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她心疼地捧着我生了冻疮的手:
「这几天别碰凉水了,衣服都小了,明天妈给你买件新毛衣。」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人闯进继父家,指着我妈的鼻子骂:
「这女人就是个卖的!骗了我的钱,转脸就找人接盘。老子还没睡够本儿呢,赔钱!」
左邻右舍都来围观,我妈拿着菜刀追了那位叔叔二里地。
钱保住了,脸丢了。
「无所谓,反正吃完这碗面你该走就走,我一个人养不了你。」
刚刚吃的几口面全都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连呼吸都难受。
江淮把空碗收回去,进了厨房。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洗碗,我扫地,他擦灶台,我收拾桌子。
「想干吗?恩将仇报?讹上我了是吗?」
我紧张地摇了摇头,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扔回冰天雪地里去。
犹豫再三,我把裤腿儿卷上去,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腿。
上面最严重的伤口是我妈用三角铁砸的,结痂后留下的黑洞。
「哥哥,求求你,他们会打死我的。」
他愣了一瞬,伸手将我的裤腿儿卷下来。
「所以,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阿蘅,你叫我阿蘅就好。」
为了留下来,我勉强松口。
「嗯,那你以后随我姓,就叫江蘅好了。」
新年伊始,江淮成为了江蘅的哥哥。
那天替我换衣服的人叫沈明明,我身上穿的旧衣服也是她的。
她是江淮的青梅竹马,也是暗恋江淮的人。
这是她偷偷跟我讲的。
「江淮,学习又好,酷帅拽哥,喜欢上他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好吗?」
「只可惜,帅哥命苦,七岁没了爹,十岁没了娘。」
十三岁那年,和江淮相依为命的外婆也去了。
大伯三叔都想领养他,实际上是惦记他家这套房子。
房子不大,但是学区房。
「那天江淮一回到家,就看见他家门口围着一圈人。」
「江淮手里拿着菜刀守在门口,警告他的那帮亲戚,谁靠近就砍谁。」
「他三叔不信,愣着头往里冲,被江淮一刀砍在手筋上,再也没敢来。」
从此,谁都知道江家那小子不是东西,最好别去惹他。
「江淮可能看到你那个小趴菜样儿,就想到当初的自己了。」
明明姐捧着我的脸左右上下揉了揉。
「挺好的,以后你们都有家人疼了。」
江淮好像很忙,时常不着家。
有时候来不及做饭,他就把我托付给楼下卖早点的王婶儿。
「我会做饭!」
江淮拎着我的袖子,指了指我的手。
「可不是,都成红烧猪蹄了。」
王婶儿是江淮另一个哥们儿王长生的妈妈。
江淮、王长生、沈明明他们仨是一个胡同里打出来的死党。
听江淮说,长生哥也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