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脚冰凉,猛地鼓起劲儿,一把掀开了那个檀木箱子!
箱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皮影。
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冷风吹破了半面窗户纸,一张皮影晃了晃。
我低头拣了出来。
这张我认得。
那年,爹说皮影里那张九彩石裂开了。
后来大姐出嫁,没多久,这箱子里就多了张新的九彩石。
我又埋头找出一张八卦镜。
这是二姐出嫁后,补进来的新皮影。
这两张皮又细又嫩,据说是我娘亲手画的画染的色。
因为年头短,不像旁个那样干干巴巴,还带着一丝弹性。
平常我娘宝贝得紧,每次晾晒都要自己来,从不让我去碰。
我将皮影举起来,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突然,大姐二姐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娴姐儿快逃,娘要剥你的皮呢!”
我吓得手一松腿一软。
皮子掉在地上,我也跌坐在地。
惊恐让我透不过气来。
脑子都浑了。
我不明白,大姐二姐的声音为什么会从皮子里发出来。
姐姐让我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些年,虽说乡下民风开放,可我娘守着旧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带着我都没把这个破落的庄子给逛完过。
我也才十三岁,被娘养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逃到哪儿去?
我的心快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姐姐……”我哆哆嗦嗦地问。
“娘为什么要剥我的皮?你们也是被娘剥了皮吗?”
那两张皮子突然不出声了。
西厢寂静得可怕。
后背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我猛地回头。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月光下,我娘蹲在我身后,手指缠着药布,渗出的血却还是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娴姐儿啊,你在干什么……”
娘的声音阴戚戚地响起,拉着丝儿一样,余音绕梁。
我眼前一黑。
直接吓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我还在西厢,却盘坐在家中的米缸里。
我家中富裕,从不吃糙米,缸里都是褪了三遍壳的白米。
我身子被米紧紧裹着,只露出半个肩膀和一个头。
爹娘坐在我身边的小板凳上。
我娘眼底乌青,眉毛鼻子都有些寡淡,仿似没怎么睡好。
她抚了抚我的脸蛋。
“娴姐儿,九天玄女的皮影裂了,让娘剥了你的皮,做一个新的好不好?”
我哇地一声哭出来,“娘,别剥我的皮,娘我听话,我去嫁人,嫁了人就能换皮影回来了不是吗?”
我娘先是嗤笑,继而眼里又染上几分哀伤。
“娴姐儿,嫁人那话是娘骗你的,娘也舍不得剥你的皮,娘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