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准备对我兴师问罪吗?」
「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奔向银行了吧?一分钟都不能等,还说你不是为了要钱?还说你不是利用你弟弟帮你出头?」
「乔如南,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阴暗伪善的嘴脸,你同样是我生的孩子,如果你能够有你弟弟十分之一的阳光纯白,当妈的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可是你总是这样,又当又立,嘴上说得好听,让着弟弟,又懂事又大方,实际上呢,背地里骗着弟弟什么都给了你。你是不是以为我都不知道?」
「你还不如直接和我说你要,真的,我还会瞧得起你。」
刺耳的辱骂,在耳边穿过。
如带刺的毒剑,一下下往心脏里捅。
但我不想再被疼痛辖制,不想再被软弱的情绪操控。
所以我一边流泪,一边无比冷漠地说:「对,你说的话都对,我阴暗自私,我贪婪小气,我计较,我心机深重,我什么都不如弟弟。」
「可以把我的钱还给我了吗?」
「我不要你的补助,你的嫁妆,我只要这些年我自己赚的那些。」
「把那些还给我,那是我的钱。」
我妈愣了。
她望着我,仿佛十分不解,一直以来都足够辖制我的话术,怎么忽然失了效。
而我在她的神色里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我一次次努力,她都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她总是把我想得充满恶意,为什么她一次次用那么难听的话来骂我。
因为好用啊。
她拼尽了全力打压我,然后看我没有尊严没有自我地爬向她,跪着哭求一点点母爱和善意。
她在享受我的百般讨好。
享受上位者的优越感。
而我呢,在这种讨好里,弯了脊梁,再也不知道怎么站起来。
失了意识,已经找不到真正的自我。
我甚至不觉得我是一个人。
因为我一路跑过来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我装不知道,如果我不追究,妈妈会不会觉得我通过了考验,而更加爱我。
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我自己都蒙了。
我站在路边,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不受控制地蜷缩下去。
心理方面的疼好像泛化到生理的疼,我感觉我的身体细胞每一寸都在收紧压迫,痛得无力起身。
「把我的钱,还给我!」
我凶狠地朝她靠近。
但是她畏惧的本能反应退去后,反而被我的强硬激怒了。
她气势汹汹地吼回来:「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钻钱眼里了吗?」
「哪有什么你的钱?我们不把你养大,你有命去赚钱吗?吃穿用度都不需要钱吗?你自己算算你从小到大花了我们多少?」
「先把这个钱还上再说!」
「人家的孩子结婚以后,都懂得孝顺父母,给父母添置东西,不是买冰箱,就是买彩电,隔壁你张叔的女儿有本事,甚至给她父母换了一栋大别墅。」
「你呢,你就知道回来啃老,你是讨债鬼生的吗?」
「专门气我,你哪一天把我气死,就好了,你以后没妈了,你就满足了?」
我妈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双眼瞪得溜圆。
我不再理会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银行卡。
把东西能砸的砸,能扔的扔。
挂在墙上的大相框,一家四口和美的全家福,让我摘了下来,拦腰折断。
我妈哭天喊地地骂着我作孽。
我全部不理会。
我指着那折断的相框笑:「明明就不是四口之家,挂着这个你不膈应吗?」
「我帮你们扔了,你去拍三口之家的,你们自己好好的,别带我!」
「别再用一套又一套的谎言绑住我!」
「把我的钱,给我!给我!」我发了疯一样地嘶吼。
我爸恰好回来了,他皱着眉推开门:「这是怎么了,闹什么?」
我妈如遇到了主心骨,哭着靠过去。
「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看看你这个得了失心疯的女儿,她回来要钱呢。不给就到处翻,打打闹闹,唉,我这个心脏都被气得疼!」
「乔如南,看你把你妈气的,我不信你是为了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闹这么大的阵仗,也不怕街坊邻居,听见了笑话。」
我吸了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给我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