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裴珩清跟着我进了营帐。
西部战事吃紧,我又被派遣得突然,条件艰苦,连营帐都是秦将军腾出来的。
我找了处地方落座,抬头看向他。
裴珩清一出声,我便猜到他想说些什么。
无疑是劝我放过外面那个跪着的马奴,说些大义凛然的「士可杀不可辱」。
可我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那些所谓的仁慈。
欺辱过我的人,我会十倍百倍偿还,更何况是杀过我一次的人。
「这人对自己够狠,未来不见得会真正效忠于殿下。」
裴珩清淡淡出声,「您若只想搓搓他的锐气,今日大可不必如此,您若是单纯看他碍眼,还是杀了省事。」
我嘴角的笑意收敛了起来,重新看向裴珩清的眼睛。
他语气自然无比,眼尾却微微有些下垂。
与其说这是建议,倒不如说这是一句夹枪带棒的暗讽。
裴珩清还是不信我,但这不是针对于我的不信任。
他似乎是站在权力的对立面,冷眼旁观着一切。
「我不会杀他,但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我并非因为他是马奴而轻贱于他,我自有我的决断。」
「至于你,敢这样和本王说话,你可不一般啊,裴珩清。」
我重新将话题绕到他身上。
前世我忙于战事,裴珩清下落不明后随派人去找过,但始终没有音讯。
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那句「状元郎」。
可据我所知,历年来的科举从未有过裴珩清这个名字。
更何况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怎么会流落到这疾苦的西部,来当一个军营里的小兵?
裴珩清面色不改,「西部军营将士千万,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要说特别,就是嗜酒如命,贯会耍赖。」
「哦,那这个嗜酒如命的无赖识不识字,会不会做假账?」
我将桌面上的一本账册丢给他,上面是军营里日常的采买支出,粮草、冬装、兵马……各项支出条理分明。
这需要定期上报于天子,由天子从国库拨军饷。
不过一本账册不够,他还会派遣官员前来视察。
「殿下需要多少?」
裴珩清简单翻阅了一下,「或者说,殿下想要豢养多少私兵?」
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他就这样大刺刺地说了出来。
「五万,再加西部十万将士。」
我半身前倾,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敢吗?」
「这样大的事情,殿下说给我听了,我若是不敢,恐怕人还没出这营帐,头已经落地了。」
裴珩清苦笑,眼底连半分惶恐都没有。
「殿下是想做什么,是想击退屡屡来犯的异族?还是想杀进京城,去那至高皇位上坐坐?」
前世我和异族血战数次,都未能成功将他们击退。
这始终是横在我心底的一根刺。
我既想将他们击退,也想坐上那至高的皇位。
看看那上头的风景何等独特,为何男子见得,女子不行?
这些我没告诉裴珩清,只是眉梢一挑,回道:「世人皆有秘密,你若想知道,就要拿自己的秘密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