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散文(精选24篇)
第一场雪
文/周岐彬
每年都有第一场雪,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应节而至。小雪过后只一两天,雪花儿便夹杂着雨点儿,断断续续地飘落起来。入夜,雪花儿逐渐占了上风,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宿,晨起时已经是雪覆万物,好一派“北国风光”了。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夏天多雨,冬天多雪。”这应该是庄户人对天气变化的经验总结,久而久之便约定成了一种农谚。巧合的是,这些年夏天的雨少了,冬天的雪也小了,干冷的天气仿佛是在兑现农谚的灵验。
其实不只是今年,这几年山东半岛的雪,就偏向东北部的烟台和威海两地,中南部几乎没下一场像样的雪。即便是下一场雪,也仅仅是象征性地飘上几片雪花儿,算是对冬天的一种点缀罢了。
以往的雪,总是像在和人捉迷藏,久久隐藏在云的背后,迟迟不肯露面。等到你盼得困了、乏了,没有足够的注意力来关注它了,才趁着夜色洒满了城市,洒满了乡村,洒满了山岚和原野,让睡熟了的人们全然不知。今年的第一场雪,仿佛也在遵循约定成俗,趁着夜色悄悄袭来。与往有所差异的是,大风没有给予过多干预,让雪花儿自由自在地随意飞洒,显得是那样的潇洒沉着;把大地覆盖得特别均匀,显得是那样的清新纯洁;田地里的麦苗儿得到了充分滋润,变得更绿、更壮、更旺盛;松柏上的秋叶儿披挂了浓浓的雾凇,把初冬的景致表演得淋漓尽致。略感不便的是,未能及时清理积雪的路段出现了凝冰,交通不是那么顺畅了,但少缺了车水马龙的喧闹、嘈杂和污染,反倒让人们重新享受到了以往的清新和宁静。
这些年,雪后不见雪的情形多了,每每让人感到遗憾,其间不乏人为因素。特别是现在的城市里,即使是下上一场大雪,也很难觅到雪的美景。晶莹柔弱的雪花儿,刚从空中轻轻飘落到地面上,不是被暖冬的气温所消融,亦会被急驰而过的滚滚车轮反复碾轧,瞬间化为淅淅沥沥的浊水,顺道而流,原本想铺就一片美丽雪景的初衷,总是会被人类化为泡影。
或许是上了些年纪,抑或是怀旧的情愫在“作祟”,越是见不到大雪天,越是惦记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儿,越是怀念那多雪的往日。
童年的雪,几乎是五天一小下,十天一大下,常常是小雪没脚、大雪过膝,深处及腰。一夜大雪把上学的路给封堵了,害得小伙伴们没法去上学,课堂里显得空空荡荡。而每当大雪过后,村子里都回响起钟声,生产队召集社员们把街上的雪扫起来,再用小推车运到麦田里,给麦田保墒。社员参与扫雪算出工,生产队里给记工分,故清扫积雪不用像现在这样费劲巴力的格外号召,亦无须用“门前三包”的措施加以保证,足见“人民公社”的优越性。
年轻的时候去当兵,来到长白山下才发现,山东的雪,比起东北的雪来,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一点儿不过。东北的冬天,是雪的世界,兵营内外、山野沟壑,无处不雪。冬季进行的军事训练,是真正的“爬冰卧雪”;冬季拉练走得全是雪路,很难见到一点儿黄土路。好在东北的冬天气温总为“负数”,积雪在整个冬季里都不会轻易消融,故而路上的积雪也很少有机会凝结成冰,穿着毛皮大头鞋走上去,一步一个雪坑儿,久久不会遁失。
时过境迁。大自然不知是要惩罚人类,还是在故意为难人类,“恩赐”的雪越来越少,已无法让我尝到“雪”的享受。于是乎,我只能从茫茫记忆中,慢慢搜索那雪覆万物的壮丽画卷了。
我的冬雪,我的梅花
文/马业赞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我也在这个漫天飞雪的夜晚睡得格外香甜。正当我还沉浸在美好的梦乡时,一缕阳光轻拍到我的脸上,痒痒的,将我挠醒。
睡眼朦胧的我瞥向了窗外,哇!好美的雪景。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小城历经一夜便被打扮成银装素裹的模样,有点像童话世界。偶尔一阵轻风吹来,调皮的雪花纷纷扬扬从树干上飘落下来,像极了春日的柳絮。此情此景也不得不让我联想到岑参的名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城的雪景给了我许久未曾有过的感动,很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安静祥和的城市里,如若非要给小城的冰雪世界找一点瑕疵的话,恐怕仅仅是缺乏梅花罢了。对,就是那种“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梅花。
踏雪寻梅,古往今来的文人雅士都曾向往之。只有雪没有梅的冬天,就像一个漂亮女人没穿得体的衣服一般,虽美却不雅。在我稍具遗憾之时,思绪瞬间将我拉到了多年前那个下着大雪、嗅着芳香、三五好友一块踏雪寻梅的美好记忆里。
那年,我在青岛工作。美丽的海滨城市将我这个只见过湖的人深深吸引住了,海天一色的大海,漫天翱翔的海鸥,松软金黄的沙滩,轰轰鸣响的客轮,拼凑起了我心中早已向往的海边美景,就这样,我在这如画一般的城市里,从春天一直笑到了秋天。可海边的冬天却令我实在不敢恭维,呼啸的海风、刺骨的冰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湮没在凶残的海浪里,我开始怀念小城的冬天了,整日闷闷不乐的情绪也挂在了脸上。
一天,同往常一样又下起了大雪,恰逢休班的我窝在被窝里迟迟不肯起床,在一起工作的朋友非拉我去一个地方,说让我见识见识青岛冬天的独特魅力。“青岛的冬天也会有魅力?除了凶狠的暴风雪还能有什么?”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也心存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见到出奇的惊喜。
乘车两小时,虽然与海边的距离越拉越远,但路上的雪花却越来越白,令我多了一丝欣慰。下车之后,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屋,红砖黑瓦;弯弯曲曲的街道,铺满青石板;粗壮多枝的古树,林林总总。加之上天为它们披上的厚厚“雪衣”,显得更加神秘而静美……此情此景,真的很难想象与现代化的海港之城处在同一地域,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古景古韵,顿时令我心情大好。正当我开始弥留之际,一股暗香若隐若现,引得我直觅源头,我们一行三人开始了“寻香之旅”。
暗香越来越浓,虽然此时的天空还飘着硕大的雪花,但仍无法阻挡四溢的芳香以及我们寻香的热情。穿越青石巷,走过吊桥,拨开遮挡的树枝杂草,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层峦叠嶂的山腰上大约有数千棵梅树凌寒怒放,竞丽争艳,繁葩似雪,花海荡漾,梅香氤氲,甚为壮观。
此时,雪越下越大,连同寒风一起打在朵朵梅花上,被风吹雪打的梅花却愈加坚挺,一副誓要与风雪对抗到底的架势。受梅花的不屈服性格所感染,我们也欢快地投入到梅花的海洋中,徜徉其间,与寒风同歌,与雪花共舞,与梅花共恋。折一枝梅花插进发丝,迎着风雪奔跑,梅花的香气瞬间笼罩全身,那一刻,我仿佛拥有了上天在寒冬的最美馈赠。
多年过去了,对于那年的踏雪寻梅,我仍记忆犹新,寒梅傲雪的形象也在那一年的冬天深深印在我的心底。之后的几年,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大雪,也没见过这么庞大的梅园,但我对梅花的喜爱程度却没因此递减。
前些日子,我在超市里为爱人购买她爱吃的话梅,无意中听到导购人员介绍起话梅的来历:梅树结果后采下,用盐水泡浸月余,取出晒干;晒干后再用清水漂洗,再晒干;然后用糖料泡腌,如此多次反复,可谓是“十蒸九晒,数月一梅”,味道甜酸的背后实则经历着如此复杂的加工工艺,而梅子的成熟与那傲雪的梅花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回到家中,我打开词典,查询我生命中最爱的梅花是否还有更多的惊喜之处。突然,一行文字吸引了我,“近代医学界研究表明,梅的花蕾能开胃散郁,生津化痰,活血解毒;根研末可治黄疸”,原来我的梅花还是一味治病愈人的良药啊!从此我对梅花的喜爱又多了一深层意境。
此刻,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我仿佛看见了有数千棵寒梅开得正旺,微风吹来,抖抖花瓣上的积雪,迎着阳光,如一张张笑脸冲着我。
风雪的咏叹
文/魏定渤
一夜北风吹,忽降雪花碎……
就在人们放松对料峭春寒警觉的时候,一夜寒风悄悄吹来,在人们甜美的睡梦中,天公送来冬日的礼物——寒风中飘飘洒洒地飞舞着雪花。
当人们揉着惺松的睡眼,推门准备外出的时候,呀,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神奇般地展现在面前——白的屋顶下的窗户里,闪着金黄、橘红光晕的灯。白的树木仿佛是满枝头的梨花,在热盼地等待着蜜蜂的亲吻。轻轻坠落的雪花,无语地在楼群灯光中飘洒着,难道那窗户上那晃动的人影儿,是在观雪景还是一位多情的公主,在诗情画意般的飞雪中梦幻地期盼着,驾着马车前来迎接她的英俊王子……
休怪人们见雪景而神情驰骋,一场大雪的到来,是天公有意给人间制造了冰晶世界的惊奇……
我乘车行驶在都市的街道上,感觉到了雪花给人们带来松弛、愉悦。
往日步履匆匆上班的人们,在风雪中有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生性浪漫欢快的人们在雪中嬉戏舞蹈自不必说,就连那些平素深沉性格,具有绅士风度的人们,也情不自禁地伸开双手去拥抱雪花了。
下雪这天,我正在近郊的一家的宝成企业的办公楼中写书稿。乡村的夜晚万籁沉寂,一阵只有在静夜中才能听到的的,带有音乐感的风的嘶鸣声擦窗而过,紧接着就是飞来了漫天的春雪小姑娘们。她们头上一个个戴着晶莹的六角花冠,拉拉扯扯、扭扭捏捏、羞羞涩涩、嘻嘻哈哈地舞蹈在窗前夜灯的光束中。
哦,起风了,下雪了。我自言自语。
对于风和雪我不敢说有研究。
自我的小学语文老师给我讲了雪花的故事后,每逢风卷起雪花时,我就拿着放大镜往外跑,用放大镜看那朵朵雪花。老师说的没有错,因为水分子遇到冷空气,在飘洒降落过程中,结成六角晶体的晶莹雪花。
那又是一场秋去冬来交替之际的季节,黄昏时分天上忽然降下一场雪。当我冲出屋去的时候,放大镜下的雪花竟然不是六角形的,而是不规则的几何形状的渣子。哈,我心里暗笑,老师啊老师,你不是在黑板上画的雪花是六个角么?你讲到雪花的高洁、清白的性格,不是得意地摇着头咏吟着什么“是谁家琼花瓣。飞六出遍长安。琼楼玉宇连霄汉。素练飘。缟带悬。银杯散……”吗,这回我可要问问您,雪花为什么还有不是六角的。
然而,我错了。老师告诉我说,秋末冬初的雪花,实际是是小冰渣渣。因为空中的水蒸气还没遇到强冷空气,所以不能形成六角的冰花。
中学时看了一场《林海雪原》的电影,我被东北深山老林风雪的景色迷住了,发誓要到东北深山去看雪。没想到在1962年,我这个夙愿实现了。应征入伍,北上的军列把我从海河拉到松花江畔。在千万新兵中,我荣幸地被入选当时被称之为“郭兴福教学法”的尖子班,从长春一头扎进东北深山老林中去进行强化野战训练。
那年冬天,我几乎是天天和风雪到交道,那只有东北才有的特大风雪啊!那只有东北深山老林才有的,呼啸的穿山风卷扬起满天号称“白毛”烟雾一样的雪啊!狂风、暴雪,让我领路什么是气魄和壮观的含义。诗人笔下描写大雪的“燕山雪花大如席”,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境。连天的雪,满山的风;风席卷着鹅毛大雪,大雪又驾驭着西北风;风雪怒吼着吹向高山峻岭发出嘶鸣;峻岭呐喊着回敬着风雪的怒吼发出共鸣,山谷震荡,天际轰鸣……风卷着鹅毛大雪,一下就是几天、十几天,山白了,林白了,天白了,地白了,我仿佛置身一个汉白玉和水晶搭砌的宫殿中,那意境、那诗情、那画意、那响彻大自然的风雪交响曲、那鬼斧神工天意雕成的林海雪原立体油画,怎么向您解释和形容呢?请原谅,您不身历其境,就是您在聪明,再有悟性,那壮丽的景色也是想象不出来的。
当然,东北大的很,也许您见过雪后初霁的小山村的雪景:茅草的屋顶上是一层厚厚的白雪,屋檐下垂吊着晶莹的冰柱儿;不甘寂寞的狗在雪地上悠闲的跑跳,于是雪野上就出现了条条的花瓣样的爪印……
复员后在厂宣传队学习作曲时,一首“广东没有雪,上海雪花飘”的老歌,又再度引起我对雪花的情思。在一个冬天,我乘火车去了上海。
这是我平生地一次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虽然有摩天大厦,有停泊巨轮的黄浦江,但是,那里的雪花实在是太没劲了。稀稀拉拉地像有人在楼上抖白面口袋子。上海的雪,实在不敢恭维。
冬日的风雪,好像是天公送给文人雅士的作文题目,有多少作家、诗人为此绞尽脑汁彻夜不眠。
冬日的风雪,像是为豪爽之辈馈赠的豪情。君不见大雪飞扬之时,人们忘记了烦恼和忧愁,围绕着火锅,狂饮着烈酒,乘着微微醉意,赤脚坦胸迎着风雪高歌一曲,以消心中之块磊。
哦,风雪啊,你似乎是个专挑逗人间感情的“情圣”,每当那雪片儿带着几分柔情在风中飘洒的时候,人们,尤其是的姑娘们,总是怦然心跳,激动不已,像小鸟儿一样失态地叫喊着,下雪了,下雪了……
风中的雪花呦,人们对于你想望留给这个世界什么?联想到了什么?真是个有趣的谜……
眼前,风还在吹,雪花仍在飘洒……
我,心如平原走马一般,思绪随着冰冷的风和雪,也在飘……
2016年的第一场雪
文/杨莙
下雪了,下雪了,好白哦!母亲孩子似的惊呼,将蜷成一只虾米的我,生生从温暖的被窝拽到了阳台。
同样在这声惊呼中咬牙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还有我十五岁的女儿,生平第一次,她用一双圆溜溜的瞳孔,恭迎了一个在家门口铺开的雪国。
白茫茫一片大地,多么干净的白啊!白到晶莹,白到耀眼,白到圣洁,白到纯粹,白到不依不饶不管不顾,白到,只剩下白。
2016年的第一场雪,从重庆各地纷扬而来,不由分说的,就把朋友圈覆盖成一个银白的世界。
这时候,从楼梯口走出一群初中生模样的人,每出来一个,都会先拖长了声音,用“哇”的一声大喊,与正迈着猫步走来的雪花相拥。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但我知道,他们都有一双与我女儿一样,瞪得溜圆的眼睛。
雪国无边。左一张右一张拍照的,堆雪人滚雪球的,用手掌去迎接雪花轻盈盈降落的,以及,什么也不做,只是仰着头痴痴凝望的。那安静得令人沸腾的白啊!
雪在下。
雪落在大地上,是这个样子的——
小学课本对我说:瑞雪兆丰年。
农谚对我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田地里劳作的爷爷对我说:大寒一场雪,来年好吃麦。
富足。吉祥。
雪飘进书页里,是这个样子的——
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是李白狂放到不管日月的雪。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落在杜甫笔端的清新轻松的雪。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刘长卿孤寂的雪。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是卢纶豪迈的雪。
优美。诗意。
而经过我岁月中的雪,又是什么样子的?
雪在下。雪藏的往事骤然大白于眼前。
从前的雪,并不像今天这般下得令万众瞩目,那时候,年年都有雪的。
落在照片里,至今仍皑皑。那个年代要拍张照片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因此都不肯让雪独占了去,只让它作背景。有一张照片,一看就发笑,是在妈妈厂子里拍的,一丛芭蕉,阔大的叶片又多了层厚厚的雪袄子,愈是雍容肥硕。两个女孩,鼻青脸肿的模样,四岁那个是我,长一岁的是妈妈同事的女儿,头戴风雪帽,身穿花棉袄,太臃肿以致两只手贴不着裤缝,傻乎乎地呆立于身体两侧。两只憨憨的肿熊都板着张小脸,一副借的是谷子还的是糠壳之表情,想是被各自的妈妈强行从一场雪仗中或是一堆雪娃娃身边拖将过来,从而留下了那场大雪早已远去的脚步。
春花,秋月,夏雷,冬雪,四季更迭,大地轮回,雪遵循着这一自然法则。
上初三那年,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北风终是将雪吹了下来,第二天的课间休息,小憩过后的雪花又一片一片飘来,落在身上、手心里,一瓣一瓣俏皮的盛开。同学们呼朋引伴,蜂拥至紧临涪江的花园。
姹紫嫣红的花园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玉树琼枝的冰雪王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刚学过《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于是乎摇头晃脑的抒起情来。
草木们不拘高矮胖瘦,一律顶着满身满脸的梨花雪。柳树的枝条上挂着银亮亮的玉串儿,像婀娜多姿的白衣仙子;挺且直的松树是身披银色战袍的战士,只待一声令下,就将出发。而那一树树腊梅是不用去寻的,虽被白帽子、白围巾遮盖得仅透出星点嫩黄,可那浓烈的香,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勿需比较,各有各的绝招。
到底是好动的年龄,出神发呆不过须臾,回过神来,堆雪人的、掷雪球的都已各就其位,自然有更顽皮的,比如我,瞅准机会就摇一下树枝,只听得“啪”一声,落下巴掌大的雪团,偷袭某位同学的脖子告以成功。
课间休息也就十分钟,自觉的同学已先行撤退。好不容易才从雪地拔出的几双腿,跑回教室的时候,素来不苟言笑的化学老师,已在黑板上书写那些我从未看懂过的化学符号。老师令这几人面壁思过十分钟后再回到座位,不知其他几位是羞愧、后悔还是五味杂陈,本同学在面对一堵白墙壁时,惊喜地发现,大雪的翅羽,已覆盖了初三(四)班的教室。
因为一场雪,如听天书的化学课从此凝固于记忆,二十多年了,不曾随雪一道融化。
雪变得消极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冬日里,偶尔来打一头算好的,缺席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并非雪不遵循自然法则,当自然环境被破坏,当地球有了温室效应,它是不是得摸着石头过河,当来则来?雪难觅其踪,所以它的每一次到来,都如同天使降临,都会把翘首以待的心,领入一场狂欢盛宴里。
除却雨裹挟着的雪粒子和尘埃似的雪粉子,我记得近些年,雪花,这洁白无瑕的六角精灵叩门的每一次时间,1990年,1992年。
最近的一场雪是1996年,距今已是二十年。
2016年的第一场雪,飞舞,落下。
2018年的第一场大雪
文/李治亚
雪来了,纷纷扬扬的,一下就是一整夜。昨天晚上查过寝室到家已经九点半了,地上还都是雨水。今天早起,打开门,看时路上都是积雪,厚厚的,看看天气,还是那么不急不躁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雪很大,急匆匆赶到公交车站台的时候,第一班第二班车早已走了,于是在那里着急地等待着汽车的到来。这时候风似乎更大了,站台上人似乎很少,本来嘛,八点上班,又是漫天飞雪的。正在焦急的等车,猛然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此时都是蜗牛一般的行进,心里顿时感慨道:这时候,开车也是一种负担。
环卫工人师傅开始清扫路面,只是积雪太厚,大雪又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无法把所有的路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得在行人过多的地方扫出一个路眼,只见他们穿着黄色马甲,很吃力的躬下腰去,我赶紧过去想搭把手,可他们摇摇头,说:这你不行,没有经验。
大路上日渐明晰,可是路上的积雪还是清扫的特别费力。昨天下的雨已经结成薄冰,上面有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即使经验老道的公交司机师傅此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看车子慢吞吞的赶来,我连忙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车子停了,我赶紧把伞合了,跺跺脚,抖抖身上的雪花,看着司机师傅,忙不迭地去投币,然后客客气气的说:你真是太辛苦了。
司机师傅看看我,憨厚的脸上洋溢着笑:咱都一样,你也是挺早的。吃忙你?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你呢?
早吃了,要不,起得这么早,连买吃的地方都没有。
车子开了,虽然慢,却很平稳。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安全,我不敢再给司机唠嗑,我只想让他认认真真的开车,尽管我知道这些司机师傅都是老司机,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考核的。
终于到站了,我匆匆的下了车,向司机师傅道了个别,就在路上慢慢的走着。猛然一看见手机响了,原来是有人在打电话,说学生可能来晚,路上车不好走,我暖暖的告诉家长不要太紧张,路上注意完全,就飞快地向学校跑去,我知道孩子们有的可能已经到班了……
终是下了场大雪
文/赵庭鑫
终究还是接着又下了场雪,雪终究还是很大,漫天卷地,纷纷扬扬。屋后的小山,早已被大雪从里到外裹了个严严实实。从屋里望去,漫山除了白还是白,精致的雪景,美了山川,醉了人间。
这世间,不爱雪的应属少数,我不属于这少数之一。曾经读过一句话,说雪是天上揉碎了的云朵,我想确实如此。雪,是天是上天最美的恩赐,是人间最好的福报。在我的印象中,今年下的雪,是我见过的也是记忆里下得最大的为数不多的一场雪。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一二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如雪花般转瞬即逝。再美好的时光,终是敌不过云烟一缕;再绚丽的风景,终是敌不过花开花谢;再美丽的容颜,终是敌不过岁月蹉跎。
记忆里,下得最大的一场雪,还是我读初中的时候。那一年,故乡的雪特别大,雪加凌,凌加雪,地上全被白雪覆盖,平时走的小路没了踪迹。树枝被冰雪变成了水晶条,弯着腰贴着地面在寒风里吱吱着响,甚是壮观。每家每户的屋檐上全挂满了长长的凌勾,晶莹透明,非常好看,让我们这群小孩充满遐想并忙个不停,一些用竹竿对着凌勾根部猛敲,一些在屋檐下用手接着,接着最好,可以拿着到处炫耀甚至放到嘴里舔舔。如果没接着掉在地上摔碎了,那肯要相互吼几声,互相埋怨一下。吃完中午饭,到竹林里去玩雪,是最惬意不过的事。用力握着那些被雪压弯了的竹子一阵猛摇,刹那间白雪铺天而下,竹子升直了腰,我们身上从里到外却全变成了雪人,冰凉冰凉的却不觉寒冷。欢声笑语处,竹林里的竹子基本上都直立起来了,我们全身湿透,手脸发红,却仍然乐此不疲,趣味无穷。至今回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故乡不曾远去,其实故乡也从未远去。
还有一场特别大的雪,那是参加工作后的一个冬天,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我工作的地方业已成了冰雪世界。一个冬天的早晨,我还窝在寝室里睡大觉,利峰兄却拿着相机跑来把我揪起来,说要我陪他去玩下雪,拍点照,在他们河南他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雪。本来我是准备“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的,但实在拗不过利峰兄,只好喊上女朋友陪他一起出去了。利峰兄是河南人,是以西部支愿者的身份到我们乡来的。相识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很喜吹吃我做的豆汤火锅。那天,我们在雪地里打雪仗,拍雪景,顺势还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惹得一些玩雪的小孩哈哈大笑,因为友情和爱情,那个冬天已不再寒冷。皑皑白雪,悠悠白云。如今,女朋友已成为了我的妻,利峰兄已远在他方,多年未曾谋面,有次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很是怀念我做的豆汤火锅,那一刻我竟然有些伤感。
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美好的人和事更是弥足珍贵,应当好好珍惜,细细收藏,慢慢品味,当我们有一天老去时,这些人和事或许是我们唯一的精神支撑,哪怕那美好的瞬间是短暂的。诚如屋后小山上的雪,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它已消融殆尽,但它先前的美好已经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松花江畔看大雪
文/人生如水
美哉江城,人杰地灵,古城新韵,自然天成。吉林市因为有条大江穿过,使吉林市成为东北最美丽的城市之一。这条大江在北国江城绕了一个“S”形的弯,静静的缓缓地,不张扬不喧哗,依依不舍地向东蜿蜒流淌,江城四周山峦巍峨耸立,群峰叠巘,江水之上美轮美奂的现代化彩虹连结两岸。
最让人期盼和心动的莫过于北国江城冬天了。那极富韵致的皑皑白雪和独特的雾凇奇观,演绎出世间少有的淞情雪景。那漫天飘飘洒洒的小精灵,装点着“天下第一江山”的山山岭岭,描绘着松江南北的江城大地。俯卧在江水中万只水禽相似五线谱上音符,弹奏着柔美的乐曲,冬之情趣带给人们无限的遐思……
冬天很少来过吉林市,因为天寒地冻,没有去处。如今不同了,因为这里也有个家了。马上就要到“大雪”的时节了,收拾行装离开长春,准备到江城小住几日,感受一下江城的冬天。如今现代交通就是发达,从长春家里出来,坐上轻轨,再登上长吉城际客运专线,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吉林市,近几天北方又遇寒潮,可家里却是温暖如春。
在温暖的高楼上居住,早看松花江上的冉冉旭日,晚看北山的落日夕阳,夜晚欣赏江城的霓虹闪烁,无忧无虑真似神仙。霓虹灯下的雪花,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摇曳着轻盈的身姿翩翩而降,飘飘洒洒。北方的雪最佳的观赏时间,就是夜晚在路灯之下,或是车灯的照射之下,那晶莹的雪花就像一个个舞蝶一样在天空中飘飞。
张开双臂,想把这恬静与柔美尽情拥抱。伸手接一片雪花,双手紧握,感觉它融化在我的手心里,也融化在我的心里。闭上眼睛,品尝这甘甜清凉的味道,只想把这珍贵的感觉小心收藏。这雪一会大一会小,飘飘悠悠,把整个江城笼罩在雪雾之中,只待天晴时,把江城的雪景留下来。
这一周寒潮不断袭来,几乎每天都是在飞雪中度过的。伫立在松花江岸边的这座城市,静静地注目着这皑皑的白雪,树,光秃秃的,仅有的几只树叶,也在这雪花飘来的时候悄然被埋葬,周围到处是雪色的滋润。因为气温还没有降到足以形成雾凇的程度,所以这个时节在吉林市很难开到雾凇奇观。
连续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天空发出湛蓝湛蓝的光线,大地被铺上厚厚的一层白雪,站在自家的客厅,向北望去,北山好像被冰雪凝固了,呈现出“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自然景观,旷观亭和寺庙群都被白雪覆盖了,清晨的阳光洒在北山之上,这座城市公园到处熠熠生辉,霞光灿烂。迎着朝霞,我走进临江门大桥。
站在临江门大桥上,松花江那蓝蓝的江水,像一条蓝色缎带从江城飘过,雪后的江城分外妖娆,婀娜的龙潭山宛如着了羽裳的睡美人,妩媚而恬静,满目玉树琼枝的垂柳掩映着端庄厚重的松江中路的建筑,将传统的民族建筑风格与中华民族特有的写意技法结合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仿佛上天泼墨挥毫,勾勒出的巨幅江城水墨画。
走过临江门大桥,径直来到江南岸的江滨公园,江滨公园位于吉林市区秀丽的松花江畔,呈东西向带状分布,蜿蜒江边。总从东至西依次排列有多个人工湖泊,假山、瀑布、喷泉等多种人工、天然景观装点其中。公园虽然不大,但是景色却极其秀丽,春夏秋冬季节不同,景色也不同,是市民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秋天我来时,这里是绿意绵绵的草坪,而如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我看到年轻夫妇带着孩子正在这里堆雪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垂钓爱好者在人工湖上用手摇钻,钻取冰窟窿,搭起简易帐篷,开始了冬钓,这种冬钓我还是第一次见。原野上拍摄婚纱的恋人穿盛妆显英姿,将最真最美的瞬间留在了相机里,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写满了对雪的至深至诚的热爱,也写满了对幸福未来无限的憧憬。
滨江公园茫茫的雪色与松花江水腾起的氤氲混杂交融,将古老的江城大地渲染得恍若仙境,此时此刻,真有一种神仙般的心境。魏巍的群山被白皑皑的大雪裹了个严严实实,果真如“银蛇”一般舞向天地一色的远方。近处,高高低低,肥肥瘦瘦的青杨垂柳苍松白杨青一色淡妆素裹,在淡淡的轻风中婆娑着柔美的身姿款款起舞,将清凉晶莹的雪花洒向行人,落英缤纷,犹有“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的韵味。
江城的雪与江城的人一样爽直,没有“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渲染,虽然雪下得很厚,但是却无法满足江城冰雪爱好者的“雪瘾”,造雪机喷射出漫天的雪雾,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雪片也是那么小巧精致,可它还是一样的纯洁温婉,一样的深情款款,一点也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之情。
岸边是白雪一片,江里瓦蓝一片,涛涛江水中,游弋这各类在这里越冬的水禽,它们成群结队,其中最多是绿头鸭,另一种是秋沙鸭,嬉戏在江水之中。一会在水中,一会在空中,松花江的优良水质,吸引这些水禽在吉林市这座城市中安家,松花江这特殊的水文环境,给了这些珍禽益鸟绝佳的生活地方,所以这些本来是候鸟的水禽,却能栖息在寒冷的北国江城。
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北方,对雪特情有独钟,我非常爱雪,那雪好美,好轻也好柔,仿佛就象落在我的枕边一样,让我在梦里产生无穷的联想。美丽的雪,清新的雪,这美丽的冬之精灵,飘在我美丽的视野中,似美丽的裙摆,静若处子的美,飘在我的心空。
其实所有的美,都不如雪花纯净的美,那美纯洁,素净,典雅。给人一种目不暇接之感。在这美丽的世间,哪有一种花象雪花一样的高雅与纯洁。我不想说它美丽潇洒,也不想说它形似梨花,但在我的心里,雪是最美的,什么也不如雪花的美。
这几天,寒意渐渐从面颊向人们内心处靠拢,朦胧的天气,沉沉地压在江城的上空,大地突然陷入一片沉寂,皑皑的白雪,在寒意的践行中便成为了这个季节最美的颜色。文字,依然是我今年冬天最忠实的伴侣,一片雪花就是一段文字,许是这个原因,我的文字便倾注于这茫茫的白雪。
雪,飘洒在江城大地上,给人们带来很多不便,但是,看着洋洋洒洒的雪,人的心情总是像空中的絮一样,荡荡地在风中律动中畅想。静静地在一首轻音乐中游荡,面前的雪花,也随着心情的季风一起飞舞,溶化在甜甜的阳光里。
12月7日大雪节气,我欣喜的迎来了江城今年的第一场雾凇,因为住在江城,终于有机会细细欣赏这雾凇奇观,洁白晶莹的霜花缀满枝头,银光闪烁,整个江城银装素裹,把人们带进如诗如画的仙境。到处是山光雪影,玉树琼花,把江城大地装扮得如人间碧玉,美不胜收。雾凇就像游子一样,每年都会回到江城一次,就像回家探亲一样,给人一种恋恋不舍亲情感。
真正的游子,永远都是在路上的。一生都是为了回家,又都是为了出发。涌动于心中的那份暖流,让飞雪的日子也不再是寒冬,江山如画大地多情,我张开双臂,迎着太阳的光辉去拥抱,拥抱这瞬间的美丽!
飘在春天的雪花
文/陈希瑞
在这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日子,你悄悄地来了,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
仿佛一袭柔曼的轻纱,轻轻拂过我的心田。
雪啊,你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大师吗,饱蘸笔墨,一夜之间,染白了山川、河流,染白了村庄、树林,染白了我亲爱的麦子。
整整一个冬天,一会儿南风,一会儿北风,就是不见雨雪的踪影。难道,雪啊,你违约了吗?
雪,似乎总与冬天有缘,与冬天相伴,不离不弃。一到冬天,人们最盼望的不是雨,而是一场纷纷扬扬、如期而至的雪,因为雪会给冬天带来诗情画意,给人到来一种美妙的精神享受。
就这么洁白着,真好!
就这么一个生命的冬天,
就这么一个成熟的季节,
即使寒风,也不能逼退你妩媚的笑。
可是,雪来了吗?没有。看看冬至过了,还未见雪的影子。那么“小雪”该会下雪了吧?还是没有。那么就等到“大雪”吧,大雪不封地,不过三五日,下一场大雪,就给亲爱的麦子盖上厚厚的被子,美美的睡一觉,温暖过冬。下一场大雪,再次体味一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美妙景致。再次重温儿时堆雪人、打雪仗,满地疯跑的童稚之心……可是,可是,小寒过了,大寒过了,春节也在辞旧迎新的热烈的鞭炮声中度过了,还是迟迟不见雪的影子。难道,雪啊,你真的违约了吗?
正月里来是新春,初五这天,就是立春了。立春,民间又叫打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重要节气,它标志着春季的开始,是春天的前奏。年年物候新,岁岁人平安,春天来了,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非常期待的,衷心地祝愿你我都有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立春的第二天,天就晴转多云了,没想到,到了夜间,竟然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尽管天气预报称,本地将有阵雪,但总也不肯相信,会有一场雪的降临。
雪,真的是久违了吗?雪,真的就这么负心吗?雪,真的就这么无情无义了吗?
谁能知道,就在这天夜里,一场大雪悄然而至。铺天盖地的大雪,就这样带给我们一个异乎寻常的惊喜!
飘在春天的雪花,你这春天的美丽,一夜之间,就染白了我含春的双目。你原本属于冬天,却活泼泼绽放于春天,光彩、夺目、冰清、玉洁,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
你是漫天飞舞的白蝴蝶吗,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宽厚的大地做舞台,伴随着班得瑞梦幻般的曲子,恣意曼舞,尽情释放着饱满的激情,展示着无穷魅力。
飘在春天里的雪花,柔柔的面孔,绵软的心肠,不再冷硬。
你是色彩缤纷的礼花吗,活泼泼绽放在无垠的苍穹,绚丽灿烂,如梦如幻。
严冬就要谢幕,春天如期而至,
你分明是一曲迎春的礼赞吧。
2014-2-6
江南雪
文/陈志宏
江南少雪,近年尤甚。
每每乌云凝聚,冷风呼啸,人们大呼小叫:“要落雪了。”却是风流云散,空留遗憾和冰冷。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没有雪的冬天,总觉得欠缺了什么。无雪之冬,不够纯正,冷也冷得不够地道。
盼雪不来,就改盼天冷,如果还能阴云密布,就更好了。冷且云厚,离雪多少是要近一步的。可老天偏偏喜欢和江南人开玩笑。阴冷了一阵,雨就来了,还是冻雨。水茫茫冰镇的大地,滑溜的路面,要折伤多少行人,冷硬的冰溜,要压坏多少树枝啊。
雨过天晴,雪就渐行渐远了。
有时,等到过年,也无雪,等过数九寒冬尽,也没见一片雪花。转春,却飘来大雪,倒春寒的雪。不冷的天,春雪落地即化。只见天上雪来,地上不见雪影。
世上大凡稀罕物,都讲究派头。江南的雪,也不例外。落雪之前,要派雪粒打先锋,一粒一粒晶莹的雪粒子——江南人管它叫“雪子”——哗哗啦啦,一天一地,蔚为壮观。“雪子”是雪的先声,江南人对此秉持欢迎和喜悦的态度,再冷,再不方便,都欣欣然,奔走相告:“落雪咯!”
雪,喜欢玩虚的,有声无影,只是一点雪意罢。能见到“雪子”,总算是下雪了,这个冬天才算是正版。
一般来说,“雪子”落停,雪花就来了,一片一片,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从有声到无声,从坚硬到柔软,雪像仙子一般,从天而降。落雪的时候,天阴得透着暗红,风呼呼甚是惊心。人们喜欢走出屋子,迎着风雪,在雪地里,耍出一片好心情。怕冷,也不打紧,手伸出窗外,接一片片雪花,看它在手上滴落,融成一汪清亮的水,任手上冰意渐趋浓重。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们了,手冻得通红,冷似冰,还要赖在雪地里玩,堆雪人打雪仗,过瘾得很。玩得火热,身子也会随之热乎。
江南雪来得急猛,极少稀稀拉拉飘上几天几夜。就一阵子热乎劲,猛落一气,戛然而止,收身遁形。若它放慢性子,顶多飘一天,或者一夜,这定是难得一见的大雪。气象预报称之为暴雪,要发橙色预警。这样的雪,在大地上厚积,基本能达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效果。
大雪,江南人是顶喜欢的。农民高兴地说:“瑞雪兆丰年。”大雪,意味着大丰收。市民乐呵地说:“明年蚊虫少了,菜蔬的农药残留也会少的。”冰冷遮掩不住在脸上涌动的欣喜。大雪不仅以雪白铺就眼前的大干净,更会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维持一种难得的从里到外的洁净。
江南的雪,来时快,去时忽。江南有句谚语:快雪快晴。一天,或者一夜雪,第二天一早,保准放晴。太阳一露面,雪滋滋啦啦就消瘦起来,渐渐没了影。先是道路上干净,紧随其后是向南的阳面,天晚,再觅雪迹,就只剩背阴的北面。此时的雪,告别粉末状,坚硬如冰刀,一手抓去,除了冷,更有痛感。
数天后,大地迅速恢复原貌,再要看雪,就只能看到人们在雪天堆的雪人滚的雪球的残迹了。过往的人们,恋恋不舍那雪,你一脚我一脚亲近着去踩,已脏污得不成样子。每一脚下去,仿佛在呐喊:“什么时候,还会有雪落啊?”
物以稀为贵。生活在少雪的江南的人们自然是爱雪,珍惜雪花带来的每一寸喜乐。
时值岁尾,雪也多情
文/凤山无心
昨日吃过午饭,一场中雪如约而至,这是盼望多日的,带给小城人万分惊喜的一场好雪。看见外面大雪花稀稀泠泠下着,我把两岁半的小孙子领到屋外,用袖子接住雪花给他看,告诉他,下雪了,这就是雪花。小孙子看到天上纷纷扬扬的下着雪,也异常兴奋,跟着我高喊:下雪了,下雪了!他瞅着我袖子上、衣服上满是白白的小精灵,再瞅瞅自己的衣服,也学着我伸出袖子接雪。或许因为袖子上的雪太少了,他竟蹲下去抓起地上的雪。结果因为雪很薄,把土也抓了起来,弄得小手指黑黑的。哈哈!就连不懂事的小娃娃都喜欢雪,可见雪是极受欢迎的了。
从入冬以来老天就没怎么正经下过雪,有几场雪也是蜻蜓点水。而且去年的一春一夏一秋都没怎么下大雨,就连山里的泉水都近乎要断流了。得亏咱这家乡是风水宝地,这么旱,秋来却是大丰收。家家户户玉米棒子都一尺来长,亩产都在一千七八斤左右,实实的给农户们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如果今冬能再下几场大雪,给大地盖上厚厚的被子,那秋后玉米还不得超两千斤啊!老话说:冬天大地盖棉被,秋后搂着粮囤睡。所以到了冬天,人们都期盼老天爷实实在在的下几场大雪,为明年的丰收打下基础。还因为干燥的气候,不仅让人不舒服,还会带来雾霾天气,增加了空气污染的几率,给人们的健康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尽管大雪会给交通和野外作业带来麻烦,但我就是喜欢下雪,下大雪,我知道所有的人一定都会和我一样喜欢大雪。
下午三四点钟,稀稀拉拉的大雪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细细银屑,天空逐渐变得迷蒙起来。很快地上、树上就铺满了白色。路上的行人有的还打起了花花绿绿的小伞,给这洁白的世界增添了些许色彩。这场雪虽不太大,却持续了好几个钟头,一直下到天黑。
今天早上,我按惯例背上剑,又特地拿上了小照相机,去公园晨练。踩在蓬松的雪地上,听着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的悦耳音响,真舒服!我们六七个不拍天冷路滑的老姐妹就在雪地上打拳练剑,旁边还有一群中老年人在踢毽子、练健身操,还有一群青壮年在除雪。地是那么白,天是那么蓝,乐曲声在雪地上空震荡,笑声迎接着初升的太阳,别说真是另有一番风味。突然,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广场边上,心无旁顾的在细心堆砌一个小雪人。她用胡萝卜片做眼睛,用红红的尖辣椒做鼻子,又把自己的花围脖挂在雪人的脖子上,活灵活现的,真漂亮!在一位拳友的建议下,我们几个老太太也凑趣围上去好顿拍照。王大姐高兴地说:下过雪,天却一点都不冷,就连空气都有点甜,多爽啊!干脆晚点回家,玩个够!当我们疯够了要回家时,又看到大河上五彩缤纷的滑冰场已然清扫出来,一些孩子坐上了滑车,喜爱滑冰的大人们也穿上了冰鞋,飞驰在溜冰场上。沐过雪的冰面格外光滑明亮,甚至可以照出溜冰者的倩影。
遥望远处雪雾笼罩的凤凰山,不禁心生感叹。四九了,不戴手套也不觉得冷,这雪真疼人!临近年终岁尾,一场大雪竟以这种温暖的姿态走来,带给我们的不仅是惊喜,更多的是快乐,还有健康。
感受雪花
文/游水方
看看雪花的风采,摸摸雪花的肌肤,闻闻雪花的味儿,那是我一个久远的梦了。
那次去北京,正好是农历二十四节的大雪,然而没有遇上大雪,倒是感受到了小雪,雪花飞舞让封在我心底的梦幻变为现实。
傍晚,坐在进入京城的车上,司机说,今年入冬以来,北京只下了一场雪,按照天气预报,这两天会下雪。顿时,车上热闹起来了,大家都为有机会亲历下雪而兴奋。
晚上的天空阴郁着,冷风呼啦啦地吹,脸上便感到了寒冷的威力。北京的室内有暖气,暖烘烘的,躺在席梦思床上美美地做着梦,根本不知道外面寒冷的世界。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走出宾馆大门,抬头一望,哗,真的下雪了,我们几乎齐声呼叫起来。天空阴沉沉的,那轻轻的、白白的、莹莹的雪花,星星点点,在空中飞舞,飘飘扬扬。雪花虽然了无声息,但它在这阴沉灰暗的背景下,却像白色的精灵,充满灵性、充满动感,充满活力。
再看看四周,车顶涂上了斑白,树上缀上了白花,草坪仿佛散上了白盐……一夜之间,雪花竟神奇般地为眼前的世界添上了白色,让我们的眼睛为之一亮。我蓦然想起了那句名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色,在我的心灵深处就是圣洁。雪花从上天来,是一位圣洁的使者,让我们蒙尘的心灵得到滋润。
雪花轻轻地向我飘来,飞到我的脸上,送给我一点点冰凉,我用手一摸,感到有点湿润。雪花落在我黑色的羽绒服上,格外醒目,我伸手去摸,可一眨眼就不见了,我知道它已变成水汽跑了。我伸手去接住一朵雪花,放在鼻孔前闻闻,什么味也没有,我想这才是雪花的正气。雪花身前是水汽,身后也是水汽,这便是雪花的精髓。雪花从空中绽放,飘然落下,有的很快消失了,有的聚在一起结成冰雪,也不成为花了。雪花绽放是短暂的,但它以特有的方式在空中飞舞,展现了亮丽而动人的风采。
当我们到达长城的时候,太阳已在高空中露出了脸。站在城头上,放眼望去,只见群山起伏连绵,雪花在上空飘飞漫舞,洋洋洒洒,又是一番风采了。雪花映着阳光,晶莹剔透,闪着银光,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忽快忽慢,有时像慢四,有时像快三,舞姿更加楚楚动人。数只大鸟在空中飞翔,盘旋于雪花之中,时而鸣叫几声,似在为雪花伴舞伴奏。这是画,更是诗,太美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脚下的长城就是为了防御外族侵略我美好河山而筑起的。在漫天飞雪中,“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古战场就曾发生在这长城脚下吗?当年的厮杀声就曾在这长城的上空振响吗?飞雪尤在,但那刀光剑影的场景已经远去。我的思绪随着雪花飞舞。
第二天,我们去游览颐和园,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天空依然雪花飘飞,一些松树的枝叶上已积聚了一簇簇的雪,在翠绿之中格外醒目,远望去就像一朵朵白花。这时,我想起陈毅那首着名的咏松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尽管此时没有大雪,我也看到松的高洁了。来到昆明湖,放眼望去,景观更是奇特。诺大的湖面上空,雪花飘飘扬扬,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晶莹,飘落湖面便了无踪影。湖面上,北面的一片湖已开始结冰,蔳薄的,白白的,仿佛白腊水初凝的模样。没有结冰的水面,轻风吹送着层层涟漪,上面跳跃着点点星光,给我们展现了优美的动感,一群不惧寒冷的白鸭在上面慢慢地游动。阳光下,湖面的冰与水映出不同的色彩。啊,雪、冰、水这三种不同的形态在这里聚会了,它们彰显了不同的特色,各有千秋。雪花,让我看到了飘逸。冰,让我看到了纯洁。水,让我看到了灵性。一种物质便有几种不同的形态,无数的物质就构成了形形色色丰富多彩奇丽迷人的大千世界。
雪花飞舞,灵动迷人,但它的生命是短暂的,或很快被暖气溶化了,成了滋润万物的水,但它的洁白消失了;它欲延续洁白,唯有聚合在一起结成为冰,但它的灵性却消失了。正所谓有得有失,不能两全其美了。人生也有得有失,只是不必太看重得失,心灵便会像雪花一样明净。
雪花飘落
文/西江月冷
每年冬天都是要盼着下几场雪的。没雪的冬天,算不得冬天。
正这样想着,昨夜还在梦里,雪便铺了一地。薄薄的,像谁不小心洒落的面粉。
若是下雪,当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才构成一幅填满心底的画吧。画面浓郁真情,恍若一场等待多年的恋爱。你看,整个村庄白茫茫一片,麻雀也被撵得不知去处。等到雪停之时,它们又从地里钻了出来,在草垛前蹦蹦跳跳觅食。
一场大雪,总会让一个生活多年的地方,变出另外一幅崭新的模样。于是大人喜悦,孩子兴奋。虽满身寒冷,竟似喝多了温热的烈酒,在雪地里奔走嬉闹。这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多少积攒内心的欢乐瞬间释放。再看对面的人,对面的景,处处都是舒展着柔软的歌声。
最厚的一场雪,下在童年。整个腊月,树枝都被大雪压弯。风一吹,抖落一些,再一吹,透明的雪花竟变成了满树的冰凌。
想来,那样的雪现在竟是难得一见。不只是雪,很多旧日熟悉的事物,都像与我隔离了太久。不过几十年的光阴,恍是让人穿越了无数冰冷的世纪。村前的小溪不见了,远处的大河不见了。满村的树木不见了,蓝天绿水不见了。更别说在夏水中嘻戏的孩童,在冰面上转陀螺的伙伴。我在梦里走过万里,还是寻不见,找不着。
这样的感觉,就像现在。我对日子的概念已经模糊。甚至对季节的变换也迟钝起来。我说不清自己的年龄,一会儿觉得青春年少,一会儿又觉得年迈已衰。有时,脑海里又展现出想过多年的场景。——漫天的大雪里,我提起温热的酒壶,面前是被柴火烧得滚烫的饭菜。我尽情喝酒,尽情歌唱。酒毕,再也不醉地融入大雪覆盖的田野。我用骏马的姿势奔跑,用雄鹰的嗓音歌唱。
是的,人活一世,总需要一场彻底的宣泄,总需要一段大汗淋漓的奔走。
然而,一切终将安静下来。似静水。似落叶。
在时光的路上,我的脚终于安静下来。我渐渐明白,真正的路,藏在心里。真正的脚步,注定了在心中迈开。因为在我的心底,一直有一场大雪飘落。它让所有的事物变得洁白无瑕,让所有的景色,如梦似幻。那是一首真情之诗,安静之诗。我便守在那里,放下所有的激动与浓情,只用雪水擦亮的眼睛,描画岁月的容貌。
等一场雪
文/李树嘉
将至大雪(节气),不知能否迎来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雪是大自然的馈赠,是上天派来的俏精灵。这个奇妙的六晶体,带给人们多少幻想,多少等待?
等一场雪,等一次热烈温馨的相聚。最爱白翁《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雪未降,心中已大雪弥漫;人未至,情谊却温暖如春。前几日,与三五好友于同事家中聚餐,围炉吃火锅,味美酒醇,却无论如何吃不出诗中情调。期待中的一场相聚,应该是顶着寒风,步至友居,聚于小室,围着火炉,边聊边吃;而我们驱车而至,在灯火通明、装修精美的客厅里,围着电磁炉,看着综艺节目,边笑边吃,虽乐趣十足,唯缺情趣。愿一场雪后,与好友围炉而坐,饮酒谈天,岂不美哉!
等一场雪,等一回奇妙的邂逅,美丽的惊喜。“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未着一字,却写尽雪的风韵。工作以来,生活渐成三点一线,朝九晚五,为生存而忙碌,多久没有心存期盼,多久没有心灵感动,又有多久没有恣意放肆?试想一下,一觉醒来,推窗远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地银装素裹,焕然一新,即使心灵尘封已久,心中浊气压抑,是不是有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冲动?是不是有种放下所有琐事俗务与天地同游的念想?
等一场雪,等一场无所畏惧,壮怀激烈。太平盛世,可以没有兵戎相见、硝烟弥漫,但是不能缺勇气与坚毅。多少人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说我不知道去哪;多少人还没着手计划,就说我不行;多少人期盼一夜成名、一战成功,受一点点挫折就扬言放弃。“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安定的社会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施展抱负,而不是我们放弃、逃避的温床。“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雪”从来压不垮人,它只会催人斗冰寒、傲霜雪,纵使“将登太行雪满山”,我们也能长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
等一场雪,等一场宁静闲适,从容自在。芸芸众生,熙来攘往,皆为名利,本无可厚非,但因此而畏手畏脚,岂不本末倒置?人生当世,困于一事,衷于一物,再平常不过,但因为身外之物折腰献媚,劳碌一生,何谈自我?“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披风戴雪,只为回茅舍贫屋,多少人居于广厦高楼,精神却没了去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苍茫大地,大雪纷飞,孤舟独钓,此份从容,学得二三,于尘世中也不易烦恼。我们害怕孤单、碰壁、失败,害怕太多,反而越走,负重越多,来一次与飘雪的约会吧,享受属于自己的风花雪月!
读雪
文/肖棣
铅云密布,原想应有大雪一场,未料云开月朗,雪竟黯然而去。我忽然想到林冲雪夜上梁山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也想到贾宝玉面前的白茫茫一片旷野的雪。前者,身无梁山心亦无,堪怜寒雪枪头舞。后者,吴语呢喃犹在耳,但是万念俱灰时。雪,是有体性的。
唐宋诗词少不了遍布雪色。如李贺的“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如卢纶的“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刀弓”,如辛弃疾的“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韩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最为人生凄凉;年华扼腕的应是李白的“朝如青丝暮成雪”;最富诗意的是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最是可亲可人的是刘长卿“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近及林则徐“雪月天山皎夜光,边声惯听唱伊凉”,“雪白雪色叹君心,奈何唱与边山听”。吴昌硕“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梅雪并肩,高洁兼香。
气象盛大景象壮观举重若轻者,莫如毛泽东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相比之下,唐太宗李世民的“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就有点小家子气了,文体虽有殊异,拙态犹若小学生遣词造句般面红耳赤。
雪如阴雨,信息不通,困户裹足,王羲之由雪及身,而心念友人,“快雪时晴。佳想安善”,一札锦书,雪香袅袅娜娜。张岱《湖心亭看雪》里说“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后,旁开一笔,却是“更有痴似相公者”,但说的是酒事与酒趣,哪里是看雪。雪天喝酒一大快事,雪天得闲,读书,又一大快事,白居易云“数峰太白雪,一卷陶潜诗”。御寒偎暖,酒书皆宜也。
文学家、思想家鲁迅的雪又是什么呢?名篇《雪》,由南方“滋润美艳之至”的雪起题,以北方“如粉,如沙”的雪结题,于童真童趣、文采清通的一侧,鸿泥雪爪透着丝丝峻急与焦虑。
冬雨少见,有雨即雪,瓦上见霜,积久必雪。“瑞雪兆丰年,三年吃不完”,农事稼穑之期冀简洁明快,大雪吉祥。至于雨雪之辩,“天上下雪不下雨,下到地上变成雨,雪变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辙出“白雪轻如絮,到了地上变成水,一遍功夫两遍做,老天不如下点雨”。与“白雪轻如絮”对之的“白饼薄如纸”,逆妄之动,虽琐小流俗,但是着着实实地描绘了无话找话二人相处的无聊与无辜。
六瓣雪花似花非花,以雪花喻女性者少之又少,雪到底是铁汉特质的,仅及冰雪美人,雪肤凝脂一二可数。六瓣飞雪,凌枝覆叶,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神交心会,欣喜若狂状溢于言表。心通四海,可与雪莱所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视接千载。
雪美,写雪的诗文更美。读雪,其灿烂,如我生活中晚来的一场天降大雪,数日不绝。乐哉!
久违的瑞雪
文/夏牧
一
很久没有下雪了,尤其是铺天盖地的瑞雪。而不经意间的一个深夜,却纷纷扬扬地下起一场大雪。
早上起身一看,小区内外银装素裹,所有的楼顶房脊,所有的树木花草,所有的路面汽车都是白雪盖顶,仿佛童话世界,小区的广场竟有少年堆雪人、捏雪球、打雪仗。
瑞雪盖地,充满银色的诱惑。银色属于冬天,属于雪的创意。雪是银色的符号,而积雪是原野的棉被。冬天的万物便静静地冬眠在一地的雪窝里,等待春雷的唤醒。
在我们江淮大地,如今的冬天已少见鹅毛大雪,即使有也是鸡毛蒜皮般匆匆过客。今年的这场瑞雪有点例外,但还算不上鹅毛大雪,算不上铺天盖地。
在过去的年代,我们的童年时代,瑞雪常常纷纷扬扬,常常铺天盖地,且是赖着不走的,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化不干净,仰或一个冬季与雪为伍。
二
收完最后一方晚稻,光白的稻茬种上了麦子。原野披上了本色,复归平静。一切都在迎接寒流的过境,应对严冬的肆虐。
当悠悠纤苗探出层土,萧杀的寒风便带着刺骨的锥痛,翻越千山掠过万水,穿越村庄横扫平原,一路向南扬长而去。而它路过之后,留下的是满河的冰封,满眼的霜白,满地的硬板。
又一轮冷暖气流狭路相逢,在我们的顶上交汇厮杀。刹那间,天昏地暗,阴霾重重。随后,一场密谋已久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向着我们江淮平原骤然袭来,铺天盖地,苍茫千里。那般景象可谓“岁暮风动地,积雪满阡陌”。
一个十五岁的乡村少年缩着裸露的颈脖,顶着漫天大雪,步履维艰地向着西北方向的集镇走去。那寂静的原野,漫长的阡陌,半寸之深的积雪,留下他那一步一个稚嫩的脚印。那脚印尾随着乡村少年一路来到他的高中殿堂——时杨中学。
当少年站在学校三层钟楼之顶,极目远望南方原野,只见沟河堤坎、村庄农舍、树木风车,尽是银装素裹,天地之间尽为瑞雪覆盖。青黛的麦苗掩隐在厚厚的积雪下,见不到一丝半叶;平时一路小跑于阡陌的野狗,亦了无踪迹。
一夜大雪骤停之后,太阳露出白炽炽的光芒,投射在白花花的村庄雪原,天地顿时光亮无比,炫目得令人眯缝双眼。瑞雪兆丰年。虽然瑞雪于庄稼绝对有利,却对少年行走很不方便。特别是雪融后的泥泞小路,更是苦不堪言。
三
河堤间有片杂乱无章的灌木丛。灌木丛中有些稀疏的雪间空隙。当少年从灌木丛旁路过时,偶见一只灰褐的野兔从灌木丛的厚雪隙间蹿出,向着前方旱沟深渠撒蹄逃去。好像灌木丛仅是它的临时避难之地,或是临机来此寻找食物,而沟渠深处背阴向阳的某个洞穴才是它的居所。
少年望着远去的野兔,望着这一地的瑞雪,思量这野兔也许储粮已尽,面临断炊危机,而只身无奈地出来寻找食物。只是它该从何处寻找食物,又如何度过这瑞雪覆盖的寒冬?或许还不是它一己之需,或许还有一窝老小,都期盼它有所收获地归来。
少年由此想到他曾经的过去。那一年,也曾是漫天瑞雪,也曾是冰河冻水,家里已经快要断炊。望着门前的雪路,父亲一时了无主张。因为积雪会保持好几天,而一旦天晴融化,乡间小路便会泥泞不堪更加难走。沉默了好一会,父亲便默默收拾口袋,灌满稻谷再扎起袋口,又放进柳编的笆斗,然后用扁担挑起绳兜,向着一里之外的机米厂走去。虽说路途不是太远,但要攀越两座高而陡峭的木桥。这在平时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在这冰天雪地却是天大的难事,冻结的雪面比冰滑,上坡下坡尤其难。
母亲相随父亲同去机米厂。少年和他的弟妹则站在屋的西山头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看着他们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迈过第一座木桥,又有惊无险地迈过第二座木桥,兄弟们才松了一口憋气。似乎还算顺利,悬心算是落地,那便是我们的父亲母亲。
正当我们欲转身返回又回眸的刹那间,突然看到父亲在寸步慢下桥坡的时候,却连人带担地摔倒了,而腰眼又恰恰横耽在扁担上。只见母亲急忙扶起父亲,又帮他揉了揉腰眼,然后父亲坐在笆斗上歇了好一会,才又挑起担子向前走去。
好在父亲有经验,用口袋灌装稻子并扎紧,才没有让稻谷跟摔侧翻洒进雪地。否则,父母该是如何的懊恨而心疼,我们是想象得到的。因为那时的粮食就是乡村人的宝贝。也好在父亲尚处英壮之年,身板硬朗不太在乎,但还是落下一个腰疼的老毛……每当阴雨绵绵的日子,这个老毛病总要发作一下,折磨一番。也正是此时此事,使我蓦然感受到我们的丰衣足食,是建立在父母亲艰辛付出和无私劳累的基础上的。即使稻子变成大米的最后一序,也是来之不易的。
四
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漫天大雪,更没有看到过去那般无边的雪原了。只是去年开春,又是一场迟来的春雪,不大不小的也盖满一地。可遗憾的是,仅仅一天的工夫,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冰雪便随温暖的太阳而消融了。
想不到老天给力,快临近新春佳节的时候,大地迎来了一场劈头盖脑的瑞雪,让我们重温那儿时的一地雪景,可惜再难看不到辽阔的故土雪野,看不到雪野之中万千气象。
当我站在阳台观望那一地大雪时,我便想起少时那常有的漫天大雪和冰封雪盖的原野,还有雪地上父亲挑着的担子以及父母亲那艰难行走的身影。那是我记忆中永远难以磨灭的身影。
儿时的大雪
文/钱永广
入冬已有好些时日,我所在的地方,终于落下了几片雪花。可我心中还没有过瘾,这雪花转身就没有了踪影,让人遗憾。
回想儿时,常常是还未入冬,大片的雪花便如约飘至。记忆中下雪的前一个黄昏,常常是北风凛冽,刮个不停,铅灰色的天空像是罩在头顶的锅盖,屋后竹林里的鸟声阵阵,奶奶一边忙着将灶旁的柴草堆得老高,一边对我说,这天可是要下大雪了。听了奶奶的话,为防止雪后河流封冻吃不上水,我就挑着两只木桶到河边担水,直到将水缸装得满满的。
夜里,我蜷缩在被窝里,听窗外北风呼号,那风声像有人吹着哨子在跑,而梦里却全然不知一场大雪已悄无声息地降落。清早,屋外的雪白茫茫一片,明亮得晃眼,因为亮得很,人们早早地就醒了,母亲一拉开窗帘,就大声地说:下大雪了!这时还在睡梦中的我被惊醒,心里也莫明地兴奋着,我会一扫过去懒洋洋的惰性,一骨碌爬起后就往外面雪地里跑,常常是一脚下去,快没及膝盖,发觉雪真的很深,就连屋后的竹林也被厚实的雪压弯了腰,竹子都快触到河面了。这时风一吹,远远看去,一颗颗晶体雪花,像灵动的仙子,从竹枝上一片片飞落到河面的冰块上,煞是好看。屋前,有比我起得更早的顽童,我们在雪地里追追打打,在河面坚硬的冰块上自由奔跑,丝毫不用担心掉进河里,那雪后的快乐真如那天空恣意飞扬的雪花,飘逸、自在。
这些年,我所在的城市,雪下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了,可童年时有关大雪的记忆越来越难忘。前些日子,天气预报说可能要迎来今冬第一场雪,我盼啊盼,等啊等,可觉得这风吹在脸上还是不够“深刻”,少了点“辣”劲,不像“刀割”那样让人觉得凛冽。我想经过多年进化,这冬天也变得越来越有“绅士”、“淑女”的味道了,果真老天爷只象征性地飘了几片雪花就草草收场。我悲哀地想,这一次大雪在“地球越来越暖”的预言中很快融化成了水,可是还有以后啊,或许不久就有新的更大的寒潮覆盖,然后在我居住的城市诞生一个奇迹,天空纷纷扬扬降下一场我童年时才可见到的大雪,那正是我心灵的想念。
我想要一场大雪
文/周亚娟
身居北方,冬天无雪,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然而,近几年来,冬天无雪的遗憾却年复一年地搅扰人心。正在溜走的这个冬天似乎异常的干燥阴冷,人们在无奈之中禁不住地祈求着,呼唤着雪花,盼望着老天能降一场大雪。喜雪爱雪的我,也在一个个阴天,一次次期待中暗暗呼喊:我想要一场大雪。
童年的记忆里,降一场大雪,抑或是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是多么简单、自然的事。它可以在梦醒后眼瞥窗外的一瞬,或者是清晨打开房门之时,不可一世地占据你的视线,惊醒你的灵魂,让你一阵雀跃一声吆喝:“下雪了!下雪了!”接下来的时光,母亲在院中扫雪开路,奶奶扒开积雪,把未来得及收拾的柴火抱回灶间。
雪时大时小地下着,如蝴蝶如棉花地飞舞,如柳絮如鹅毛地飘洒,我们一帮小伙伴心里却乐开了花,七手八脚地堆雪人,捏着雪球打雪仗,或者在雪野里撒欢儿,打滚子……雪有时会歇息几天,然后接着第二场第三场地下,一场比一场盛大,一场比一场猛烈,一场比一场洁白。到最后感觉满世界就只有雪了,山川、河流、天地一色地白且苍茫。没有太阳,积雪十天半月也不会消融,好像专供我们玩耍似的,我们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东家窜西家,围着火炉听爷爷奶奶们讲故事说古今,在炉膛里烧烤红薯土豆,爆炒玉米黄豆。到了晚上,躺在热乎乎的炕头,听着窗外雪花“飕飕”落下的声音,梦乡里就有了翩翩飞舞的玉蝴蝶,圣洁美丽的雪仙子。
太阳终于出来了,白得晃眼的积雪开始消融。瓦楞下、树杈间挂起一排排,一个个明晃晃亮闪闪的刀枪剑戈,银矛钢锥,每日里滴滴答答地哭泣流泪;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熟睡的麦苗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抖动着身上积雪,干渴的心房得到了滋润,露出绿油油的欢颜;大河湾小水渠,如镜子如玻璃一样的冰层开始解冻,“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清脆悦耳;鸟雀们从窝巢里探出身子,东张西望中免不了“啾啾啾”“喳喳喳”地呼朋引伴……
雪就是这样,以它的圣洁、无私,以它的温暖、美好,以它的诗情画意,定格在我童年的冬天里。那时候,不用担心冬天无雪,雪总会在每个冬天如约而至,雪降吉祥,雪兆丰年的同时,也净化空气,涤荡灵魂……可是曾几何时,雪花开始变得抑郁、羞涩、彷徨、吝啬,左顾右盼千呼万唤中,很难看到她的影踪,偶尔降临,也是神色慌张,昙花一现。
大前天,也就是腊月22日清晨,丈夫起床后拉开窗帘惊呼:“下雪了,好大的雪。”我一个激灵掀开被子跑到窗前,哦,真的下雪了。我忽然想起昨晚一个气象部门的朋友说要人工降雪的事,就一下子就转喜为忧:“人工降雪,不就像医院的剖腹产吗,咋有自然的好?”丈夫埋怨我说:“不管是人工降雪还是剖腹产,降的都是雪,生的都是孩子。”我心想:你就等着瞧吧,看看这场雪能下多久,会有多美。
雪下一阵停一阵,到中午总算有两公分多厚的积雪了。可是饭后,当我和女儿出门准备去看雪景时,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并且开始消融,白一片黑一片的地上有太阳微微的光芒。到了傍晚,我和女儿出去散步,就再也觅不到一丝雪的痕迹。走在干燥阴冷的江滨路上,女儿有些懊恼:“清晨才下过雪,怎么到处都这样干燥,好像雪根本就没有来过。”
渐渐消失的仅仅是雪吗?
我想要一场大雪,给疯狂、混沌以清醒;给贫困、寒冷以温暖;给污浊、猥琐以涤荡;给孩子们一个真实的童话;给老人一个温馨的回忆。
“我想要一场大雪,我想要世界黑白分明,我想要快乐如此简单。”
迎雪
文/王泽中
冬至夜长,年年到了这个节气,天就该进入寒冷的气候了。而只有当大雪小雪及时赶来,才会将人们带到更深的冬天。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就仿佛听到农村的老把式说,大雪小雪煮饭不歇,生活带上了山村和泥土化的形容,它告诉我家乡的天开始下雪了。到了大雪小雪,没有农活可做也不急于出远门,白天的时光短得只够煮三顿饭,一年到头最长的冬夜从此开始。
该下雪的天气,南方难得一见“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就是藏进四川山沟里农村老家,下雪也是不见白雪的带着雨水。雨滴与雪花交融,从天飘落下来,眼瞧见透明的水滴和雨丝,耳聆听清晰的唦唦声音和弹唱,山区年年都有这样老长老长,看得到听得见,有形有声的水雪。即便如此,那走进我记忆里面,唯有的几次下成像北方那样漫天漫坡的雪,都是从夜间睡梦中开始,它无声无息,铺天盖地的强行占领,就像是对我们的村庄来了一场闪电战般的偷袭,施展它野蛮的侵略。
那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天色没有深冬那么黑,吹熄油灯后的无形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屋顶上瓦槽镶起的两片亮瓦打出夜空灰蓝色天光。老犁耙匠半下午时,看了看白云山巅天边相接处滚滚黄沙,一阵阵干冷割耳刺肤气流,让他浑身上下冷得有些反常地打着哆嗦,凭经验说:要下雪了。他说的下雪,肯定不是和往年大多时候下的水雪一样。不过,谁信得一个老犁耙匠说要下雪了,天老爷就会听他的话,来一场雪呢?屋内灰蓝的亮瓦,灰蓝灰蓝地亮进我温暖的梦乡,感觉中自己好像在天空中轻若羽毛飞起来……
山间朦胧的空旷中,隐约传来轻弱一声“啪——”的爆响,回响辽远。静谧中又一声 “啪——”“叭——”轻响由近传开去。“哔——啪——”“噼啪哔啪——”,以或远或近、或近或远,或轻或重、或重或轻突然踩折踏断如爆炸在沉喑山野间,回旋跌宕。睡意迷糊听到木板墙隔壁婆婆,惊讶地说:“咦——,今晚莫非遇到飞火强盗了!”
等到院前屋后竹林里几声零乱的噼哔啪叭踩踏,渐起渐落,不放心的隔壁婆婆招呼儿子,“你起身去看看,今晚上屋后是不是来了强盗哟!”贪睡的儿子并没有起。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隔壁少瞌睡的婆婆起床了,嘴上开始一天最早的唠叨:
“一晚上你硬是好睡,下半夜,有人在屋后竹山里把竹子笋壳踩得噼里啪啦,一直响到天亮,都还在响。”“都年关了,那怕是哪家在接亲报喜吧。”
我被提前从梦中闹醒。屋顶上亮瓦透下来的反光,把屋顶下室内几样简单的家具轮廓勾勒成型,它们的平面上也给照得明晃晃亮堂堂的,如在日光灯下,双眼一时睁不开,耳边过年的骟鸡公刚叫了第二遍,天光却大亮了。第一反应是,跳下床,跑到屋后门,拔出插闩,拉门扇的同时一股凊冷的气流直扑全身,眼睛一片晶莹雪白。屋后竹山中,三分之一的青翠竹竿,最终没有经受住雪花轻若鸿毛的脚步踩踏,在昨晚的迎雪爆炸声中折断或开裂趴下。
哈哈……昨晚下雪了,不是来了强盗啊!
盼雪
文/解敏
无雪的冬日是生命季节中的一大损失,如同一幅没有色彩的图画,了无生机。在无雪的周末时光里,一想到外面烟笼雾罩的空气,我连最大的爱好——逛街的兴趣也没有了,呆在家中,枯燥难耐,心中竟强烈地盼望着下一场大雪。
是的,我真的盼望有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
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些大雪封门的日子。一大早,睁开惺忪的双眼,猛然发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冬日那特有的懒惰感也荡然无存,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洗脸,便激动地雀跃着跳出屋子,仰着小脸大口呼吸着雪花清新冰凉的气息,享受着雪对我的柔情抚摸,那一刻,如梦如幻,真真应了那句古诗“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下雪的日子,我和小伙伴们像出巢的小鸟,背着沉甸甸但似乎又不重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被漫天大雪所覆盖的通往学校的路上,把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洁白的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滚雪球,做冰糖葫芦,溜冰,几乎每项雪上运动我们都美美地玩上一通。那时迟到的总是我们几个,老师气得让我们写一篇作文。记得我当时写了一篇关于雪的文章,老师看后竟然笑了。最令我兴奋的是第二天早上,老师在课上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给同学们听,并对此大加赞赏,同学们很羡慕我。那几天里,我的头是高昂着的。
雪后的大地是人间最美的风景。放眼观世界,它透明,纯粹,天堂般圣洁而不可侵犯。尤其是雪后的清晨,大地的光华和山峦的冷峻,一下子呈现于视野,置身其中,让人顿有恍然隔世之感。只可惜,越美好的东西往往只是昙花一现,纯洁的雪很快就被人弄脏,被烟囱里的炭灰熏黑。山上的积雪,不久也会融化,消失,化成云,变作雾。每逢化雪的日子,我总是莫名地伤感几天。
现在很少下雪了,最多也下一两次几乎盖不住地面的薄雪。关于“雪”的想象,仿佛是一首怀旧的诗,虽不愿去读,但又不自觉地记起儿时可以淹没棉靴的大雪。
无雪的冬日的确是生命季节的一大损失,我真心地盼望着下一场雪。
大雪时节
文/张华梅
寒风吹过树的枝桠,已没有叶的阻拦和挽留,偶尔有一两只小鸟,也是寒噤惶恐的样子。寒风穿堂入室吹动墙上的日历,吹动日历上即将到来的大雪节气。大雪是个很有意思的节令,对南方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停留在纸上的文字,他们无缘见识大雪;而对北方人来说,大雪早就纷纷降临作客,成了家里座上宾。
对处在中部的人来说,大雪就显得恰如其分,就在这个节令,漫天雪花开始纷纷扬扬而下,给天地增加一份瑞气。在我的记忆中,大雪有两种,一是无雪的大雪;另一就是有雪的大雪,两者相比,所占各半。
无雪的大雪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阳光依旧暖暖照着,并不因为大雪节令而有所吝啬;白云仍然在天上懒懒飘着,永远不知家在何方,在它看来,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美,一样地令人留恋。老人们偎在墙角晒太阳,嘴里一杆似乎永不熄灭的旱烟锅,感慨中他们聊起逝去岁月长河中的点滴往事,兴奋时他们畅叙地里的收成以及儿女们出门在外打工的艰辛与甜蜜。闲下来的媳妇婆婆们,打毛衣纳鞋底,嘴里不离东家长西家短,间隙中还不忘喊两句孩子,吆几声跑进麦地里的鸡。无雪的大雪显得祥和安宁,时光仿佛停滞不前,让年轻人永远年轻,让老年人更加健康。
有雪的大雪就不同了。首先是树,本来落去枯叶光秃秃的样子丑陋又笨拙,很不想见人却又无脚躲避,一场雪下来,树就变成玉树琼枝,变成童话世界里的场景。最快乐的是孩子们,冷,不怕;雪,更不怕。他们在雪地里撒欢,把蓬松的雪用手勒成团,然后掷来掷去,在欢笑声中体会大雪带来的乐趣。雪仗打完,就开始堆雪人,起先各人堆自己的,然后指指点点,哪个更像,哪个更漂亮。后来大家合力,一起堆一个最大的雪人,比真正的人还要大。村里的大人们看孩子玩得兴起,也纷纷拿出工具帮忙,孩子们认真得像大人,大人们开心得像孩子,这样堆出来的雪人也是快乐的,坐在村口微微带笑,待到天晴雪化,待到春节来临,还在迎接纷纷回家的游子们。
有雪的大雪时节,老人们的目光随着雪花移动,他们能够看到田里麦苗在欢笑;有雪的大雪天,赶集的人归来,身上落着厚厚的雪,就像一个会跑的雪人;有雪的大雪天,狗在穿行,鸡在觅食,老牛偶尔对着天空大叫两声,表达对雪的热情与感慨;有雪的大雪天,世界一片洁白,纯净的田野像平和的心灵,含糊了美和丑,淡化了爱与恨,没有了尊与卑,消融了愁与苦。
大雪时节,落下来的不止是雪,更是欢乐与希望;大雪时节,是雪花作的一首诗,是诗化的生活,是生活的诗情;大雪时节,冰天雪地里,处处尽显人间温情,尽显天地祥和。
盼望一场雪
文/李成林
俗话说,“大雪年年有,不在三九在四九。”冬至一过,“九天”就来了,这预示着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来临了。冬天来了,雪也就不远了。再暖的冬,也总会有那么一两场雪的。那种银装素裹、天地一色的壮丽景色,总是在人们的祈盼中姗姗来临的。
小时候,虽然缺衣少穿,但铺天盖地的大雪,却是我们的天堂。下雪时,刺骨的寒风仿佛有所收敛;白雪覆盖的大地,变成了我们的游乐场。
我们家乡的大雪,通常都是在傍晚时开始的,先是下着小雨,或是飘着鹅毛片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不急不慢,随后,雪花的密度和频次逐渐加大。当天色渐暗时,房顶上、草堆上、树木和竹棍的枝丫上,都逐渐变成了白色。
第二天清晨,我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好大的雪,都把门封上了!”躺在床上的我们,一个鲤鱼打挺,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冬日的寒冷,当看到一片雪白的世界时,我们欢呼雀跃。门不但封不住,而且,这样的大雪简直就像厚厚的棉被,温暖而惬意。
左邻右舍的小伙伴大成子、老友子、扣住子,不用我去招呼,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我家,约我们一起进山抓野兔。我们在门口的草堆上开始拧草要子,用草要子把自己的脚和腿一圈一圈的扎起来,这样,雪不但进不来,还让我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英武异常。我们手拿棍棒,一路吆喝着:“抓兔子喽……抓兔子喽……”向附近的山场跑去。
如果雪下得足够深,兔子的腿短,在厚厚的雪地里跑不动,我们通常都不会空手而归,但那样的大雪不是每年都有。但只要积雪能盖住大地,那天地一色,纯净洁白的雪花就能让人激动万分。我们打雪仗、堆雪人、垒雪山、挖山洞、扣麻雀,各种利用积雪展开的游乐活动层出不穷。
现在,我们已近花甲之年,抓野兔、扣麻雀的事情当然不干了,但只要下起了大雪,依然让我们非常兴奋。我们不顾年老体衰,踏着积雪,顶着寒风,背着相机,拍银装素裹的世界、拍冰雪装点的树木、拍千奇百怪的雪景,不厌其烦,乐此不彼。
如今,寒潮一波接一波,气温也一天比一天低。好盼望下一场雪,不仅为了美丽的雪景,更为了农作物的生长。农谚说:“瑞雪兆丰年”,于人生而言,不经风霜,何以见彩虹呢!
两地情
文/翟冬梅
天已经阴沉了多日,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雪。晚上10时许,打电话给在西安上大学的女儿,你那里下雪了吗?
自从女儿上大学后,每晚通电话是我们之间不变的约定。当她在另一个城市的学习与生活,透过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时,我的心中会升腾起幸福的满足感。对于上大学前从未独立生活过的女儿,能游刃有余地面对新生活,让我由衷欣慰。
挂断电话后,在手机上朋友的空间里看到一篇关于雪的文章《两地雪飘》。他文中所指的两地是中原和东北,他的女儿在哈尔滨上大学。当我们还置身在中原的艳阳里,哈尔滨就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随着2000多公里外的冰城降雪,他的内心也由晴朗的艳阳天顿时变得大雪纷纷了。
朋友在文章里最后写道,走在大雪飞舞的天空下,身上仿佛披着中原和冰城两地的雪花,感觉像是和女儿一起走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春天里。因为有了亲情的牵挂,无论是冰城的女儿还是中原的父亲,心里始终都是四季如春般的温暖。
文章写得很动情,不由使我想起去年送女儿去西安上大学时的情景。由于自己是在焦作师范上的学,毕业后一直在家乡的小县城里工作,在不甘与无奈中度过许多单调和乏味的时光,内心时常有种打发日子、虚度光阴的负罪感。因而对于女儿去外地读书一直很支持和有心理准备的。可能是和女儿从内心深处都志向高远的缘故吧,从陪着女儿办理入学手续到最后一天的分离,我们都没有哭。
有人说,远方的游子就像是母亲放飞的风筝一样。这比喻倒还算贴切,手机电波就是这根无形的风筝线。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就像雏鸟丰翼后要飞向天空一样。
帮孩子插上翅膀,让他们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生命总是这样一代一代地活下去,总是先由年长的一代去咀嚼这苦涩而幸福的离别滋味。
从去年开始,我就关注起西安这座原本陌生城市的天气预报了,因为想着在西安上学的女儿每天的生活。
其实,西安并不算远,有了亲情的牵挂,这点距离更不算什么了。
怀念雪
文/慕耕堂
我坐在暖气洋溢的房间里怀念雪,窗外阴雨不开,已连续几天了,心情也随之将至了冰点。冬天里如果下雨,难免让人心生遗憾,冬雨霏霏,怎么就变不成雪花呢?
从一开始下雨,我心里就盼,盼着一场大雪降临。翻看身旁日历,惊觉,已是大雪节气了,按理说,该下雪了。遥想当年,先祖发明二十四节气之时,究竟总结了多少经验呢。
怀念雪,我之所以用怀念这个词,是因为确是发自内心的想,就像怀念一个人,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我明知道他在哪儿,却因俗事缠身,不能见面,日益累积的相思积郁在心里。关于他的印象只能停留在多年之前,恰如一张黑白照片,尽管清晰却少了不少色彩。
于是,就只剩下了思念。
我思念多年之前那铺天盖地的大雪。后来,我读到毛主席的《沁园春雪》时,记忆最深刻的一句就是“原驰蜡象”。我觉得主席当年看到的是极目四望下的大雪,是漫山遍野的,视野是辽阔的,那才是赏心悦目的大雪啊。
我有幸生在农村,在乡村里成长的岁月是我一生永远不能忘记的生命印记,那样的岁月是单纯快乐的,那时的幸福仿佛触手可及、遍地都是,我们时刻都被幸福包围着。哪怕是寒冬时节,快乐也随处可见,严寒挡不住我们寻找快乐的脚步,跑跑跳跳之中,打打闹闹之中,寒冷远离了,剩下的就是快乐和幸福了。当然,最妙的是下雪,我们最享受的也是下雪。
从开始阴天,我们就盼;从雪花飘落,我们就开始欢呼雀跃。眼看着雪花越来越大,地上积雪越来越厚,欢乐也随之越来越多。自己玩不够,还唤来心爱的小狗、小猫,在屁股后紧跟着,一起将脚印印在雪地上,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小狗的、小猫的,规整的,凌乱的,你赶我,我追你,奔跑的欢乐,嘴里哈出的白汽儿,簌簌飘落的雪花,不知不觉之间,脚印已被雪花覆盖。
家养的鸡、鸭,也仿佛对这样的下雪天格外欢迎,它们唧唧嘎嘎地叫着,你唤我我唤你,忙着在雪地里画画儿,将爪印纷纷印在雪白的地子上。鸭子伸长脖子,母鸡伸出尖尖的喙,将嘴巴伸到白雪下面,不停地啄,不为找食儿吃,只为寻找那份快乐。
有伞,谁肯打呢?头上、身上的雪厚了,就拍打拍打。在院子里、大街上,玩得不尽兴了,就跑到卖地里、田野里,撒欢儿。麦苗儿不见了,只有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将脚丫子拔出来,就见一个个的深坑,白雪渗进了棉鞋里,也挡不住玩耍的兴致。投雪球、打雪仗之类的游戏,那是小时候必不可少的科目。扫开一片雪,支起一个筛子,撒下一把粮食,将绳子远远地牵了,捉鸟,也是难忘的快乐记忆。
在大雪之后的树林里,投干树枝,也是一项很有意思的活动。不过这是力气活,是男孩子们玩的。准备一根半米许的木棍,铁锨把儿般粗细,将皮子扒去,光溜溜的,拿在手里顺手舒服。树上哪儿有干枯的树枝,看准了,就甩开胳膊,用尽力气,照准目标,狠狠地掷去,准头好了,会一招毙命。弄不好,就捡起来多投几回。遇到大一点、粗一些的干棒,伙计几个就轮番攻击,直至胜利。不过这游戏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对木棍的落点有个准确判断,不然,落下来要是砸在头上,可够受的。投掷之时,还会将树上的残雪投落下来,落到脖子里,凉嗖嗖的,大家不但不嫌冷,还当做一种享受呢。忙活半天,将投下来的树枝,放到一块,找个背风的地方,用火点了,大家围在一起,烤火,真有说不出的热闹与温暖。
天,没原来冷了;雪,没原来大了。人,也没以前抗寒了。现在的我,就蜷缩在暖气之下,静静地怀念雪,怀念那些与雪有关的日子与记忆……
大雪降烧暖炕
文/常书侦
北方乡间有谚云:“大雪降,烧暖炕。”意思是大雪时节的气温明显比小雪时节低多了,到了晚上得取柴烧炕,否则难以抵挡严寒。
乡亲们的暖炕,都是用土坯盘砌的。
暖炕三面靠墙,一般屋子多宽,暖炕就有多宽,几乎就占去一间屋子一半的面积。盘砌暖炕有讲究,先把朝外一面的炕墙垒好,炕墙上要留出烧炕的火洞口。然后从火洞口开始,竖起一排连一排的土坯、形成互相串通的通风道,而通风道的尾端则连着屋墙上的烟道。烧炕时,火洞里的烟便被通风道吸了进去,这热滚滚的烟在暖炕里绕来绕去,最后钻入墙上的烟道,升到屋顶上的烟囱里。
有的人家在盘砌暖炕时格外用心,一是怕炕难烧热;二是怕孩子在炕上面打闹而出现塌陷,因此就想出一个好办法——即炕里的通风道用的是模子脱出来的黄土坯,而铺在通风道上面、也就是炕面用的坯,则是另外一种掺了麦秸草的薄坯。制作这种坯,泥里一定要掺上麦秸草。掺了麦秸草制作的坯有两个优越性能:一是厚度要比土坯薄将近一半,容易烧热;二是麦秸草劲道,相当于起了“钢筋”的作用,用来盘砌暖炕不容易塌陷。
烧炕一般是在晚饭前后,先往暖炕的火洞里放入引柴(即容易点燃的干茅草和谷茬),点燃后,要抓紧时间引燃庄稼秸秆。燃烧一小捆秸秆后,就需要加柴火了。所以,乡亲们谁家刨了树,就会把树枝截成小段,放到
房顶上晒干,待烧暖炕时取下来用。要说烧暖炕最好的东西,就是锯末了。锯末这种东西一般不会着旺火,只是冒着烟,似燃非燃的样子。由于它不冒出火苗子燃烧,因此很耐烧。临睡前,只要往火洞里的火上均匀地撒上一筐子锯末,然后把火洞的洞帘落下来挡好(免得烟串到屋子里呛人)就行了。火洞里的锯末会燃到天明。整个晚上,被窝里热乎乎的,滋润舒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