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拿打火机轻蹭烟花棒的男人,脑海里忽然没来由地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万一,我是真要死了呢?
万一,我是真得了什么治不了的大病呢?
到那时秦慎会有什么反应?
无比妥帖地为我处理后事?庄重地念我的悼词?
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一想到那样,我的心就像被强行抽丝剥茧般难过,按了按腹部,还有余痛。
手里被塞了一根燃着的烟花棒,细碎的火星点燃了潮湿的夜。
秦慎蹲在我的身边,手撑着下巴,眉眼弯起来。
他其实很喜欢笑,也总让人觉得他笑的很好看。
「颜颜。」
「哄你开心怎么那么难?」
大手覆在我头顶,轻到不能再轻地揉了两下。
一如既往,察觉到我的不开心,哄我,把事情都处理好,怎么也挑不出毛病。
只是,那天夜里,我仔细思考了许久,秦慎。
在开着车冒着大雨为我买烟花的路上。
你会想起那些跟你缠绵暧昧的女人吗?
昨天那张照片,是刚跟我认识不久的一个记者朋友发的。
初出茅庐的小孩,以为什么都黑白分明,
觉得秦慎出轨是天大的事,为我愤愤不平。
「太可恶了,长得人模狗样。」
「却是个衣冠禽兽,人渣!」
隔天,在医院等报告时,我放大了她给我发的照片,发现女方好像是现在挺火的一个小花。
秦慎还真从没亏待过自己。
他的情人,一水的有颜有才华,可惜,家世都不太行。
而我呢,和秦慎门当户对得不能再户对。
称作父亲的那个人,也从来没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我拿着报告走进诊室找医生,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要不就是急性肠胃炎犯了,要不就是胃里的老毛病。
结果,低头看完报告的医生抬起脑袋,朝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周小姐,你有家属陪同吗?」
我那时候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大概意味着结果有可能超出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意味着症状严重到需要有人看护。
可我站在病房中央,听着医生说完那句话时,还是恍然整个世界都如坠冰窟。
「胃癌晚期了,周小姐,按你这个情况,保守估计,大概还有大半年时间。」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荒唐。
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来颤抖的声线,我问医生:
「不是,我这……前几天还好好的呀医生。」
「我一直有胃病的,是不是诊断出错了,我……」
「周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换家医院检查。」
可留给我的只是隔着薄薄镜片后的那双眼睛。
他看透了太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