
燕子没有户籍,无法在南方的四季安身立命。
“拆”字圈上古旧的土墙,阿婆将灵魂封进厮守一生的洞房。机耕路上还有窈窕的村妇在做最后的收拾。
前程未卜你尽管打开城门。此去向东,唯有年龄无拘无束,三十就三十,四十就四十,五十就五十。
那时不懂沧桑,如今内心荒无人烟,归来双手空空。
名字都是和灵魂捆绑在一起的,除非你不想在墓志铭刻下你的性别。无论哪个年头掉落的灰,最终也只归于土壤。
很多的女人还在披星戴月,居无定所。春寒料峭里我温了一炉好酒,所有要漂染的天气有层次地捆扎了。
每个人都在年轻时候出过错。
孩子们长得很快,往事堆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