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会有新的助听器放到我床头柜上。
我佩戴好去洗漱,看见镜子里,脸上还带着淤青的自己。
没关系徐终朝,很快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只要打消李不澹对我的疑虑,把我视作朋友,一切就都可以有序落幕。
李不澹破天荒地第一节课到了学校,见到我之后递给我一个盒子。
盒子上写了一堆德文,我不知道写的什么,不明所以地在他眼神下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副助听器。
早知道不戴这个新的来了。我敛着眼睛戏谑地想。
「我有备用的助听器,不麻烦你的好意了。昨天你跟班长送我去校医院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我说着,把盒子推回去。
李不澹又推回来:「给你你就拿着。东西都到了,你不收难道我戴吗?」
少年口吻强势。
我看着他那头红毛,格外出戏。
「谢谢。」我说,然后想把助听器收好。
李不澹却伸手把我戴着的那个拿走揣进口袋。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弄得一愣。
德国的助听器跟国产的在收音效果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要更舒服一些。
从那天开始,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跟李不澹的关系发展得迅速而猛烈。
他做什么都要带上我,吃饭也是,打球也是。
更甚放大周的时候约我去郊外的山上骑摩托。
我从来不接触这种危险运动,但他好像格外喜欢。
于是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把他的头盔戴上,叫他教我骑摩托。
轰鸣声炸起,然后就是强势的风,把我整个裹挟。
四周的景色在急速后退,我心跳得厉害。
直到我转了一圈回来,下车,他跟我击掌,我耳边都是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满世界的慌惧,记忆深刻。
这种感觉也就自然而然地,跟这个叫李不澹的人,挂上了钩。
「徐终朝,徐终朝。」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喊我。
我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一下:「怎么了?」
「爽不爽?」他眉飞色舞地问。
「嗯。」我也就顺着他的情绪,点头。
「明天出来喝酒。」他又说。
我答应他,第二天在他约的地方等他。
李不澹姗姗来迟,身后还带着一群朋友。
「跟你们介绍一下,徐终朝,我……」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然后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同桌。」
那群人很配合地顺着他的意思跟我打招呼。
都是二世祖,我大概能说得上名字,但是从未接触过。
李不澹找的酒吧实在是吵闹。
酒杯交错,灯红酒绿。
李不澹在里面极受欢迎,不少女孩往他身上贴。他不时揽住一个的腰喝酒,不时跟另一个调笑。
我坐在卡座里,看他们喧闹。
也有人往我跟前凑,我都拒绝了。
我酒量实在不好,一会儿喝多了,怕闹出笑话。
李不澹却不给我闲下来的机会,把我拉起来,陪他一起玩游戏。
我借口说耳朵疼,想出去透透气,他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耳朵疼,出去一会儿!」
李不澹拍了拍我肩膀:「就在外面待着,别乱跑!」
我转身离开,听见有人问他:「澹哥,最近好这口?」
「不好。」李不澹说。
我脚步顿了顿,然后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人难受的环境。
外面有人抽烟,我就去了对面的便利店,挑了一瓶饮料,把助听器摘下来,揉了揉耳朵,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出来。
可这个点,才是狂欢的开始。
我都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笑着说:「把这个娘们儿带走,你来。」
我睁开眼睛,看见酒吧门口躺着一个喝醉的小姑娘,有三个男的从酒吧出来「捡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