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案几上,下巴垫着季知节的半截袖袍昏昏沉沉,鼻尖是从未在季知节身上闻到的味道。
像是冬日薄阳晒过的凛冽皂香。
我蹭着季知节的衣袖,昏昏沉沉,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阿兄的哭声。
我挪到阿兄身边胡乱给阿兄擦眼泪,扭头怒视季知节:「小叔,你不许欺负我阿兄。」
季知节晃着眼中的水雾瞧着我:「好,我不欺负你阿兄。」
家里虽面上瞧着一片祥和,可一向沉稳、老神在在的阿爹都开始待着没事就摇头叹气。
阿兄也不让门房老叔拦着季知节进门了,阿娘还让季知节带我出去玩。
晴空万里,我坐在季知节的画舫,晃晃悠悠地吃季知节准备的冰镇汤圆。
我凑近季知节闻了闻,一股若隐若现的香甜芝麻味蹿入鼻腔。
我疑惑问道:「小叔,你怎么也变成芝麻味的了?」
季知节横我一眼:「怎么?我身上的芝麻味没有你太子哥哥身上的好闻?」
没等我夸季知节更好闻,一股味道直蹿鼻腔,我忙丢掉手中的勺子捂住鼻子。
救命啊,好臭,脑袋都要被熏掉了。
我虚虚地摆手:「好重的腐虾味。」
季知节愣了下,推开画舫的窗户朝外瞧去:「是太子的画舫。」
「可我只命人在他画舫下抹了些臭豆腐汁,并未涂腐物啊。」季知节一愣,命人把画舫又开得近些,将怀中染着芝麻香气的手帕递给我,「阿岁,你先忍耐些,我们过去瞧一眼就离开。」
画舫凑近一盏茶的工夫,季知节突然离开船舱,站在船头问道:「前面可是太子殿下的船?」
太子的声音从外传来:「好巧,季兄陪人游湖呢,孤也约了人。」
「是我叨扰,太子请便。」
季知节命人把画舫靠岸,在我耳边低语:「太子画舫里还有别人,但没露面,不知是谁。」
我站在岸边狠狠闻了口新鲜空气:「应该是赵家姐姐,我在春日宴上闻到过她的味道,她身上酸酸的。」
季知节突然正了脸色,犹豫片刻问道:「陛下秋季要选秀给皇子们择妃,你家也在名册上,你可愿去?」
我攥紧了手中的绢帕:「若是我不愿,圣上可会为难岑家?」
「阿岁,你不必考虑他人,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仰头瞧着季知节,一字一字问道:「小叔愿意我去吗?」
阿爹阿兄不知为何变得特别忙,季知节也开始忙。
一连大半月都没有见到季知节,但季知节每天都会派人给我送些零嘴还有同样香气的绢帕。
阿姐嫌弃地瞅着绢帕,浑身打了个哆嗦,直说季知节娘里娘气的,难怪这么大岁数都讨不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