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顺着那些人的视线抬头,十五楼,看不真切脸。
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会错。
「戴星!」
身边人被他声嘶力竭的喊声吓了一跳。
人影倾坠而下。
他绝望地闭上眼。
「卧槽!」
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的景象格外熟悉。
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几个男生在邵时后边推推搡搡,时不时挤眉弄眼地看过来。
那颗被丢掉的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撞在一棵老榕树上。
我捂着胀痛的头,身体难受到蜷缩。
刚刚身体下坠的瞬间和落地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感不是假的。
可眼下为什么又回到了我截住邵时的那条林荫路。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天台上的。
脑袋里浑浑噩噩。
记忆的最后好像是班主任交代把实验楼闲置的桌椅拿到礼堂。
李然从背包里掏出瓶饮料贿赂我:「戴星,我今天有个重要的比赛,你帮个忙,把我那份搬一下,明天兄弟给你带早餐。」
说完就跟门口等着的几个人一溜烟跑走了。
我麻木地点头:「嗯。」
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天台边上。
楼层很高,正值放学时间,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片。
他们在想什么呢?
又是去几食堂吃饭吗,还是挑剔着哪家快餐店的口味不好?
「啊!有人要跳楼!」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下面好像开始变得嘈杂,人头攒动。
要跳楼?是说我吗?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一定会摔死吧?
我不想跳,底下那么多同学,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迈了下去。
真的……真的好想死啊。
「戴星。」
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但我已经分辨不出声音来源了。
恍惚中对上了眼前人的视线。
「你要多少钱?」
邵时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很紧张。
明明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他当时愤怒地让我滚。
是梦吗?
我犹豫着开口:「五……五百三十万。」
他眨着眼睛,用力地吐了口浊气,像是放下心来:
「好,明天给你。」
是五百万,不是五百块。
他答应得像是要请我吃顿早饭那么轻松。
我用力掐了自己的腰一把,很疼。
所以之前那些真的是一场梦吗,如果是的话……
我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行。
只能慌张地去拉邵时:「可以给我看一下时间吗?」
声音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哽咽。
他把手机递过来,日期那一栏显示,六月十八日。
真的……回到了十天前!
我匆匆道了谢,转身就跑。
从学校到出租屋十多公里的路,我坐在出租车上不停地祈祷着。
回到那个潮湿阴暗的小屋,推开门时,手都是颤抖的。
女人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农药。
我知道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星星,妈妈走了,不要难过。
拖着我你怎么也走不远的,我死了那些人总会消停一阵,这样你就可以安心高考了。
考个好成绩,走出去就别再回来了,妈妈祝你前程似锦。】
她看到我,神色有些许慌张,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藏起桌上的瓶子:
「星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是几天前割腕时候留下的。
我冲过去抱住她,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别死,我要你活着。」
拖着你我怎么都能活下去。
我不要走你认为对我好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