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韶倏地又笑了。
「小娘,你真是傻得令人心生怜爱。
「如此,我便将话说得好懂些。」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似乎从其中,看到了之前在温砚书眸中所看到的相似情绪。
「因为小娘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与兄长都想独占你……」
独占……我?
什么意思?
我无意识地攥紧裙摆,脸上的神情仍停滞在几息前的困惑,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好在,温砚韶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我荒谬的念头。
「……的偏爱。」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前竖起的每根汗毛都放松了下来。
「韶儿,答应娘。
「下回说话别再大喘气了可好?」
10
历经一路的颠簸,好不容易才到了清虚观。
一下地,我立马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飞速朝里头走去。
无他,只怕自己的谎言暴露。
是的,什么劳什子道长啊约定的,都是我瞎扯的。
谁知,到了正殿,却见一身着黄棕道袍的道人手持拂尘,遥遥向我行作揖礼。
我忙躬身还礼。
走近后,那面容和蔼的道人微笑道:
「善人,你来了。」
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
「清虚道长,许久不见。」
话说出口后,连我自己都蒙了。
我之前从未见过他,又怎会知道他的道号?
似是瞧出我的疑惑,清虚道长神秘一笑。
「善人不必心急,时机到了,自会知晓。」
如此,我只好压下满腹疑问。
殿外,温砚韶脚步轻快地走来,粉色裙角荡漾,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小娘,我刚与管理客房的道长要了间房,咱们速速去放置行李吧。」
一间房,会不会挤了些?
正打算再要一间房时,又想起她梦魇之事。
算了,一间便一间吧。
11
一月弹指而过。
淅沥的春雨渐渐停了,清虚观周围的山林里,开遍了数不胜数的杜鹃。
白的纯洁,红的明媚,紫的高雅,各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我坐在与来时一般颠簸的马车中,闭目养神。
住在清虚观的日子,除了少了温砚书,其余与在家中倒也无甚不同。
只一点奇怪的。
我做梦的次数越发多了,而且,那梦中所感十分真实。
好几次我自梦中惊醒时,唇瓣一片濡湿,原本睡前规矩拢好的寝衣也像是被扒开般敞开大片。
四周门窗皆是锁得严严实实,再一看床榻外侧的温砚韶,睡得正熟。
次日醒来,我状若不经意地问了她,半夜可曾中途醒来,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她皆答没有。
如此,我便只能怀疑是自己就寝时,手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乱动了。
可,唇瓣上的水渍又该作何解释?
大概是在这道家圣地住了些时日的好处,我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灵泛不少。
我福至心灵地联想起,上道观前日夜里,温砚书曾提过,我的唇瓣肿了。
那时我还以为是蚊虫叮咬所致。
可现在细想,因着我日日勤奋给房屋熏艾,家中已许久不见蚊虫了,何况,温砚韶的榻上还围了厚厚一层帐子,怕是外头的蚊虫扇断了翅膀也难飞入。
再说,那夜我可是与温砚韶睡在一处的,那蚊虫为何只叮我不叮她?又为何只叮唇瓣不叮其余地方?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蚊虫所致。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心中猛地一个咯噔。
视线控制不住地往身旁,温砚韶的脸上移去。
察觉到我的视线,她抬头浅笑:
「怎的了?」
我忙摆手:
「不,没有……」
她突然凑近几分,弯弯月牙般的眼睛里浮起与她兄长如出一辙的探究。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僵硬地摇摇头。
「韶儿说什么?小娘听不懂。」
「哈,小娘……」
温砚韶低低笑了一声,玩味地将后面两个字碾在舌尖,似对待什么珍馐般细细品味。
半晌,她抬眸,神色认真。
「这个称谓,我不喜欢。
「你说,往后我叫你姐姐如何?」
我不慎窥见她眼底,那浓浓的,即将冲破某道束缚的疯狂。
一根葱指拂过微颤的唇瓣。
她怜爱轻叹:
「又肿了啊。」
12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温砚书疯了,现在温砚韶也疯了。
我攥着包袱挎带,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
脑海中温砚韶状似天真的笑容像阴云一般挥之不去。
「腹中不适?
「那小娘可要快去快回喔,别让韶儿一人在这等得心急了,否则的话……」
她最后说的什么我没听清,现在我也没心思去回忆。
当下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跑!
原本还想回去给温砚韶过个及笄,顺便参与一下温砚书的乔迁之喜后,再找个借口留在旧院子里独居。
可如今看来,那个家是一点也待不了了!
这对由我亲手从小养大的兄妹,竟然一个个都对我抱着不轨的心思!!
更过分的是,被我发现端倪还不收敛,居然还更加明目张胆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今日真进了院门,会遭遇什么!
心中惊怒惧几种情绪交织,我战栗着腿爬上了出城的驴车。
直到留着花白胡须的大爷挥动鞭子,前头的驴子开始走动时,我才敢后怕地回望一眼。
驿站旁,租用的马车上,车夫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车帘被风吹动,显出里头一抹桃粉裙角。
还好,看样子她还待在马车里。
我忍不住催促前边赶驴的老汉。
「快些,再快些。」
大爷边抽着驴屁股边不耐烦地说道:
「催这么急,后面有鬼在追你不成?」
我讪讪。
「若被抓住的话,恐怕比鬼还要可怕……」
大爷一听,神色明了起来,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后,高高扬起手中鞭子。
「知道了,抓稳护栏。」
来不及去想他究竟误会了什么,我下意识用双手抓稳护栏。
一刻钟后,驴车顺利到了城外一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