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你都狼狈成这样了,还吹牛呢!
许是我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李弘时又气又好笑,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丝血色。
他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丢在我的掌心:「以此为信物,孤……我绝不食言。」
李时弘可真难养啊。
葱姜不吃,鸡鸭脖子以上、腿脚以下不吃。
鱼要人挑完刺才肯入口。
村子里的邻里乡亲都知道我捡到了一个美男子,便总是找借口过来瞧。
不仅是未婚女子,连刚出嫁的小媳妇儿也常常给我送晒干的辣椒、风干的腊肉。
就为了偷偷瞧一眼李时弘。
我有些头疼,便在一个惠风和畅的午后。
用高明又巧妙的手段暗示了一下李时弘:你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走吧。
那时的李时弘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一卷书。
明明是该有些窘迫的坐姿,他偏偏像幅画儿似的。
闻言,李时弘抬头望向我,嘴角微微上扬:「金珠,你要夫君不要?」
阳光下,气势内敛的年轻男子,容颜如玉。
眼里的温柔,像是会醉人的酒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脸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起初,刚把人捡回来时,我确实存了这个心思的。
我娘在生我时难产去世,爹也在我四岁那年,不慎掉入湍急的河流里淹死了。
从那以后,我便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桃花村了。
平常日子还好,每逢年节,我都会有些难过。
那时的我就在想,要是能有一个人陪着我,该有多好啊!
后来遇到了李时弘,他长得这样好看。
我就想,等他好了,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这样每年过节的时候,我就可以做一桌子好吃的,不用担心吃不完了。
可是没等我问出口,我就发现了个要命的问题。
李时弘,他真是娇气又难养!
还特别招人!
万一给我惹来了麻烦,那就不好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便歇了心思。
一心只等着他养好伤,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可是现在。
当他就这样带着浅浅的笑意,问我要不要夫君时。
我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要。
再难养,我也先养养看。
果然,脑子一热做的决定,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年,我背着一个小包袱,就跟着李时弘去了上京。
如今,我又背着它回来了。
隔壁的春秀见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
然后阴阳怪气地道:「我当这是谁呢?柳金珠,你不是去上京当大官夫人了吗?如今怎的一个人回来了?」
当年李时弘在的时候,春秀就总往我家跑。
今天是绣的帕子,明天是熬的骨头汤,跟不要钱似的送。
明明她从前是最讨厌我的,不是骂我笨蛋,就是说我命硬,是个丧门星。
可那段时间,她对我亲昵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看上了李时弘。
当我和李时弘拜了我爹娘的牌位后,她就再也没上过门了。
「一个笨蛋,嫁了一个穷光蛋,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还美滋滋地呢。」
偶尔,我从她家门口经过时,便能听到她在院子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道。
再后来,当李时弘的暗卫找到桃花村时。
村里的人都愣住了,这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柳家金珠捡到的相公,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大家自幼生长在村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十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