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叟,生于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距今千年。时光悠悠,过客匆匆。人的一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其实,如长江般浩浩荡荡、彪炳千秋的还有《资治通鉴》,这是我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成就了“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的美名;而这部皇皇巨著就诞生在洛阳的独乐园,成为一段历史佳话。
一个冬日的下午,我心怀崇敬,过龙门东去,循着司马光路,拜谒先贤遗址。独乐园,位于今天万安山下伊河东岸的司马庄,可惜,因年代久远,早已毁于兵燹,仅存市政府十几年前所立“司马光独乐园遗址”石碑。
洛阳是北宋的西京,街巷纵横,店肆栉比,文教昌盛。许多名公巨贾在伊畔洛滨营建了数以千计的园林别墅,蔚为大观。而独乐园,司马光选的是清静之地,占地二十亩,最大的建筑是“读书堂”,内藏从汴京运来的万余卷图书,是读书、写书的所在。与当时达官贵人的园林相比,不论是规模还是制式,独乐园都可谓“陋室”。
“吾心自有乐,世俗岂能知?”司马光命名为独乐园,出自孟子的“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不如与众乐乐”。他的“独乐”,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与王安石本来是彼此酬唱的朋友,因政见不合而分道扬镳。司马光怅然来到西京,潜心修志问道,直笔著史。独乐园里,他一住就是十五年,硬木“警枕”,夜以继日,投入余生的全部精力。他治学严谨,博览群书,求实考信,乐此不疲。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这部三百五十四卷的《资治通鉴》终于大功告成,成为与《史记》相媲美的鸿篇巨制。
“敢于世上明开眼,会向人间别看天。”在内心深处,司马光从未泯灭东山再起的壮志。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他离开独乐园,先后受命门下侍郎、尚书左仆射,罢尽“新法”,再次卷入朝廷纷争。元祐元年(公元1086年),他终于累倒在宰相官邸,走完了他的六十八个人生春秋。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正是由于政治上的失意,司马光心生倦意,隐居洛阳,韬光养晦,写就华章。今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的职位政绩,而是他的如椽大笔,这恐怕是其本人始料不及的。
暮霭沉沉,伊水滔滔。静静伫立在河堤上,思绪随着流淌的河水穿越千年。独乐乐也好,众乐乐也罢,历史的烟尘终将消散,唯一留给后人的是那“立言”的不朽与经典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