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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的文章(精选2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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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的文章(精选21篇)

秋怒

文/张云鹏

秋怒

农历8月下旬,秋怒了。

昨天,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那样晶莹透亮,就像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上一群群嬉闹的绵羊,追逐打闹好不优哉游哉。秋一怒,它们便像一群亡命徒逃得无影无踪,现在,天空中留下的便是昨天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那几朵,惨淡的暴露在秋风里,战战栗栗,瑟瑟发抖。

几片枯黄的树叶耐不住秋风,直接跌落到秋风里,呵呵,昨天我分明看见她们轻俏的站在树梢附庸风雅呵!地里的棉花,昨天不是还顶着硕大的脑袋吟诗作对赞美阳光吗?是什么让你们如此脆弱,一夜之间满头白发,那一片一片的洁白多像是从天上跌入人间的白云呦。

我的家乡,我那处在山旮旯间的故土现在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想,山中的野菊该开了吧,清幽的小山上现在一定可以闻到醉人的野菊花香,那条小路也一定被野菊花铺陈成了金色的小径,蜜蜂这会儿正提着花篮嗡嗡的采蜜,牛羊正咀嚼着放了“香料”的青草,瞧啊,这秋天,它们多忙!

最惹人眼的就属漫山的枫树林了,快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呼啦啦,呼啦啦,它们在迎着秋风开唱诗会呢?谁说秋风不解人意,谁说秋风不暗风情,谁说最是一年春好处。它们多像多情的少女呵!它们多像才貌双绝的才子呦!莫道秋风不解情,最是一年好时候,瞧,映入眼帘的难道还称不上是风情万种,难道在你的眼中只有落叶的悲哀,愁云的惨淡?

嗯,这个时候庄稼人该忙活起来了吧!

清晨,一对老夫妻手提水浆,肩扛着羊叉,腰里别着镰刀,弥漫在混着清香和牛便的空气中,踏着露水,一前一后的去庄稼地。“老头子,大清早的就不能不抽烟”,“谁想抽烟啦,这不起的早嘛,眼睛都睁不开,抽上一支提提神有劲干活不是”,“横竖都是你的理,有本事别咳嗽”……

庄稼地里,高粱像大姑娘头次去婆家羞得满脸通红,这不正害羞呢,头也不抬,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脚看,生怕鞋子上突然长出一个洞。玉米多像去相亲的小伙子,一袭黄色休闲西装,穿的整整齐齐,呵呵,人家手里分明还拿着要亲手送给媳妇的礼物呢!这会儿,最高兴的还是芝麻,它老了,看着年轻的后生走婆家的走婆家,去相亲的去相亲,勾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回忆,老夫老妻由不得要咧开嘴笑了,一排排整齐的白牙可真好!蓖麻生来就多事,你看她一点也不淡定,人家只是去去婆家,见见媳妇,她就把喜糖拿了出来,这还不算,竟把糖衣也去了,吃得正欢呢!

现在老两口正在地里收庄稼,老汉刚才受了啰嗦,这会儿气还没有咽下,“你这老婆子,芝麻棵子不能头朝下,小心丢了芝麻”,女的不爱听了“谁要你教,我会收庄稼时你还光着腚呢”,“那是俺家穷,几十年前谁不光着腚,你也说不定哩,哈哈哈”。老汉终于出了口气,乐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地里的蛐蛐也忙了起来,“快呀,快呀,秋老虎来了,赶紧找食物过冬喽”,天上的鸟儿听见了呼朋引伴,“我可要赶紧离开这里呢,秋老虎来了,我得去南方过冬呢!”

初晨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地,满地镏金,秋老虎果然厉害呀!这不今天一觉醒来,地里早就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索性也不那么那么认真了,给他们些许阳光吧,别让这些农人们热坏了身体。

秋天一怒,整个世界就忙了起来,该收获了,谁愿意闲着嗳,这个时候最空虚,最伤心的就是地里的茄子,秋老虎来了,没人理她,她正在那里凭吊时光易逝,感慨岁月无常。嘿嘿,她哪里懂得农人的心事?大家哪里是忽视了她的存在,大家是等着吃双打的茄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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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情结

文/山泉叮咚

以前,窑洞是老家人唯一的居住方式,十六岁之前,我一直住在窑洞里。后来,去外地求学,离开了朝夕相处的窑洞,只在寒暑假时回去住住;参加工作后,大多数时间住在单位,住窑洞的日子就更少了。觉得窑洞就和父母亲一样,永远都在那等着孩子回来。

当城镇化进程推进到我老家的时候,为人老几辈遮过风雨的窑洞,一下子被轰隆而来的机器夷为平地。很少见过这个场面的乡亲们结伙成群地去邻村看那个壮观的场景,他们边看边议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受尽窑洞之苦的人们终于住进宽敞明亮的新居,终于不用再走那长而陡的坡坡,不用再把各种农用品及日用品从长坡坡上搬上搬下。他们眉飞色舞地述说着新居的宽敞明亮、出入便利,言谈之间兴奋地传递着各村推窑洞的消息。那时候,你不必出村就知道今天推到哪个村哪户人家了。对此,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是一种延续了千年的独特的民居形式,一下子就这样无情地被摧毁,心里觉得有点不舍,仅此而已。阅历太浅的我并没有觉得推窑洞这件在农村民居改造历史上的大事件和自己有多少关系。

直到有一天,听到消息,外婆家的院子被推了。当时,我的心颤抖了,眼里浸出了泪花,一种莫名的酸楚袭上心头。

外婆家的村子是当地有名的先进村,他们的村书记也是方圆最有魄力的领导(没有之一),他领导的村子当仁不让地要走在城镇化进程的前列,他们村就成了我们周围最早告别窑洞的村子。推掉千疮百孔的窑洞让村民住进平出平入的平房,对书记来说是很有影响力的政绩,对村民来说是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象征。对我来说则是莫大的不幸,因为我童年的乐园永远地从地球上消失了。

外婆家的院子被推平之后,我经常不经意地梦到她。梦醒之后我常常坐在床上默默地告诉自己,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再怎么想也回不到从前那个热闹、温馨的院子里去了。

妈妈说,自她记事起,外婆家就住在这里。院子东边几孔窑洞的前半部分都塌掉了,剩下的后半截窑做厕所、猪圈和鸡圈。窑顶的崖背上长满了荒草,每次我上厕所时都提心吊胆,老怕崖背上的草丛中突然掉下一只老鼠或者一条蛇之类的恶物。其他几面窑顶的崖畔上都稀稀落落地生长着野生枸杞、蓑草等各种杂草。尽管崖背破败、荒凉,院子却收拾得干净、平整,充满了温馨祥和的气氛。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为普通的小院增添了人气;生长茂盛的梨树、长满蔬菜的小园为年事已高的小院平添了一份生机。

每次一来到这个小院,妈妈和外婆就凑到一起说她们永远也说不完的知心话,我们姐妹则和邻居家的娃娃们在宽畅、明亮的院子里尽情地疯玩。玩到吃饭时,我们像客人一样,与外公一起坐到桌子上吃饭。这种待遇只有在外婆家才能享受。我家来了客人也会做待客饭,就是平时不常吃的臊子面、油饼馍,但要尽着客人先吃,到我们吃饭的时候,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用这个词都显得有点奢侈,因为饭菜中根本没有羹和炙)。享受客人待遇不说,回家时,外婆还会偷偷塞给我们一些好吃的,诸如核桃、干枣、甜杏核之类干果。

秋天的时候,我和妹妹最爱去外婆家。名义上去看望她,实际上是惦记她院子里的那棵梨树,看看梨带色了没有、涩味退了没有。在梨子成熟的日子里,我俩常常赖在外婆家不想回去,妈妈叫回家时,我俩会以各种理由拒绝。这时候,明白我们小心思的外婆就叫妈妈先回家,说过几天让舅舅送我们回去,妈妈无奈,只有一个人带着弟弟先回家。几天后,馋劲已解的我们回家了,手里还会提着给家里其他人捎的梨。梨虽然是一种最普通的水果,但在那个年代里,对于胃口很好而缺少美味的我们来说无异于天宫中王母娘娘桌上的蟠桃。

现在,这所留下我许多足迹的乡村大院在机器的轰隆声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当时,对此事非常排斥,因为它不仅仅让我们失去了童年的乐园,也让我们失去了可敬可亲的外婆。

推窑洞前,外婆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但还不至于那么快走到生命的尽头。窑洞推掉后,她没地方住了!一个一辈子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的母亲在自己的窑洞要被政府推掉之时竟然没地方住了!这时,我的妈妈,她的大女儿,将她接到了我家。在我家住了几个月后,姨又将她接了过去。几个月后,二舅把她又接回去了,回去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人世。

暑假前夕,听到外婆病情加重的消息,我准备放假后去看她。谁知没到放假,父亲就捎话过来,让我赶快回来去看外婆,他可能预感到外婆时日不多了。第二天,我就去了。一进二舅家的门,看到蜷缩在炕上的外婆,我心酸极了!两三个月不见,原来高大强壮的她,睡到那里那么瘦小,看起来孱弱极了,仿佛我一伸手就能将她抱起来。看到我,她的眼角流出来几滴混浊的泪水,我取出她平时最喜欢吃的油糕,送到她嘴边,她吃了一点就示意我不吃了。在她和妈妈面前,我强忍者,没有让泪流出来,但是,我的心在滴血。一辈子勇挑重担的外婆,一辈子历经磨难的外婆,一辈子刚强好胜的外婆,一下子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除过难过还是难过。两天之后,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想当初,如果不推窑洞,外婆还有自己的小家,尽管独立生存的空间已经因为儿女的远离更加残破不堪。但是,推掉之后,残破不堪的“窝”没有了,她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惶恐。安土重迁的观念使她特别在意这个住了一辈子的破窑洞,特别在意这所日渐荒凉但却属于自己的小院子。儿女的家虽然也可居住,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外婆是一个强性子的人,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包括自己的儿女,况且委曲求全的生活她会觉得很难过的。窑洞推掉之后,外婆的心灵受到很大打击。一下子她被击垮了,感觉没有依靠了。所以,窑洞被推后不久,她的精神就垮了。精神垮了,身体也没能撑多久。

后来,推窑洞、住新房成了大家一致的追求,老家的窑洞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天,我家的窑洞也推掉了!推掉之后,经常在梦里梦见它。每次回到家里,我都要去窑洞旧址上看看,寻找住在窑洞里的点点滴滴!

哦,曾经居住过的窑洞,一辈子刚强的外婆,历尽沧桑,都已老去!但是,在我的心灵深处,她们永存!

外婆家的樱桃树

文/林杉

又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微信群里,朋友圈中,讨论赏花去处,晒人花合影,甚是热闹。早春开花中最前者必是桃花李花和樱桃花,在我的印象中,桃花红润,李花雪白,唯有樱桃花介于桃花的红和李花的白。相比桃李,我却对樱桃有独有的情怀,不必说是偏爱,却是因为在孩提时代,最天真浪漫的记忆便是早春的樱桃花,初夏的红樱桃以及外婆那慈祥的笑脸。

生长在农村乡间的孩子知道,三月天由冷转热,最是去山野田间贪玩的时节。初春的阳光是如此和煦,外婆家的老屋旁边便是坎坎相连的田地,比我大一岁的表哥也是跟我一样,最喜欢去玩的地方就是地边的那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不是自然形成的整块石头,菱角分明,是被人工凿切后剩下的。当然关于这块规则石头的形成是长大点才知道的,小孩子那会儿哪知道怎么来的,反正就知道这块大石头好玩,石头有将近1米6,但是对于小孩子的我们却是敬畏的大人才有的高度,石头侧面凿了几个坑,我们刚好可以顺着踩在上面爬上这个“石头山”。犹记得第一次爬上去的情景,表哥比我大,他已经爬上去玩过多次,每次我都在下面玩,看到他在上面高高在上,多少心里有些不服气。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来了什么勇气,我想一定要去尝试一下,我用力抓住石坑,脚踩住最下面的石坑,蹬了两步,最终用了全力我竟然给爬上去了,而我自己都意想不到。从此以后,感觉开辟了一个新的玩处,心中高兴得很。但是石头上不只是我们的玩处,也是外婆晾晒东西的好地方。早春的阳光很难得,各家各户都会把能晒的东西拿出来晒晒。而外婆喜欢在石头上晒萝卜干,榨菜、大头菜,每当外婆晒了东西在石头上,她总是会把我们叫到身边很凶的说:今天不要去石头上玩了,哪个把东西打翻就要挨屁股哦”,说完转身便给了我和表哥一人一颗糖,我们心里清楚,外婆才不会打我们呢,因为每次犯了错,只有我妈打我而外婆是在旁边帮我的。不过还好,我也不是爱惹麻烦事的孩子,还有除了“石头山”,的确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

石头山的旁边就长了一颗樱桃树,据说是外公种的,可是外公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对外公的记忆很模糊,也就不记得外公是否给我讲过种樱桃树的事情。这颗樱桃树长得很有特点,树干笔直,它的第一个树枝分叉很高的,居然与石头山平直的。所以在征服石头山之后,爬上樱桃树的第一个分叉就是我的目标了,为了开辟新的玩处,我和表哥也是使足了劲,但是爬树也是蛮费劲的,就是每次很费劲的爬上去再梭下来,磨烂裤子不说,感觉很费力啊。读书学知识的确很重要,我受到了当时刚学的小学三年级课文“乌鸦喝水”的启发,搬了些石头砖块来,垫高自己,以后上树叉不就容易了么。

早春里,樱桃树默默的看着我在树下嬉戏玩耍,它也默默地打开了密密麻麻的淡红色小花。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拍照记录,一切的美好都印在了我的心中,闭上眼睛总能回想起大石头旁边长着一颗开满淡红色樱花的樱桃树。4月的樱花盛开时节,外婆一本正经地叮嘱我说:不要去摘樱花,掉了樱花娃娃儿些就吃不到果果了。我相信外婆说的,在我记忆中,每年的樱花盛开,我去到外婆家,我们兄弟姐妹些都没有人去摘樱花,也许我们也想保留那最完整的绚丽樱花,但是我想当初我们更想的是能多结点樱桃可以吃。

樱花凋零的同时,樱桃树的绿叶就一片片冒了出来,我还看见了樱花蕊下面的一个个绿色小点精灵,因为他们会慢慢长大,长成一颗颗晶莹红润的樱桃。那时候,每年的五一劳动节,我总是要闹着去外婆家,因为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母亲执拗不过我,再大点的时候我不管母亲是否同意,到了那个时节,放学后就跟着表哥一起到外婆家爬树吃樱桃。

趴在树上吃樱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爬上树杈后,身边全是红澄澄的樱桃,都顾不上要先吃那一颗,我们仿佛掉进米缸的老鼠,不断的吃吃吃,都懒得用手去摘了,直接嘴巴咬。也吃不了多少,嘴巴就酸了,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极其开心的。外婆总会在我们去爬树摘樱桃前叮嘱道:小心点,不要爬高了,摘不到的我喊大人给你们摘。后面听母亲说起,外婆每年在樱桃成熟季节都会看紧樱桃树,外婆心善,不是不让路人摘来吃,但是会说:摘边上的,中间的要留给家里的小孩子们。所以才会有我们每年都能摘到中间那漂亮饱满可口的樱桃吃。

但是也不是每一年都能有这样的享受,记得有一年又到樱桃成熟季节,我闹着要去外婆家吃樱桃,母亲却说:今年吃不成了,樱桃没结,半个月前的大风把小果子全部打飞了。我当然不信,我心想母亲骗人也不好好找个理由。不由分说,我还是去到了外婆家,结果可想而知。樱桃树满树的绿叶子,就是没有一个“红点”,我们几个小孩子硬是眼巴巴地望着樱桃树,满是不舍与委屈,小表妹竟然还哭了。外婆最是慈祥,此时拿出了过年那会儿走人户送的樱桃罐头来,这可乐坏了我们几个孩子,立马就给分来吃了,还是吃出了往年的樱桃味。

后来家里的小孩渐渐都长大了,读书的地方也越来越远了,去外婆家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外婆也渐渐老去了,记忆中的樱花樱桃果也慢慢淡去。上高中后学业紧张了,记得只有上高一那年的寒暑假在外婆家好好玩了段时间,寒暑假看到的樱桃树也只有两幅情景:夏日里的樱桃树枝叶茂盛,树叶上零星的有卷叶虫的卷叶子,此时樱桃树跟其他树木没有什么两样;冬日里的樱桃树突兀的树干架着射向四面的树枝,在阴沉的天空下,如此地死寂跟萧肃。那时的我正值迷惘的少年,在城市的繁华喧嚣中静修学业,而回安静萧条的农村感悟人生,这样的情景,多少有些触动心灵,明明感觉那记忆中的樱桃树正在逐渐远去,却也无可奈何。

外婆一直很要强,上高中那会儿,外婆已经将近80高龄了,可她还是一个人住在农村的老屋,经营着房前屋后的那几块地,还养着鸡鸭,本来想养猪的,但是在子女们的强烈反对下而妥协了,外婆也是村里强健老人的代表,其他人都说她生活乐观,从来不要求子女要怎么样。终究岁月不饶人,上大学的时候,外婆耳朵也逐渐变得不再聪慧,给她讲话老是听错,我们就哈哈地笑,她也不气恼。大三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母亲说外婆腿脚开始有点不利索了,右腿膝关节痛。她的子女们开始力劝她不要在农村独住了,舅舅在乡镇街道买了房子,距离我母亲也近,可以好好照顾她。大学毕业那年,外婆终于离开了坚守几十年的老屋,住进了街道的楼房。我没有亲眼看见外婆是怎么搬东西离开老屋的,但是我能想象外婆当时一定是相当地不舍。前一年,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元旦过后,晚冬时节。外婆病危,我及时请假连夜赶回了外婆家的老屋。叶落归根,外婆在病倒前就多次说一定要回到农村老屋,子女们也是满足了她的心愿。在那个晚冬的深夜里,在大多数子女都赶回来后,外婆心满意足,没有一丝痛苦与留念,安详地离开。

工作后的生活更加繁忙了,假期也是如此地短促。去年春节回到了外婆老家看了下,因为老家还有个舅舅在。去看了下外婆住过的空旷泥墙房,满是荒凉破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的痕迹了。石头上旁边的樱桃树长粗了些,依然是冬日里突兀的树干架着射向四面的树枝那样的情景,满是苍凉与萧肃。

这个春节我带着新婚妻子还是回到了外婆老家去看了看,外婆住过的泥土墙房依旧破败,一面泥土墙被一根粗壮的树干顶住,感觉经不住今夏的一场大暴风雨了。舅舅在外婆住的老屋搭了羊圈,里面有两只萌萌的小黑羊,妻子被侄儿拖着要去逗小羊,我却担心这房子会不会掉砖瓦,忐忑地进去抱住小羊拍照后就拉着妻子出来。依旧走向石头山,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分明长樱桃树的地方只有一个齐地面的树桩,显然是被锯断的,周围还散落着锯木屑,我的心砰砰直跳,这不是真的吧,樱桃树死了?再看旁边的田里,就是樱桃树的枝干,被砍成了数不清多少段,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我正陷入对樱桃树的无限回忆时,舅舅家的小孙子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石头山”,大叫到:哈哈,这棵树前几天才被砍了的哦,他们说要种核桃树。我立马回过神问到:豆豆,你说的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砍掉这么好的果树呀?豆豆答道:村长说砍的,种核桃树能卖钱。果然在旁边的田里看到了半米高的核桃树,稀稀拉拉地种了好几棵。妻子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棵爬上去吃樱桃的樱桃树?我说:是的,可是已经不存在了。我问:豆豆,你晓不晓得你少了可以耍的好东西了?豆豆用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正如孩提时代的我一般,忽地一下就跑回家去了。

我的小女孩

文/踮脚尖

我的小女孩,妈妈想起你又坚强又懂事的样子,还是眼湿了……

我想静静的跟你聊会天,就我和你,不,只是我自已!

前几天,妈妈跟你舅舅和你小姨聚会,席间,聊起你小时候在外婆家的一些趣事。其中一件事又再一次刺疼妈妈的心,就是你才2岁多的时候,得了手足口病,当时农村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判断那是什么病,只是怎么打针也不得好,你外婆只能用土法膏药涂你脸上的疮口,疼你如父的舅舅外出打工回家,第一眼看到你的样子以为你的脸从里烂到外了,心疼的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到他就委屈流泪了……我的小女孩,原谅妈妈在那一刻没有在你身边紧紧的拥抱你……

4岁的那年,你来到妈妈身边,妈妈还是不会做母亲,听信了坊间的一些说教,为了让你长大后更适应社会,高调地培养你的独立意识,在你还陌生的家里让你独睡,只是很粗简的丢下一句话陪你:你四岁,要自己睡!乖乖的你不得不一遍遍的强调说:我四岁,要自己睡……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心疼,妈妈当时是用自己的恐惧不安来养育你啊!

你跟所有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怕黑又怕鬼。你八岁那年的圣诞节,我无意间发现你写给圣诞老人的信:亲爱的圣诞老人,我是**恩,我虽然做得不够好,但我希望您能实现我的愿望,我除了要一个捉鬼的工具,还有要我的妈妈天天快乐!(后来,我稀奇是上帝读了你的信,而不是圣诞老人。此信两年后,我们全家都信了耶稣,你不再怕鬼!)

08年,你九岁,我病了,住院,你和弟弟都被送回农村老家,你在外婆家,弟弟在奶奶家,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外婆和外公带你去镇上给我去算命,算命的说我会没事,你紧紧的掐着我的命纸,边哭边打电话给我:“妈妈你别怕,你的命纸在我这里,算命先生说你不会死的,命纸放在我的胸口你感觉到了吗?”

13岁那年母亲节,你给我写了一封信,童言童言,情真意切,竟然把我平时说的细碎话串起来,像串一串美丽的珍珠项链,把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妈妈我装饰得美丽高贵,你都不知道,这封信遮盖了我作母亲的多少不足啊!它多年来一直激励我尽力做个好妈妈。

最让妈妈骄傲的是你14岁那年暑假,你回广西外婆家,当时外婆在一个山区幼儿园做事,你整一个暑假都呆在那里。

儿时年味浓

文/风筝

小时候,特别盼望过年。乡村俚语:“大人盼插田,小孩盼过年;小孩望过年,两眼都望穿”。为了迎接新年,常被大人派遣着干这干那,乐此不疲,心里美滋滋的。

腊八过后,大人便开始筹划年事。晴朗天气,首要的任务是清洗床单、被褥和蚊帐。因为蚊帐大多是用家纺棉布或者麻线做成,比较厚重,冬天没有两三个太阳日是晒不干的。洗被褥蚊帐的时候,母亲把一个大盆放在水塘边的跳板上,先把要洗的东西放到木盆里,倒上几桶热水,撒些洗衣粉,叫我和二姐轮流在木盆里踩,直到木盆里的水黑咕隆咚,然后倒掉,再从水塘舀几桶干净水,继续踩,不断反复,直到木盆里的水不再黑,与水塘里的水颜色差不多为止。冬天的冷水刺骨,我们的双脚如同煮熟的虾,粉红粉红,好久没知觉,之后发麻,再后发热。

腊月二十四,俗称过小年。大人更加忙碌,白天需要把厨房打扫干净,屋顶倒挂的扬尘、窗户罩台上覆盖的灰尘、锅底厚厚的黑垢……总之,锅碗瓢盆都需清理干净,因为晚上要点锅灯,接灶神。过小年的这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到先人墓地祭拜,铲除坟墓上的野树杂草,点燃香烛鞭炮,叩拜先人,俗称“送亮”。

大年三十的前夜,是大人忙碌,小孩高兴的时候。一般家里都会升三炉火:一炉火炒瓜子、花生,炸薯片。添火讲究技巧,火不能大,也不能小。火太大会烧焦,太小炒不熟,炒出的东西不香。炒熟的东西母亲往往用木盆、米筛装着,冷却后再装袋封口,以免潮了不好吃。其实,这些工作可以提前做好的,只是因为数量有限,家里人太多,母亲担心儿女们偷吃,冷淡了客人。一炉火煮萝卜。肉、鸡放在萝卜上一同煮,鸡、肉的味道融入萝卜中,既节省柴火又没浪费鸡肉上面的油珠子,炖萝卜还特别好吃,是春节期间的一道佳肴。还有一炉火是专门用来煮肘子的,肘子需四五个钟头才能煮熟。瓦钵内的肘子颤抖着,呱哒呱哒响,香味从盖下飘出,让人直吞口水,盼望着明天快些来临。

大年三十,我们地方传统习俗是早上吃团圆饭。据说古时候有个姓年的妖怪,特别凶,每到年尾的那天临晨,都要到凡间吃人。百姓非常害怕,一家子团聚在一起,生怕家人有闪失。但这个年妖怪也有致命弱点:她害怕火焰、鞭炮、耀眼的红色。所以这天清晨家家户户都放鞭炮、贴春联、炉火烧旺。早早吃完团圆饭,待天已大亮相互串门,共同庆贺。

吃完团圆饭后,大人粘贴写在红纸上的吉祥语,堂屋正中贴上:“老幼言语,百无禁忌”;粮仓旁边写上:“五谷丰登”;关牲畜的地方写上:“六畜兴旺”;大门春联根据各家的喜好而定。

大年三十的清早,还需给房前屋后的果树挂上红绸,预示来年果实累累。

吃吧年饭等天大亮,孩子们相互去村子里每家每户拜年,主人都非常客气,总要赏给孩子们一些吃的:有的给一捧糖;有的给红薯片;有的给瓜子花生……待几个口袋圆圆鼓鼓后直蹦家中。

正月初二去外婆家拜年,姊妹几个都想去,因为外婆家热闹,表哥表姐多,加之我大姨、满姨几家都会来。外婆家好吃的东西多,我外公是离休干部,退休工资高,满姨家是住城里的,会带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们家姊妹多,一次不可能都去外婆家,爸妈最多带两个。带谁去好?爸妈想了个一举多得的好法子:能去的期末必须是三好学生。倘若几个都是,就看谁的表现最好。如果表现都好,就看谁在一年里获奖最多。为了春节能去外婆家,我不能贪玩,得挤时间学习,期末一定要考好。在这种竞争机制下,几姊妹的学习都不错,且懂事乖巧,爸妈暗地高兴。

从中月初一到中月十五,孩子们天天追逐着热闹场面,送财神的,唱花鼓戏的,玩龙舞狮的接连不断,鞭炮声、锣鼓声不绝入耳。

回忆儿时那浓浓的年味,至今记忆犹新。如今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幸福,日子红火,天天像过年。说到过年,孩子们没有我们当年的那份期盼,年味在大人心中也平淡了许多,实属正常。

我曾迷路

文/陈振林

我常记起五岁时迷路的那件事。

那时我跟着母亲去外婆家,和外婆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午饭时,小伙伴们要回家了我也走回到外婆家,家里却没有一个人。有个小伙伴说:“***妈回去了啊。”我立即认为母亲真的是回到三公里之外的我们自己的家去了。

我看不到母亲,只想着要回到自己家去。凭着一点记忆,我往回家的路上走。遇到小路被挖开约一步之距的口子,我蹦不过去。我想回到外婆家,却也忘记了归路。顿时,我号啕大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哭声惊动了一位田间的农人,他走过来问我是谁家的孩子,要到哪儿去。然后他引着我,又回到了外婆家里。母亲和外婆都在家,原来她们刚才是去了田里劳作。

我一直记得那位带我回到外婆家的农人,他是我一个远房的舅舅。我也记得他带着我走的那一段路,先经过的是田间小路,纵横交错,田地里是青绿的禾苗;后来走过的路是屋后的小路,路旁有高大的杨柳,参差的杨柳树下是潺潺流动的小河。

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天,是去十多里远的一所乡间学校,那是我从没去过的地方。我担心迷路,心里有些退缩。父亲对我说:“男子汉了,出门满口都是路,你问一问,会有人给你引路的……”正如父亲所说,去往那所乡间学校的路虽曲折,但我只问了两个人,就顺利到达了。

后来的日子,我的工作曾经不顺利,我的生活也曾经不顺心,偶尔会进入迷路的状态。但我一直朝前走,不停下脚步,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引路人。

我也懂了。路途,你可能会迷失,但只要你向前走,就会遇见引路人。路,其实就在自己脚下,自己得向前走,才是路。

我的外婆

文/韩泽薇

我的外婆,是位小脚老太太,她今年八十多岁了,满头银丝,总戴着个帽子,穿的也是布鞋,人虽然瘦了些,但看起来还十分精神,个头儿高高的,腰板儿直直的,眼不花耳不聋,身体十分健康。

我生下来,没有几个月,奶奶就去世了,所以我对奶奶没什么印象,留给我美好记忆的是外婆。外婆具有大家闺秀的外表和气质,但听妈妈说,外婆年轻时,也受了不少的苦,那时候,外公在外地上班,她一个人,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照顾他们五个孩子,还要照顾她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真是忙了里又忙外。

前几年,我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骨折了,不仅做了手术,手术后还得扶着拐杖,刚开始时走路十分困难,没人扶着是不行的。不过现在外婆已经基本恢复了,不用再扶拐杖,也不需要人扶了。

要说我外婆最擅长的,那肯定就是做饭了。我每次去外婆家,都肯定会吃到外婆亲手做的饭,妈妈老说我在家里不好好吃饭,来了外婆家每顿都吃一大碗。要说外婆做的面片子,那是香得不得了,每次我的口水都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平常只能吃一小碗的我每次都能吃一大碗;还有外婆腌的咸菜,尽管是用我最不喜欢的韭菜腌的,却吃不出一点韭菜的味道,我无论吃什么都要放一点;外婆做的鱼也是一等一的香,虽然不经常能吃到,但总是让我念念不忘。

因为外婆家在刘家峡,也就是永靖县,所以我一年也去不了几次,但外婆经常打电话关心我,还给我捎好吃的,比如说刘家峡的鱼呀,草莓呀。我去了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外婆总要给我带上一些好吃的,比如说鱿鱼干呀,枣子呀。

我的外婆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每天早上六七点就会起来搞卫生、做早饭,而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会准时睡觉。外婆还养了很多花,有十多盆,都在阳台上摆着,外婆把它们打理得十分好,那花开得可比我们家的漂亮多了。

但外婆毕竟年纪大了,还好,子女们还都孝顺。这不,妈妈原准备放年假带我到外地旅游,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说回娘家要给外婆做几天饭,尽尽孝。看到妈妈有孝心,我也欣然地同意了她的“变卦”,我虽然不能为外婆做什么,但可以哄外婆高兴呀,陪外婆说话呀。

外婆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在我的记忆里,她似乎都在笑着;而她的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却依稀可以看出外婆年轻时是很漂亮的。

总之,我的外婆是一位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外婆,我爱您,外婆!

茭子红了

文/雨君

姐姐小时候,家里很穷,为了照看弟弟,念到五年级就辍学了。

姐姐十八岁那年,家里来个说媒的,只一晌功夫就为姐姐说成一门亲事。听母亲说,姐姐自小就很懂事,很善良,很听话,大人说啥,就是啥。但我觉得那是懦弱。就在那年冬天,一顶红轿自山下而来,姐姐嫁给了平川地带一个军人。倒也不歪,姐姐嫁的那个军人,文质彬彬,相貌堂堂。谁都以为姐姐将有个不错的未来。谁料结婚不到五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军人,复原回家,分配在当地洋灰厂,没多久他就和他之前的恋人旧情复燃。原来,他还有个旧情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根本不应娶姐姐进门。就这样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年华,姐姐硬是被赶出婆家,与她那负心的军人离了婚。当时,他们两个已有一个四岁男孩。姐姐非要带,婆家非不给。硬生生拆散了母子俩。

听嫁到平川地带的本村妇女说,那男孩,自从亲娘离去,整日哭啼,爬在玻璃窗户上不停地哭喊着找妈妈。后娘对此不理不睬。衣食起居全凭姑姑。而姐姐自从离婚,亦是整日郁郁寡欢,常常拿着小孩子过去的衣物痴呆或抹眼泪。谁都知道她想孩子想得撕心裂肺,可谁也帮不了她。

后来,村里又一个老媒婆给姐姐说了一家人家,也是山那边平川地方的。那时候村里人大都羡慕平川地带离县城近,地势平,种茭子多。却从未考虑姐姐嫁过去人生地不熟。姐姐也是窝囊,第一次说媒,没找好。第二次还依旧说媒,依旧任人摆布。几个月后就嫁给了第二任男人,我现在的姐夫。这个姐夫是一个村夫, 虽然没什么本事,只靠种玉茭茭子过活。但家里还算盈实,人丁兴旺。

那时候姐姐和她婆婆住在一个院内。院子里养着四五箱蜜蜂。我暑假去了姐姐家,经常看姐夫全副武装割蜂蜜。姐夫还告诉我什么样的蜜蜂是蜂王,什么样的是工蜂。那时候我们根本不花钱买蜂蜜,几乎是自给自足。

姐姐家的院内有一个小楼梯直通汽路上,汽路周围都是茭子地。处暑时节,正放假,也正是茭子红遍的时候,景色正好。红个艳艳的茭子头像一顶顶小红帽,又像通红的火把,在骄阳的照射下,映红了半边天。姐姐常带着我和外甥和外甥女以及姐姐大姑姐家的孩子们,搬几个小凳子从小楼梯上去,坐在树荫里。姐姐安详地纳鞋底,我们则看南来北往的汽车,玩抓石子。不想玩了,姐姐就带我们到自家茭子地里去打黑霉霉吃。很方便。但姐姐从不让我们到别人家打霉霉。

我们在地里穿梭,抬头观望,却不认识黑霉霉。姐姐把经验与知识,传授给我们。姐姐经验丰富,一认一个准。姐姐适应得真快,只几年功夫,便地道地成了平川地带的人。姐姐将认准的黑霉霉一个一个地掰下,分给我们吃。我们甜蜜蜜地吃着,姐姐温馨地微笑着。有时候有人趁姐姐不备,偷偷串到别人地里,有经验不足的,常把茭子穗当成黑霉霉掰下来,只好偷偷扔掉。打黑霉霉时,大伙嘴里还念叨:“黑霉霉蹩脖脖,认不得捏一捏,再认不得扒一扒,巡田的过来甩一刮”。因为一旦扒开不是黑霉霉,而是即将吐穗的茭子,这棵茭子就算毁了。所以,巡田的就怕有人到地里打黑霉霉。我们也最怕碰上巡田的,轻则挨打,重则要受罚。要不扭送到自己家里,让父母管教。我们有一次就被逮住过,那人让我们带着他到了姐姐跟前,善良的姐姐没责怪其他人,只把外甥和外甥女打了一顿。姐姐又气又心疼,差点掉出眼泪。小孩子往往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痛,没隔几天,又想吃黑霉霉了,又去打。

我们不光去打黑霉霉,还跟着姐姐去青纱帐里打猪草,薅野菜。偶尔时候,姐姐也和我们一起捕蜻蜓、逮知了,捉迷藏。童趣十足。这边喊,那边应。谈笑声、吵嚷声、还夹杂着童稚的歌声在青纱帐中荡漾开去,不时惊起一群群小鸟向远方飞去。渴了就到茭子地边的小河饮水,热了就在小河中洗澡。当夕阳西下,村中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姐姐带着我们满载而归。那时候姐姐过的安逸,快乐。

然,好景总是不长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姐姐婆家开始家道败落,小叔子大姑姐小姑子死的死,疯的疯。姐姐从婆家院里搬出,但依旧难逃厄运。没多久,外甥也得了精神分裂症。鉴于和第一个儿子的离散,姐姐把全部爱心都放在了第二个儿子身上。如今,第二个儿子疯癫到人不人,鬼不鬼,姐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姐姐的精神世界彻底奔溃了,不久也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从此亲人们少有走动。姐姐家成了避之不及的邪门之地。从此,村里茭子便安静了下来,再无人去骚扰青纱帐内的一片安宁。

从此,处暑茭子遍地红成为我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一道红色印记。

外婆

文/刘颖辉

小时候,爸妈做生意比较忙,所以我的童年时光是和外婆一起度过的。

外婆家住在马路边上,门前有很多白杨树,每当风起便摇曳着树叶沙沙响。那茂密的样子层层叠叠遮住了蓝天,小小的庭院角角落落都整洁有序。晩上了,外婆会早早做好饭,把家里的竹床抬出来放在树下,和我一起等爷爷回家吃饭。爷爷吃完饭就去玩牌了,我们吹着夏天的风,数着夜晚的繁星,很浪漫,听外婆讲她的童年。那时我的世界只有两块地方,一个是我家,另一个就是外婆家。

外婆性格好,邻居都很喜欢她。年轻时外婆很漂亮,老了也是很有风韵的,什么时候看见她都像一缕春风,神采奕奕。她的衣服,总是打理得平平整整干干净净。外婆做饭也好吃,因为交通便利,好多亲戚办事途经外婆家歇脚,外婆总是热情招待,外婆家那时候也算门庭若市了。

后来,我到县城读书,妈妈继续让外婆照顾我。在上高一那年,外婆高血压突然犯了,留下了后遗症,偏瘫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半边身体不会动,也不能清晰说话。在接下来的五六年里我一直忙于功课,只有在不用补课的礼拜天去看她。后来我上班了,总是好像很忙,两三个月才有空去看她一次,去看她也没法和她说话。我帮她洗头,剪指甲,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很惦记,一直都很惦记过去的点点滴滴。

记得有一次,我有事路过外婆家,我坐在车里看见她一个人坐在二楼上,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个人在风中,蜡黄的脸,飘散的白发,显得那么孤独。

最后一次我买了好多吃的去看她,舅舅告诉我外婆已经不能吃不能喝了。我恨自己在过去的时光里忙了些什么?为什么要等到她不能吃的时候才想起来给她买东西吃?真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呀。守在外婆身边,我感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冷去,呼出来的气一点点变凉。我暗自责怪自己,以前能做的太多了,可我什么也没有为她做。安葬外婆的那一天,我跪在她的坟前,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哭到嗓子沙哑失声。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精神支柱,却不曾知道她一样也需要我。

这段粗糙的文字并不能完全表达我的心情,但是我想,而立之年,我们都要试着去慢慢地学会承受生老病死,生死离别,这是生命的规律。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生活的全部,但都是唯一的。珍惜仅有的唯一,生命的过程里,要好好善待我们爱的人。

我还和从前一样喜欢白杨树,喜欢它的绿,喜欢它们那些枝枝蔓蔓摇曳多姿的样子,因为那快乐的沙沙声里,有我的童年和我的外婆……

想起外婆

文/老吴所求

想起外婆,源于年事已高的母亲闲暇时对苦难岁月的反刍。

和所有孩子的童年不同,小时候,我就不大恋外婆家。即便是过年,倔强的我总是在大年初二这天赖在家里,翻坛倒罐随便找点零食,在湾里疯玩一天,到傍晚等父母弟妹们从外婆家拜完年回家后再落屋。母亲无奈地说,真是个犟儿。

是有些犟。我也觉得。

因为在此之前,每年正月初二一家子给外婆拜年,嫌贫爱富的外婆总没好脸色给她的女儿和女婿。不是数落父亲一年到头一家人难混个肚儿圆,就是责怪母亲一家老少没身像样的衣服。无数次,我看到了母亲眼眶中噙满了泪花。

外婆和外公早年都是开染坊染布的生意人,婚后没生育。外公是个厚道老实人,当不了外婆的家。到我们记事时,他俩已经分开过。那时外婆收有本家一群干儿干女,依稀觉得她手头并不拮据,似乎还很有钱。每年我们去拜年时,外婆的干儿干女总是黏在外婆身边。外婆好像故意气我们娘儿似的,总要当着我们这些外甥的面给干儿干女们三毛五毛钱,临走还要让他们顺带驮走几棵甘蔗,揣走几个饼子,而我们每年总是空手而归,惹得我当时瞪大眼眶直吞口水。

此后我的潜意识里便没了去姥姥家拜年的冲动,外婆在我心中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外公外婆的养女。

母亲的生父在母亲仅有六岁时就参加了新四军,一去便杳无音讯。母亲的生母在乡下无力养活母亲和母亲的弟弟我的亲舅舅,迫于生计稀里糊涂地带着儿女改了嫁。外婆的改嫁本为了给膝下儿女谋条活路,哪知夫家公婆容不下人,没过多久,母亲就被送人做童养媳,放牛打柴,洗衣做饭,经年累月,日无间歇,秋无粗布鞋,冬无遮寒衣,面黄肌瘦的母亲不堪忍受劳役之苦和思亲之痛,悲咽于寒夜,恸号于荒野,被好心人领回继父家。后又经人牵线搭桥,母亲被膝下无嗣的袁氏外公外婆收为养女。

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有个与我有着血缘亲情的刘氏外婆。

十二岁读初中那年,母亲决定带我去给亲外婆拜年,我犹犹豫豫,早已没了同龄少年的憧憬和喜悦,虽然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梦中遥远的童年港湾在什么地方。这个刘氏外婆会像袁氏外婆一个样吗?

翻过一道道山脊,绕过一条条田埂,走过一座座村落,趟过倒水河的下流,近二十余里崎岖蜿蜒的乡间小路在一个乡下少年的脚下并不遥远,我终于第一次来到了我的亲外婆家。

我的亲外婆比我想象中的形象要白皙俊美,我的刘氏外婆比我梦中的形象要年轻健朗,更要和蔼慈祥。

一见面,外婆就把我揽在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掰脸瞧个没完没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外婆像是对客人宣布又像是喃喃自语:上门客,上门客,我外甥是上门客啊!寒暄过后稍坐片刻,我的大舅我母亲的亲弟弟端上一大碗瓷实的油麻麻的老母鸡汤,让我这上门客吃下。起初我按当时乡下的习俗,用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块咪了几口汤准备下席,没想到被外婆和大舅一把摁在椅子上,非让我一扫而光不可。我为难地看了看母亲,母亲解围道:吃不下吃不下。外婆白了母亲一眼脾气就上来了:怎么吃不下?又不是搞出来做摆设的,吃不下也得吃!我吃了一半感到肚子撑得难受,就用眼光向母亲求饶:真的吃不了。外婆从灶房出来再次发话:再吃一块。走近用眼睛扫了扫我的大瓷碗:来,把这根鸡腿吃完。我只好僵着头,一边用手拿着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往外直跑。大舅在后面直追:往哪儿去?我嘴里被鸡腿塞得满满的,顾不上说话用手指着远处的茅房。在一个僻静处,我“哇”的一声,把塞在嘴里的鸡腿全吐了。可惜,糟蹋了外婆舍不得吃的鸡腿。

那年月,乡下孩子肚子里哪里一下子进过这么多荤油?之后几天,我的小肚子叽里咕噜没有消停。这就是我这个上门客第一次给外婆家拜年的经历。

后来,我听母亲经常讲起我的外婆的许多故事。外祖母面慈心软,乐善好施,心灵手巧,会做针线活,是个好面子、爱客人、爱干净、挺讲究的小脚女人。可是居家过日子外婆却大手大脚,不大会精打细算。外婆改嫁后生养两个儿子,就是我母亲的同母异父弟弟。一九七四年,我苦命的大舅我母亲的亲弟弟不幸牺牲在“三线”建设工地,当时政府补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大概有七千多元。外婆用钱没有算计,政府就把这笔钱寄存在大队代为保管,外婆随取随用。外婆每次缺钱花,就捎个信给大队,大队干部马上把钱送到,外婆总是割肉打酒好招待。有时遇有来客不凑巧,即便是老母鸡在窝里下蛋,外婆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老母鸡拎下来,宰了用来招待客人。后来从族人口中才知道,外婆平素主动周济鳏寡孤独的有难人家的花销不说,村人光从外婆手上三元五元借去未还的不下百元。

不到几年工夫,这笔凝聚着外婆半生疼痛的抚恤金就被外婆花销得精光。

怎么说呢?这就是我的刘氏亲外婆。没什么心思,豪爽热情,善良本分。在她生活的那个狭小的圈子里,确有需要周济的困难之人,但也不乏心怀不轨、蹭吃蹭喝的奸猾之徒。

世事常常在不经意处给人开个玩笑。

就在我的亲外公几乎淡出了亲人的记忆的时候,新中国成立之初,母亲的生父我的亲外公终于有了确切消息。一九五三年,一纸由中央政要林彪、聂荣臻、邓子恢等亲自签发的并盖有朱红大方印的烈士证书送达到我的外祖母手中。原来,我的外公所在部队的番号多次更改合并,他早年也没有战死疆场,而是随部队打遍了大半个中国,直到全国解放最后牺牲在朝鲜战场。外公的两个亲生儿女——我的母亲大舅是烈士烈士遗孤,外婆一家也就成为革命烈属。改革开放落实政策,外婆享受优抚津贴,外婆过世后,这张几近碳化的珍贵的烈士证明又辗转到我家被母亲珍藏至今。如今,我的母亲作为唯一的烈士遗孤,也享受着政府的优抚津贴。

后来我从中央政要签发的原始烈士证明书得知,我的外公叫戴志坚,红安县高桥河镇戴家庙咀湾人氏,牺牲时是个班长。

说外公的烈士证明书是原始证件,这中间还有一段不得不提的往事。

一九七一年九月,林彪出事以后,外婆听大队小队有头有脸的人对外婆说说:林彪都叛国出逃了,你家那张烈士证明上有林彪的名字,你家那死鬼莫不是他的同党?吓得外婆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冬天,六十多岁的外婆挪着三寸金莲,餐霜露宿,跋山涉水,两天一夜步行百余里来到县城,东打西探,终于找到了当时的县革委会信访办。外婆也不怯生,从怀里掏出丈夫的烈属证明书,硬生生要问个明白。最后,外婆赖着不走提出一定要换个烈士证。信访办分管的人还是头次遇到这等棘手的事,一时也作不了主。那时的政府官员办事作风扎实,就亲自把外婆领去见革委会主任。主任耐心听完外婆的狐疑后,和蔼地说:老人家您莫怕,没有什么证明比您这证明再硬气的了。您放心,林彪出了事,可他当年也是干革命为穷人打天下的。再说,这上面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名字。回吧回吧。见外婆还是不试心,主任扶着外婆送客:出了问题我负责,好不好老人家?说完又嘱咐办事员把外婆领去用完午餐送出县委大院。

从此以后外婆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回肚里。直到一九八四年,县民政局根据县烈士名录颁发了新的烈士证,这份发黄的原始证件还保管在我家。

这就是我的外婆,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事的乡下小脚女人,一个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却在岁月的泥淖中艰难爬行、默默忍受,直到让丈夫和儿子都为国捐躯的普通妇女。

遗憾的是,外婆在世时,我一直在外求学,去得很稀,参加工作后,也只是在年边去看看她,给她俩小钱买点吃的。外婆去世时,我在离家百余里外的县北工作,尽管交通通讯不畅,但我还是赶回了外婆家为她送行。

那一天,我哭得泪眼婆娑。

没有矫情,没有浪漫,只有苦涩,只有缅怀。“外婆家的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遮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如今,那久远的歌声已然定格成记忆深处美丽的童话和凝结在岁月礁石沧桑的贝壳。

外婆,我的外婆。

堂姐

文/樱樱细语

她叫兰,比我大五岁,是我的堂姐,长得既白净又水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好象会说话似的。小时候,我们一起去邻村的砖窑上拔草,她红朴朴的脸上总是挂着两道深深的汗痕,她帮我把草整整齐齐地码放到背筐里,那股认真劲儿,俨然一个小大人。我站在边上,静静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犹如那圣洁的兰花,在悄悄地开放。

记得那年,我正读初一,放学回家,母亲告诉我:兰姐要结婚了,时间定在腊月十六。我的心猛地一颤,因为兰姐要嫁的人是我们村支书的儿子,兰姐根本不同意,曾三番五次地反抗过,但终究没有用。不知是大伯想讨好支书,还是确实相上了那个准姑爷,即便是施以武力,也得逼着兰姐嫁过去。兰姐结婚那天,我清楚地听见了吹吹打打地鼓号声,跟别人结婚没啥两样,但我没有去,不知兰姐是哭着还是笑着。

兰姐是个苦命人,她的苦还不仅仅如此。结婚没几天,婆家找上门来了,不是因为兰姐不听话,而是因为兰姐的身体,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必须得住院,还说大伯一家隐瞒病情,这种病根本不适合结婚。我不知道兰姐得的什么病,只知道已经危及了生命。大年除夕那天,兰姐被送到了县医院,她是从婆家走的,我没有见到。后来听说医院也没什么办法,只是维持,再加上正值春节,也没几个大夫上班,兰姐只能等着,等着生命垂危的那一刻,有人亦或是苍天,能伸出手拉她一把,让她这朵羸弱的兰花能重新扬起头,守住那份固有的淡泊与高雅。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就在大年初二的早上,在一片新年的爆竹声中,她走了,一个人,去了远方……

不知从哪儿传下来的说法,兰姐是嫁出去的姑娘,走了不能回娘家,而婆家那边也是一肚子气没地儿撒,根本不想让兰姐回家。没办法,大伯一家把可怜的兰姐从医院接了出来,趁着天黑,草草地埋在了村边小河的东岸。我心里很冷,也很疼,我分明看见:漂亮地兰姐在苦苦地遥望着家的方向,一天天,一年年……

衷心地希望兰姐在天堂一切都好!

汗水浸泡的童年暑假

文/施崇伟

在几十年前的孩提时代,妈妈与我有个约定:学期结束,我能把一张奖状、几个作业本、三两只铅笔的奖励带回家,便可获得暑假到外婆家的通行证。在外婆家的童年暑假,是一年中最翘盼的盛典。它因此成为我努力读书考个好成绩的动力。

外婆家在五十多里外的鹤山坪上。经过一整天的跋涉,终于登上坪顶,望见那一弯弯的大田,一丛丛的竹林,我激动起来。“凉水湾”、“小竹园”、“大石坝”、“大老山”……串串名字,唤起来如童谣般悦耳。它们,都是我的“乐园”。

外婆家的暑假,其实是一场接一场的劳动。外婆家养着一头牛,两头猪,七八只鸡,这是需要全家人来照料和伺候的。只有老狗“二黄”可以让人省心。暑假,还得抢收玉米、收割新一季稻谷,还得三天两头与天公竞赛:日头最旺时晒场,暴雨袭来时抢场。

我,喜欢的就是那些劳动的日子。

到外婆家的第二天我就出工了。外公怜爱我的方式,就是把专门为我编织的割牛草的背篓,不仅编得比舅舅和小姨的好看、精致,还特意小一号。我像尾巴一样跟在小姨后面,我后面的尾巴是“二黄”。要割到最鲜嫩的喂牛草必须早起,鲜嫩的牛草也是邻里间的一场资源争夺。小姨比我还小一岁,却是异常的老练。她早已在我来之前“侦察”到了一片藏在“大老山”深涧里的芳草地,特意给我留下,让我来崭获。幸运得很,这里一直无人发现。即使有好的草源,也需要有技术作支撑,才能既保持青草的鲜嫩,又不会把草浪费。我经过这几年的暑假操练,割草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

老练的割草者是先不急于动手的。我放下背篓,环视左右,找准下刀的入口。再蹲下身,捡拾草丛中暗藏的石头、瓦砾。挂着露珠的青草在晨曦中似在含笑,轻风徐来,它柔嫩的腰身悠悠摇晃。是展露我技艺的时候了——蹲着的双脚,变成了弓腰,是为了持刀的手能舒展地挥舞,脚能韵致地移动。头天晚上就磨亮的月牙刀早已按捺不住。右手持刀,在青悠的草丛划过一道柔美的弧线,空灵的左手迎来幽香倾覆,顷刻之间,五指葱茏。一阵子的风卷残云,一阵子的手舞足蹈,抢在太阳还没敢狰狞前,就已将老牛的美食装满背篓。收获归途,山歌在谷涧回荡,湿透的衣褂迎接着清风的奖赏。那份得意,连身后的“二黄”都能懂。咋不?且听它肆无忌惮的“汪汪”。

在劳动中收获快乐,最淋漓尽致的还得算打谷子。

一天天的,谷田由青转黄。当谷穗驮得谷杆有屈服之意时,外公和舅舅已经在忙着准备了。方形的搭斗上了新漆,确保它能滴水不漏;再多编了两张围席,泛着竹香;镰刀的锯齿格格分明,闪着亮光。

打谷的当天,俨然一次庄严的出征。除了外婆在后方烧水煮饭外,一家老小全部出动。丰收的战场,六姨和小姨在前头用锋利的镰刀把坠满谷粒的稻谷苗整齐地放倒,外公和舅舅各自抱着一束稻苗,高高扬起,狠狠砸下,随着此起彼伏的“绑绑”声,饱满的稻谷像一粒粒闪烁的金瓜子,脆声声地落入围席间的搭斗。我在割开后的水田里,捡拾遗落的谷杆,颗颗归仓,这是外公交给我的任务,也是那个年代我们最实际的珍惜。

打谷,很辛苦,也是让人享受的劳动。童稚年月,更兴奋的是收谷完成后变成一个泥人,朦胧夜色中投入到清凉的池塘,和游鱼嬉戏,听蝉儿在林间歌唱。陪我的,是外婆的故事,是月光的明媚。

暑假结束了。回家时,我已晒成了黑泥鳅的样子。妈妈捏住我更加结实的小臂:“外婆家好玩吗?”我得意地说:“嗯,外婆家就是我的快乐园。”

是的,外婆家的暑假,让我得到了健康的成长。生活虽然清贫,没有农药、化肥的玉米棒子、小米稀粥喂养了我的身体。劳动虽然辛苦,汗水浸泡过的童年才更懂得珍惜。

远去的故乡

文/丁松英

故乡像游离在记忆里的的浮云,连绵着一片一片的回忆,而有关故乡的点滴记忆,亦如这浮云般让人抓不住看不透,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故乡映像。

犹记得,每每等到太阳露出边角的时候,故乡的村子里总会弥漫雾气,折射的日光便使周遭变得温润起来,堆积在一旁的荒草堆也散发出生机,空气的味道是乡间特有的味道,这里是外婆家。

蝉的鸣叫总不间断。日上三竿的时候,田里似乎突然变得寂静,我总喜欢去田里,在那之前,需要经过一段石板桥。所谓的石板桥是用两块宽大的石板搭建,没有防护措施,桥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站在桥上我会担心桥突然崩坏,而在桥下,只会注意河里的小鱼小虾。我的玩伴光头总是比我会抓,我会羡慕地去看,他抓鱼的数量逐渐增多,但是从不担心他独自逃开,因为他总会把抓到的鱼全部装在罐子里送给我。我会很担心被狗袭击,被蛇追赶,他总会将这些事一一解决。偶尔他带我去找另一个好玩的地方,成片的竹林,偶尔会遇上蛇,不知不觉就绕回了家门前。于是,那些琐碎的记忆穿梭于一整片的童年之中,仿佛融化的蜜糖将剩余的缝隙粘合在一起。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游泳,就像穿过竹林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料想到下一个地方竟是外婆家门前的荒草堆。摔了一跤,惊慌失措的我被光头黝黑而有力的手拉起,逃向岸边,只是已经呛了一口水。其实也只是几步的距离。我坐在草坪上,甩掉头上的水。所有的鸡都安分地躺在树阴下,被光头那一声大笑惊起,纷飞的尘土与日光结合后更加活跃。我也笑起来,但又被尘土呛了一口,咳嗽几声,发誓今后再不下水。所有的快乐,都浓缩在那片记忆里……

之后,外婆去世,但我仍旧把老家说成外婆家,难以改变的是怀念。光头也长得更高更结实,我们没有再去一起抓鱼和游泳,都很安静,安静得过了头,与那些世俗一起沉淀下来,又无奈地被时间稀释。

再之后,我依然回外婆家,只是很难与光头再见面。小河上的桥被拆了,小河也被填了,再也无法洗涤我们一脸的单纯,再也无法映照我们小时候的模样。我的故乡好像越来越远了,所有的一切遗忘在记忆深处,跌落得毫无声息……

用前生换今世拐杖

文/徐乐杰的文字

月黑风高。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驼背的老妇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背上的小男孩,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记忆的屏幕上,再也翻映不出比这更为久旧的影像。一定是有谁的旨意,赋予我母亲生命的人,又开启了我声色剧情的人生帷幕。

那个深冬的夜晚,想必是筵席散后,人各归去,因了一份急切的爱怜,才有这未加征询的留宿。不曾想,半夜惊醒的小男孩,找不着熟悉的光影与气息,执着的恋母情绪汹涌起骇浪,掀翻了隔代的爱之舟。

四华里的路程,外婆一直在诉说着什么,抑或只是喃喃自语,我已无法记起任何一个词汇,只有那渐息的哭泣和风吹火把的噼啪声依稀在耳边响起。

这四华里的路程,或者说,去外婆家这个念想,在那个连天空都显得面黄肌瘦的少年时光里,渐渐转化成某个隐喻。

得益于独特的地理条件,外婆的村庄年年都有个好收成。不说丰衣足食,至少,无论什么季节去外婆家,都能闻到腊肉的香味。

出于对某些因素的顾忌,一年之中,我去外婆家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去,外婆总是乐不可支,踮起脚尖摸摸我的头,说声:“又长高了!”然后,就早早下厨。因驼背而矮小的外婆俯下身子,几乎趴在灶口,对着吹火筒往灶膛里轻轻吹气,预留的火种生动起来,点燃了引火的干茅草,接着外婆往里添加枝桠柴,等枝桠柴火烧得稳定了,再添加松树劈柴,不一会功夫,灶火就烧得欢畅了,通红的火光映在外婆沧桑的脸上,像粗糙的器皿上涂抹了一层透亮的油彩……

往往,我是饭桌上唯一的食客。外婆手拿筷子,站在我的身后,冷不丁给我夹一块肥厚的蒸腊肉,或者添一勺香喷喷的白米饭。这不容分说的爱意,自有她执着不变的理由:“读书人,饭饱文章健。”

偶尔,外婆也上我家,捎带一小刀腊肉或一小壶茶油,那神色,甚是诡秘。想必是这份深爱不可明目张胆,只好化正为零。

一直不知道外婆的身板为何弯折得像根拐杖。可惜从没见过外公,否则该会向他问个究竟。当然,我是可以问母亲的,可我一直没这么做。不外乎,或因遗传,或因疾病,或因生活的重压,问了又能怎样?我宁愿相信是一种宿命,我的外婆就是那个样子,那个样子就是我的外婆。奇怪的是,拐杖一样的外婆却从没用过拐杖,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坚强!

未及我金榜题名,外婆就匆匆辞世,心底里那份感恩的念想

因而虚无飘渺。我从学校赶回来 参加外婆的葬礼,那时正在做法事,尚未盖棺,一向胆小的我却毫无惧怕,凑近棺木看了外婆最后一眼。或许外婆在冥冥之中给了我男子汉的胆魄,从此后,曾让我毛骨悚然的路边棺木不过是一处安放肉身的小房子。

又一次走进深冬,走进飘满怀念的腊月。天堂里的外婆啊,但愿您的前生,换来了您今世的拐杖!

外婆家的美食

文/张军霞

我喜欢到楼下一家小店去吃灌汤包。

卖灌汤包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每天总是穿着干净的工作服,男的负责给女的打下手,给客人送包子、结账,女的也总在忙,忙着剁肉、调包子馅,忙着擀面皮,忙着把白胖的包子挨个放到蒸屉里,一刻也不能歇着。有时,我也会跟女的说:“这么忙,直接用机器绞肉多省力,剁来剁去麻烦死了!”她笑着说:“口感不一样啊,到这里来的多是老顾客,可糊弄不得呢!”

我喜欢吃她做的灌汤包,不仅包得小巧好看,吃起来也是汤鲜、肉香,一咬一口汤,鲜美无比。我也曾问过:“你这做灌汤包的手艺跟谁学的?”她说:“我是跟外婆学的。小时候,我爸妈都忙着上班,把我寄养在外婆家,她可是巧手的人,普普通通的咸菜疙瘩,都能调出跟别人家不一样的味道,让人百吃不厌,村里谁家有个红白事,都爱请她去掌勺做菜,我跟了外婆好几年,把她的手艺都尝遍了,最爱的就是这灌汤包。后来,我回城里上学去,每逢放假回去,外婆一定会给我做灌汤包,我耳濡目染,慢慢也就学会了……”她还说:“如今外婆早就不在了,但她的手艺还在,我做灌汤包用的食材、调料的配方都没变,做出来的一直是地道的外婆灌汤包啊……”

难怪这家小店的名字就叫“外婆家灌汤包”,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温情的故事。我不由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有念念不忘的外婆牌美食,那就是红薯面饸饹。在当时的农村,红薯不是稀罕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但把红薯晒干磨成面,再做成饸饹,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我们家姐妹多,父亲又在外地上班,母亲整天忙完田里忙家里,根本腾不出一点闲工夫。外婆知道我们都喜欢吃饸饹,每年秋后不忙了,总会抽空做上几回,让我们好好解解馋。外婆的家在村西头,我们的家在村东头,外婆每次要做饸饹时,总会找人给我们捎信来。一听说又要吃饸饹,我和姐姐就手拉着手一路跑去。外婆把和好的红薯面,放到一个有许多小圆孔的器具里,轻轻挤压,就会漏出比面条粗一些的饸饹,外婆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到大锅里用旺火蒸熟,再到小菜园里割一把韭菜,洗干净切碎了用来炝油,最后把蒸熟的饸饹放到热油里,放入盐和香油,每个人吃的时候,再在碗里浇一勺蒜末,微甜、微辣再加上油香,别提多美味啦!多年以后,我也曾在别的地方吃过饸饹面,不知道人家用的是不是纯粹的红薯面,还是放的调料不对,我再也吃不出当年在外婆家吃的那种滋味。外婆离去之后,童年的饸饹,也只能永远成为一种怀念了……

我家儿子也有他心目中的“外婆牌美食”,那就是炒土豆,没错,就是把土豆切成条炒熟这么简单的一道菜,我在家里做了多少次,他都说不如外婆做得好吃。每次回外婆家,只要餐桌上有土豆,他就对别的菜提不起兴趣。母亲也觉得奇怪:“不过是一个炒土豆,有啥区别?”我想,儿子小的时候,由于我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他也经常在外婆家吃饭,也许那一盘看似普通的土豆,也承载着他童年许多的回忆吧?

说起来,我们今天能吃到的美食多得数不清,但那种因为食物而带来的满足和快乐,却早已不如当年那样强烈,我们怀念外婆家的美食,也是在怀念童年时那种单纯而美好的情怀,那种久违的外婆家里的滋味,吃遍天下美食,还是它最令人惦记。

外婆屋檐下的红辣椒

文/鲁珉

外婆的家在鄂西山区的一个小山村,淙淙的小河水在村前悠悠地流淌着。小河岸长着很多的柳树枫香树,还有密密的茅草,肥沃的土壤,加上河水的滋润,全都舒展出枝繁叶茂的盎然生机。

记忆中外婆的小山村,是那样地古朴清新,宁静自然。我上小学前的那几年,几乎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家的屋是典型的土家风格,土墙木楼,灰瓦飞檐。正面墙的二楼的屋檐下,是木质的晒台,就像现在的阳台。

就是那个晒台,多少年来一直就印在我的记忆里。屋檐下,一年四季都会挂些东西,印象最深的是秋收后没有脱粒的苞谷,长长的干豇豆,干白菜,还有那一串串红红的辣椒。辣椒在晨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在唠叨它那匆匆走过的春夏秋,诉说着山里往事。

鄂西山区的生活习惯与渝东湘西差不多,喜辣好麻。外婆家的菜园子里,总会种有大片大片的辣椒。秋天来临时,蓝天格外高远,晴朗的日子四处飘香,红透了的辣椒垂着红扑扑的笑脸。在这个季节,各家各户就把红透了的辣椒从秧上摘下来,用线索子串起来,串成长长的一大串,然后挂到屋檐下的晒台上。

那时我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外婆的晒台。有时会痴痴地仰望屋檐下那一串串的红辣椒,踮起脚用手去摸它,红红的尖尖的滑溜溜的,有时偷偷摘下一个拿在手里玩。那时外婆跟两个舅舅生活在一起,舅舅们都特别喜爱吃辣椒,有时候桌上的菜就一盘清炒辣椒,舅舅们就着它吃了几大碗苞谷饭。有时,做铁匠的二舅还就着辣椒,蘸着外婆自己做的豆瓣酱,喝着自酿的苞谷酒,脸上便绽放着红光,我们的心也一样跟着醉了。

那个时候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专门的火垄屋的火好像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打了一天铁的二舅,晚上总是要外婆多炒一个菜,多加些红辣椒,说吃了身上暖和。夜晚降临,外面风呼呼地刮,有时还飘起鹅毛大雪,外婆一家人都围坐在火垄旁,菜就放在火垄边一个长方形的小桌上,照例是二舅喝酒,我们吃着红辣椒炒腊肉。

每每这个时候,舅舅都会带着醉意说:“大外甥,红辣椒,就是好,开胃又下饭。你也要多吃红辣椒,它是山里人下饭的好东西。”我偎依在外婆怀里,吃得满头大汗,二舅说的话没几遍,我就记住了,而且一直留在了童年的记忆里。

后来我上小学,每年就只能在寒暑假去外婆家。再后来,上大学,走上工作岗位,生活在城市里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在外婆的后面,看外婆亲手种辣椒了。

有一年寒假,我去看外婆和舅舅的时候,临走时外婆从晒台上取下几串红辣椒,让我带上,说以后放假,一定要多来外婆家。那个时候,心里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看着渐渐老去的外婆和舅舅们,走路都慢了许多,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吃红辣椒了,但还是惦记着我。秋天依旧会串上一些红辣椒挂在屋檐下,好像在说,有红辣椒挂在屋檐下的时候,就有外婆在啊。

只是现在,外婆家二楼晒台没有了红红的辣椒串,因为外婆早已离我而去。可每每看到红红的辣椒,就会想起儿时在外婆家的情形,那种快乐与温馨,犹如辣椒的红色,深深地印记在柔弱的心底,永远不会淡去。

幸福长堤

文/孙成栋

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过年了。而在过年这出“大戏”中,最吸引我的“ 情节”,毫无疑问就是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蟒蛇河畔的一个叫张铺的小村。小村东西窄、南北长,犹如一条素朴的绢帛,别在母亲河的衣襟上,染透了在水一方的乡情,装点着贫瘠的原野,映衬着平白的四季,于淡淡的烟火气息中,蕴含着一种独特的安宁与祥和。村子交通颇不便利,村民们进出主要通过一条依河而建的土堤。土堤位于村庄与蟒蛇河之间,约莫两米多宽、三米多高,由南向北一路绵延。一眼望去,不知何处是尽头。蓦然回首,亦不知哪里是起点。满目所见,只是密密匝匝的足迹。

小村人祖祖辈辈相伴着、守望着、依恋着长堤。在乡亲们心目中,它宛若一根从春天出发的青藤,在汗水的浇灌、风雨的洗礼、骄阳的炙烤下,向着秋天迈出憧憬的触须,蓬勃着永恒的生机。又仿佛是一根涌动不息的血脉,载着对明天的丰盈的祈愿,在岁月的峡谷里逶迤延伸,每一行杂沓的履痕里,都记载着落满雪花的青丝、沾满霜迹的裤管、写满牵挂的叮咛,都铭刻在被扁担压弯的肩膀、被月光拉长的背影、被晨曦映红的纤绳……

每年大年初二,父母都要领着我们兄妹仨去外婆家拜年。从我家启程,走过几段田埂,就踏上了魂牵梦萦的长堤。被春节的喜气浸染过的大堤,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祥瑞、温馨、喧腾、欢快和妖娆,恰似一条闪烁着光泽的玉带,一次次萦绕于乡亲们的梦境。辛苦劳作了一年的人们,明知经济并不宽裕,也要将平常咬紧牙关、省吃俭用积攒下的钱粮,取出一部分来,想方设法将一年一度的春节过得红红火火。有儿娶女嫁喜事的人家,更是利用春节这个吉祥的时段,倾尽所能,将喜事办好,为新人酿造一个幸福的开端。

于是,走在大堤上的我们,就宛如行进在一部融视觉、听觉、味觉于一体的交响乐里。大堤上的行人比平时要多得多,来来去去的大都是走亲访友的“拜年人”,抑或是喝喜酒、庆添丁、吃寿面、贺置业的“ 出人情”者。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身粗布缝制的新衣、一张张绽满笑意的脸庞、一朵朵娇艳欲滴的头花、一抹抹浸透风霜的红晕、一副副沉甸甸的礼担……一旁的蟒蛇河,会不时驶过红彤彤、喜盈盈、亮堂堂的新娘船,吸引着大堤上无数双艳羡的目光。另一旁的农家里,篱笆院墙上贴着大红的“福”字、“喜”字,被穿篱而过的阳光酣畅皴染,在大堤上留下道道丽影;而萦回于耳畔的,是爆竹炸响的欢腾声、喜鹊报喜的欢鸣声、春意融融的欢迎声、亲友相聚的欢笑声、唢呐齐奏的欢歌声、觥筹交错的欢庆声、情意绵绵的欢送声……这洋溢着浓浓亲情的天籁之音,为大堤注入了令人安心的韵脚。在鼻翼间氤氲、弥漫、缭绕的,是“大麦冲子”的浓香、花生瓜子的脆香、芝麻汤圆的甜香、堤畔腊梅的幽香、新娘发梢的馨香、百雀油的清香……那春节特有的气息,让大堤上的人们流连于扑鼻的芬芳里,沉醉在无边的惬意里,感受到贫瘠日子里的几许诗意。

如今,去外婆家的路早已变成宽阔平整的柏油路,驱车前往张铺,十多分钟就可到达。每年春节,我依然会去张铺拜年。小舅家的新居已经远离大堤,可我每次都会到大堤上走一走,回忆儿时春节走过大堤的点点滴滴,回想外婆在大堤上守望我、迎送我的身影,回味堤畔农家于窘困之中追求幸福的达观,回眸那永远鲜活的一幕幕……

哦,梦中的长堤,幸福的长堤,你将永远绵延在我的生命里。

外婆

文/素衣舒舒

外婆个子瘦小,裹过脚。一头浓密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显得精明能干。外公在母亲3岁左右就去世了,外婆独自含辛茹苦把几个孩子抚养长大。

打我记事起,每次过年,我都要去外婆家。一直到我上小学。

一到大年三十下午,母亲便早早地给我换上新衣,等着舅舅来接。姐姐和妹妹很是嫉妒,可我却闷闷不乐,非常委屈。眼瞅着家里的香肠啊、腊肉什么的都已上桌了,香气四溢。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家里过年,偏偏要把我送走呢?那时,总以为母亲是讨厌我才把我送走的。

长大了,跟母亲说起这事。母亲笑了,说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先生说必须去外婆家过年的。

薄暮蒙蒙,凛冽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舅舅骑着笨重的永久牌自行车,带着我匆匆往回赶。此时的乡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散落在田野里的村落已亮起温暖的灯火,鞭炮声此起彼落。袅袅炊烟,如轻纱似的氤氲在村子上空。

我孤单单地坐在车后座上,紧紧地靠着舅舅。想着此刻家里,父母和姐姐、妹妹围坐一起亲情融融的温馨画面,鼻子酸酸的,一个劲地偷偷抹眼泪。或许正是由于小时候的这段经历,才形成了我现在寂然寡语、脆弱敏感的性情吧。

终于到了几公里外的外婆家。外婆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舒儿来了呵!没冻坏吧。”舅舅的单车刚停下,外婆便赶紧把我抱下来,搂在怀里,暖着我冻得冰冷的小手。

吃过年夜饭,外婆就吩咐容表姐和梅表姐带我去玩。大我许多的容表姐、梅表姐常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溜走了。于是,我只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外婆,看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除夕一过,到了 正月初一,外婆家可就开始热闹了。我的姐姐、妹妹,还有其他几个表哥、表姐妹们都会到外婆家小住几天。

这时,是外婆最开心也是最忙碌的时节了。外婆拿出一年没动过的木板、木匣等特制的做糖工具,让我们用井水清洗干净,就开始给我们做米花糖了。

外婆把事先蒸熟晾干的糯米倒入一口大黑铁锅里,加上铁砂翻炒。灶里的火被我们烧得旺旺的,锅里是“刷刷刷”的翻炒声。待糯米粒膨胀到极致后,外婆就倒入先前熬好的清糖水,加上少许熟花生米和黑芝麻,用锅铲拌匀。然后倒在我们清洗干净的木板匣内,压平凝固后,再用刀切成小方块,分给我们吃。

轻轻咬一口,脆生生的,糯米、花生、芝麻的香满嘴直溢,简直是世间罕见的美食。

童年时代,我们平时是极少能吃到糖的。而一到春节,外婆就会给我们做年糕、米花糖、苕丝糖、玫瑰糖等,可把我们一群小孩子乐坏了。在外婆家度过的那几天,可以说是一年中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光了。

时光流转,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外婆也一天天的衰老了。

外婆去世后,我再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米花糖了。慢慢的,对糖等甜食也不再喜欢了。

再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去过舅舅家了。

今年春节回到故乡,陪母亲去了舅舅家。老屋已经完全不在了,原来老屋的地基上,盖了一顺儿崭新的平房。外婆的坟在屋后的竹林边。墓碑斑驳,有暗绿潮湿的苍苔。坟上,枯黄的小草已透出点点绿意。

伫立在外婆的坟前,默默凝视着碑上模糊的字迹。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那一段温暖美好的时光,想起了甜甜的、糯糯的米花糖……

第一次回婆家过年

文/李亮

一般来说,按照中华民族的传统,嫁出的女儿是要在婆婆家过春节的。但若是独生女呢?习惯了父母20多年的陪伴,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心里难免悲伤,而这种悲伤大多源于对养育了20多年父母的心疼,老两口如何咽得下年三十的团圆饭?感情或传统如何抉择,这也就成了80后独生女春节最艰难的决定。今年26岁的王琳就面临了这样一种选择。

双方父母开明小夫妻更难决择

王琳对记者说起,她和老公孙鹏刚结婚不久就开始考虑回谁家过年的问题了,她们是一月初结的婚,离春节也就一个多月时间,这是摆在她们面前的第一个重大选择。老公的家在洛南,而她的娘家在山阳,相隔较远,要想一天往返太过辛苦,更重要的是要兼顾双方父母的心情。

她和老公商量再三后决定,先试探一下双方父母。王琳给娘家妈打了个电话,说她和孙鹏商量了,今年回山阳过年,***妈一听,立即阻止,劝说她应该按照中国的传统,在婆婆家过年。孙鹏也给自己父母打了个电话商量,老人也很开明,说是王琳父母就一个女儿,今年肯定不习惯,让孙鹏陪他们过。这一下,小两口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回婆家过年给娘家多慰藉

纠结了许久,王琳决定了,还是按照传统,回婆家过年。老公孙鹏从心里很感激她,并和她商量,春节前多给岳父岳母准备礼物,从物质上加以补偿。并安慰她,过年时可以通过微信和父母视频聊天,父母也就不会觉得孤独。

腊月廿一,夫妻两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礼物了。老公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早就发现岳父岳母爱吃海鲜,去超市买了很多海鲜,还给岳父岳母每人买了一双品牌运动鞋,当然米面油和新鲜水果都是必不可少的。带上这些东西之后,他们趁着周末先回了一趟山阳的家。父母自然是很开心的,临走时,还叮咛王琳要给公婆买礼物。

热情和体贴冲散了心里的失落

腊月廿三,王琳已经和老公赶在了回洛南家的车上。孙鹏的家在离洛南县城较远的三要镇,坐在车里,王琳很少说话,这是她第二次跟着回去,望着飞驰而过的山,陌生的环境让她的心情更为失落,想着往年这个时候,她在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开始准备年货,收拾屋子,今年她却不能陪伴父母左右,家里该是多么冷清。

思绪飘来飘去,不觉间,车已经到了镇上,热闹的集市,是王琳这个城里姑娘很少见的。老公从小在这里长大,镇子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们都很热情地相互打着招呼,还有的跟她这个新媳妇打趣,“你婆婆给你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呢。”王琳一听,心里瞬间温暖了很多。离家还有一二十米远时,她已经看到了门外等候的老两口,一下车,婆婆赶紧把她的手拉住,关切地问:“冻坏了吧。”随即就把她拉到屋内取暖。

嘘寒问暖,聊东聊西,时间在温馨的环境中过得飞快,公婆和乡亲们的热情已经使这个新媳妇不再感到失落,她庆幸自己做了这个正确的选择。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文/王基宇

初读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时,心里有很多感触。待读到翠翠那句“假若爷爷死了?”时,心里也忽然一怔,脑海里便浮出了一个念头,“倘若外婆……”随即,我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可心里却莫名地生出一股悲伤,慢慢地蔓延至全身,怎么也拂不去。

外婆共生育了七个孩子,可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我不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外婆一辈子都是清苦的。但是就算在最艰难的时期,外婆也从没放弃过对生活的信心。

而我,是出生在外婆家。外婆为我撑起了童年纯真的天空。小时候的我,总觉得外婆是一个神仙。因为外婆不怕黑,更重要的是她不怕爸爸。每次我犯了错,爸爸就会拿竹条抽我,而我只要站在外婆身后,爸爸就会无可奈何地放下竹条作罢。

那时,在我们小孩子中流行一种泡泡糖。当我看到那种糖不仅很好吃,而且可以吹出泡泡时,就硬缠着外婆要买。可是我却不知道,外婆的收入仅仅是靠赶集时摆竹摊子赚的。而一个月才赶几次集。当时外婆被缠得没办法了,就拿出几个外公喝酒剩下的酒瓶到废品回收站去卖。我记得酒瓶子最好的价格是五分钱一个,还要是近两年的。所以我们拿去的酒瓶总共才卖了三角钱。外婆就给我两角钱去买糖。当我把糖买回来,要分给外婆时,外婆却笑着说:“外婆不喜欢吃糖。”然后又把糖塞给我,笑眯眯地看着我吃。

后来,我回到自己家开始上小学了。由于舅舅的不争气、不长进,外婆家的日子并没有好转。于是,爸爸就告诫我,不要经常去外婆家。可我并没听他的话。

星期天我又独自一人到外婆家去了。外婆看到我后,既惊讶又高兴地问:“艳艳,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同你爸爸讲了么?”我点点头。外婆笑着说:“你明天要去上学,今晚别回去,明早我送你。”看着外婆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爸爸不让我来外婆家呢?

这时,外婆又对我说:“艳艳,你先玩着,外婆到外面去一下。”我就到邻家去玩了,但过了许久,也没见外婆回家。我就想外婆到哪里去了呢?我就出去找外婆。在小街的那家卖猪肉的铺子里,我看到了外婆的身影。我刚想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婆的说话声:“今天我外孙女来了,家里没什么好菜,就来称点肉。但是,这会儿也没钱,先赊着,您看行不行?”“好咧,您老尽管称!”接着我听到了剁肉的声音。“师傅,您就多割点瘦肉,我那孙女啊不喜欢吃肥肉。”“行!”卖肉的大伯大声说。我看着外婆提着肉出来了,就赶紧跑回家。

外婆回到家后,提着肉对我说:“艳艳今晚有肉吃了。”第二天早晨,外婆又送我回家。我站在大门口,看着外婆离去的身影,心里觉得酸酸的。

上个月放月假的时候,我又回去看了外婆。外婆越来越苍老了。原本还夹有青丝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我站在外婆的对面,但是外婆却没有看到我。我大声地喊着外婆。外婆一惊,走过来,仔细地看着我说:“艳艳,放假啦!”我用力地点点头。“你看外婆的眼力越来越不好了,连你都看不清了。”听着外婆的话,却不知道要对外婆说什么。

十二月的第一个礼拜六,是外婆的八十大寿。我要向老天祈祷,希望外婆能够健康长寿。将来我要为外婆盖一座大房子。那时,每天早晨我要在外婆窗前放一束鲜花。傍晚时,陪她在小路上散步。让外婆以后每一天都幸福。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外婆小时候教我唱的童谣,我也轻轻地跟着哼起来。

山路

文/曹藜

平坝的人说,“我们走步路都比大山里的人要省力些”,所以我为自己生活在平坝而暗自庆幸。

其实我住的地方并不算平坝,是典型高低不平的丘陵。可在我们眼里,离我们不远但也不近,海拔1000多米绵延起伏的白杨山,也算是高大、雄峻、巍峨。所以我们把白杨山上居住的人称为山上的人,而他们把我们称为坝子里的人。山里姑娘找婆家,坝里男孩就多了一个优越条件,而山上的小伙子很难找到坝子里的老婆。我妈就很幸运,嫁到了坝子里,却苦了我们去外婆家,至今,小时侯去外婆家的艰辛经历还刻骨铭心。

小时候,外婆的好和那些我们家没有的吃食,其实对我们几姊妹是有诱惑力的。因为山上地广人稀,勤奋的山民种地多,每年收获的各类粮食比我们坝子里多,还有许多诱人的果树,所以外婆家的吃食总比我家丰富。我们一年到头去外婆家的次数是有限的,所以一旦去了,外婆会倾尽所有,把好吃的全翻出来招待我们,尽管如此我们每次去还是有很大的畏难情绪。

去外婆家,要走一个小时的土公路后开始爬坡,长长的一段缓坡,已经够我们喘气的了。从罗昌湾坡度开始增大,有些地段的路很窄,向上望,看不到山顶,向下是万丈悬崖。我和弟妹都走得胆战心惊,吓得直叫唤,妈妈叫我们别看下面,眼睛盯着路的前方,就不会害怕。拉着妈妈的手,照妈妈说的做,果然心平缓了些。持续的陡坡路,凹凸不平的路面,让我们走得实在是艰难,走一段就想歇一阵。为了赶时间,爸妈连哄带骗,省去了不少歇脚的时间。尽管如此,走到外婆家,也足足用了4个多小时。

进入山林,松林里见不到一户人家,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整个树林浓荫蔽天,显得很幽深寂静。通往山林深处的小路幽长望不到头,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或者窜出一只野兔,也会吓得我们尖叫。松林里的幽静使我们毛骨悚然,让出门都能见到人的我们,还真有些紧张,那些冷不防就刺伤你的荆棘,也让人生厌。

后来,我们便不太愿意去了,但年节时,不去给外婆拜年,是有些说不过去的,爸妈只得软硬兼施,最后拿出几块钱作为脚步费,我们才勉强前往。我亲眼见生活在白杨山上的舅舅、舅妈,从天微微亮就出门去地里干活,要天黑尽了才能回家,还要准备上中午在地里吃的饭食。因为山高路远、爬坡蹚沟来去就要花费好多时间,为了农活的进度,时常是上山就是一整天。要上街赶集,挑着沉重的担子,打着火把出门,再换回一挑,披着星月回家,是常有的经历。有言道:山性使人塞。可谁曾知道,能够通达山外,是多少辈山里人的渴盼。那蜿蜒曲折起伏跌宕的山路,蛰伏了舅舅及山里人的童年甚至一生。而扁担承担了连接山里山外的重任,沉重的扁担、陡峭的山路,让他们走得颤颤巍巍,满身疲惫……

多年后的春节,回到老家,再次去看望舅舅,心里一想到那又远又陡的山路,不免忐忑。舅舅电话里告诉我们,可以将车开到家门口,虽然怀疑,还是宽心不少。

车驶过白杨乡政府,进入坡路,我们两眼紧盯前方,心中在打着鼓,全部心思都放在曾经凹凸崎岖的小路上,不错,光滑的路面一路畅通,S路虽然多了些弯道,但总算一路向白杨山延伸。

一路沿山盘旋而上,阳光透过树梢洒满水泥路,路与天相连。

树林在安静中透着明亮,泛白的公路温柔地在树林中蜿蜒,偶尔传来几声欢快的鸟鸣。路边的丛林中,那些草,还有花在和风中摇曳,在阳光中恣意地绿着。明亮的路不再让人生怕,雾霭飘过,如舞女的长袖让我心旷神怡。我急叫停车,走出车门,融入绿意盎然的青色中。眺望着山下起伏的小丘,葱绿的田园,还有那变了样的房舍,全都成了幸福的模样。回望飘带似的水泥路绕山而下,连接山上山下,中国梦就随着这飘带飘进了大山深处。曾经,趴在地上那幽静小道上的泥泞脚印,总也看不到尽头;现在,灰白的水泥倾泻在小路上,覆盖了泥泞的脚印,抚平了乡间的小路,也覆盖了看不到的尽头。

到了舅舅家,发现曾有七八家人的小村子,就剩舅舅一家人,其他人都搬到坝子里去了,或者在大城市买了房。我好奇地问舅舅:“这里就剩下你们一家人也给你们把路修到家?”舅舅自豪地说:“是啊!我们下面还有几家人,主路是通往那几家的,这段路就是专为我家修的。”舅舅看着那段通往他家的支路,感叹道:“也只有现在的国家、现在的社会,我们才会享有这种待遇。现在上街我们也可以坐车了,东西也不再用肩挑了,我这辈子知足了。”

听说,政府正拟建“白杨坪森林康养基地”,沉寂多年的白杨山越来越具有魅力。相信这里的树会更多,山会更青,路会更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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